《慢山河》第一卷鷓鴣天第十一章雲頭上有年遊

(三天後,本章將放置在楔子後作為第一章,並對其他章節做校修改。書趣樓())

「先生,先生,等等羅織!」

一個頭紮雙髻的俊俏,沿著山路向上蹦跳而去,每一次跳躍都越十數個臺階。

山高萬仞,雲層如毯。

簇簇山尖浮出毯麵。

石階遠的「先生」穿著白浮遊在山道上。大袖飄飄,似乎有雲氣鼓,整個人就離地前行,速如奔鹿。

名字羅織的七八個大蹦跳追上,碎步輟在後麵,小倒騰的極快才能跟住。

二人登山。

這裡是歸棧洲東部,一片青山綿延數千裡,山勢極大極陡。群山外散落著一些普通村鎮,山中多有雲霧湧出,村鎮人常說山裡有神仙。中心數十座高峰終年在雲中被雲霧鎖著,普通人極難一睹真容。

初夏,山上景緻頗佳,雲層上麵暑氣消減很多,清風拂麵,玉腰奴輕舞,霧氣似有若無。

如果是山外的鎮民行走其間,必定會讚嘆不已,驚嘆彷彿仙境。

跟在先生袖子後的的羅織,卻隻想吃火鍋。

前的「先生」隻是年,年紀並不大,每年暑就常到山中這幾座合稱承臺的山頭來,與其餘幾家相的世家同齡子弟相會消夏。世家規矩多,這些個年都還未及冠,儼然一個小小的世家子圈子。每次的承臺會,都會有下人們提前搜羅的不同吃食。

前年吃的火鍋。

羅織從此誤終

此後就年年夏天吵著要吃火鍋。無論的年輕先生給怎麼解釋:火鍋這種東西最宜冬天吃、前年的會上吃火鍋隻是故意尋個「盛夏涼亭食暑」的雅趣。羅織不聽,認定了火鍋要夏天吃,即使不會流汗,也要假裝和其他世家子的僕從們一起大汗淋漓。裡還嘶嘶有聲,喊著辣死了辣死了,大快朵頤。

漫長山道上,一路丟下主僕兩人的對話聲。

「先生,今年吃火鍋嗎?」

「不吃的,聽謝玄說,是從南方揚子國加急弄來的四肋鰣。今次要吃魚膾。」

「不吃啊,那好可惜。我都準備好了,今年要加放兩勺小火椒,嚇呆司椎那個王八蛋。前年他不服要和我比試吃辣的。」

「你跟他又不一樣,天生該能吃辣,和他置什麼氣。」 年輕先生在搖頭。

「先生,魚膾是個什麼東西?辣不辣?」

「就是把新鮮的魚薄薄魚片,吃生的,蘸好吃的佐料吃。」

「啊,吃生啊。不會有小蟲嗎?」倒騰正的腳步聲一。「先生說過天地萬都帶有小蟲,一碗水就有四萬八千蟲,小蟲會從肚子裡長出來,所以要吃食。」

「羅織記得很對。隻是鰣魚凈蟲理了可以吃。」

安靜一小會。

「先生,蟲兒也是有蟲,吃完魚膾咱們得吃頓火鍋吧?」

先生無奈,「火鍋又不能解決小蟲的問題,還不是你饞。」

「世界上怎麼會有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有,那就吃兩頓。」

「不吃。」

……

翻到山巔,外就是一無際的雲海,遠近山峰冒出海麵,像一座座孤島。

兩人要去的目的地並不是腳下的這座山峰,而是雲海遠的那端一座比腳下這座更高的山,兩山之間有一道索橋相連。索道本並不稀奇,隻是極長,遙遙架在雲海上,飄飄浮浮。

兩人過橋。

先生大袖,羅織青裾,山風鼓盪。羅織玩鬧,刻意加重腳步,索橋就隨著兩人腳步一上一下晃,幅度極大,年輕先生也不以為意,配合隨著橋麵高低起伏,兩人都行的穩穩。

對麵那座山連著周圍遠近八座山峰,統稱為承臺,相互接著高低索道。每個山頭都修建了山道,供不能修行的下人日常修繕維護和運送資。羅織兩人每年都不會直接去往中心的山頭,而是會先落在腳下這座山峰半山腰,然後步行登山過橋。羅織曾問過先生為什麼,先生答,腳下的卿虎山半山腰有一汪清潭的水聲好聽,他其聲雅。至於步行登山,是不想錯過路上的好風景。

比如某年雨中過索橋,比如此時的「海上」升圓日。朝日流曦,雲,遍染群山,腳下的索橋在雲麵投下長長的影子。

山下這時候已經是黃日半懸,可是在這雲頭山顛,日頭恰恰剛冒到雲海上。天底下隻有一個日頭,但高度不同,同時同,眼中風貌也大不同。

長長索橋才走到半途,目力之外的索橋還是條細線,山上已經傳來了遠遠地喊聲。是謝家的子弟謝聽棠,「卓吾啊卓吾,可讓我們好等——」

接著是這個小圈子裡的主心骨謝玄開口:「怕什麼,等他來的再晚些,一步步走完這索橋。纔好有理由他吃酒。」

袁家子弟袁若木善謔,「索走的再慢些。一直聽到咱們吃喝幾日後離席,他過來趕個殘宴。如果吃的也慢,等咱們明年再過來,且算他來個早的。」

三人大笑。攪前方雲海翻騰。

卓吾笑罵一聲,不理他們言語,繼續帶著羅織似慢實快步行。

臺的主山山頭已經被削平,實際上的麵積可以說算的上廣袤。卓吾和羅織又步行好久到中心的小湖,小湖有長長的步道通到湖心,兩側種滿荷蓬。盡頭一個硃紅的怪異小亭子,旁邊有巨大的水車形狀的東西將湖水牽引澆灌在亭子頂上,沿著三麵瓦槽碎碎淌下,形稀疏水幕,消暑氣有雅趣。是墨家機關師造的自雨亭。

亭子裡除了剛剛已經說過話的三人,還有個不開口的周家子弟周笙,也是卓吾相的。卓吾還沒來及坐下,亭中幾人反而紛紛站起。袁若木一臉怪笑:「你們看吧,我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像卓吾這般,來的剛剛是時候,剛到就能看佳人。多好?」

卓吾一臉詫異,問「什麼佳人?」

材高大的謝玄一手把住卓吾的胳膊向亭外拉,言道:「走走,一起到青浦渡,帶你去看玉人。」

一行人帶著奴僕轉去往主山邊界的青浦渡。羅織和袁若木的小司椎才剛見麵還沒來及說話,兩人跟在後麵唧唧咋咋。

修行中人像卓吾一樣喜歡地「步行」賞景的畢竟數。短途可以有各種飛行空口訣,長途趕路,窮一些的使飛劍法寶,但高空飛行是實打實的「餐風飲」,實在不是什麼優雅事,所以稍稍講究些的就有符車或飛舟。對應的就有專門「停泊」這些沒辦法收納到隨「咫尺」納法寶的仙家車馬的渡口。

青浦渡就是這類渡口,其實隻是一塊寬敞石坪,向外雲海中虛虛出去一塊飛石,坪上停車馬走,飛石有陣法用以「錨定」飛舟。

卓吾路上問:「到底什麼玉人?」

謝玄笑笑,「其實是清河國王氏的人,名薇,西京溫常公的弟子,是個道士。放達,重點是生的極為艷。咱們其實也見過的,去歲爛柯山咱們遠遠遇到的那個窈窕的郎,就是——」

卓吾想起來了,那次是他和謝玄謝聽棠三個月夜泛舟爛柯雲海,曾遠遠遇到過一艘船,船頭立著位子,似狐似鬼又似仙,一個照麵後倏忽遠去。

謝聽棠介麵,「這次堂兄邀一起來消暑,答應了。消夏會後我和堂兄打算去南方諸國去遊歷,也同去。剛剛玉符傳訊說即刻就到。」

袁若木突然跳起來,嚷道:「好哇,謝玄、謝聽棠、李卓吾,你們什麼時候瞞著我去會人,這哪裡是兄弟,簡直惡劣!」

謝玄笑道:「這能怨誰,誰讓你當時不肯與我們一塊去爛柯山。」

幾人到青浦渡石坪時,除了自家看護舟車的僕役,已經有了一個瘦高提前守在那裡,眉心有一枚紅痣。上前脆聲道:「謝相公,我家郎這就要到了。」

有「呦呦」鳴聲,幾個年齊齊走到崖邊,山風撲麵,就看見飛石外的雲霧猛地翻湧下,有一隻白鹿破雲而出,上麵坐著一個道裝郎。

白鹿疾行幾步款款落在飛石上,緩步走下。用力跺了好多下鹿蹄,把粘在蹄上的碎雲絮抖落下來。郎翻下鹿,日頭升起後照在後的飛石上投出深廓。一個穿月白道袍、戴著防風的帷帽遮住麵龐的妙齡郎娉婷而立——

坪邊的植著的山花串串懸垂,花枝在地上形斑駁樹影,寬袖低垂的道冠郎就立在花蔭裡,見謝玄他們抬眼朝這邊看過來,就從容摘下額上的帷帽,走出幾步,立在下,夏袍單薄,過道袍在鼓盪的山風裡勾勒出一個高挑的,能看出腰肢輕束、一雙修長。

隔了好遠還背著,麵目尚看不大清,窈窕的態就已人。坪上的幾人都有點失神,連羅織都有些貪看。

道姑輕聲喊:「謝郎君?」

悶葫蘆周笙低聲說了句:「極品。」

袁若木以心聲道:「南方之行務必帶我。」

郎的侍婢把白鹿牽走。謝玄橫了後兩人一眼,和幾人迎上去。

爛柯山那晚月夜朦朦,李卓吾隻覺得這,到底怎麼卻沒看清楚。這會在初晨下,纖毫畢現。薇姑白,領道袍外的一截脖頸頎長,說是羊脂玉也絕不誇張,臉著健康的緋紅。冠道髻,剛摘下帷帽顯得頭髮有些淩。尤其是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

當然,這番欣賞就純粹如名士賞花,有觀敬之心而無玩意。首先是這份,清河國王氏也是六國境幾大修行世家之一,出名門。其次是自家修心,雅趣和惡俗就在一念,不可混淆。

幾人返回湖心自雨亭,落座閑話。謝聽棠吩咐自家的下人,可以上宴了。

日頭漸高,即使是山頂暑氣也開始轉盛。謝家的隨從是個家養老奴,臂長過膝,做朱獳,笑瞇瞇湊過來問:「爺,要不要老奴用點小手段,落點雨水助助興?」

謝玄思量下,「不必了,待會要吃魚膾,暑氣襯鮮,水汽太足了反而不。」轉頭看向薇姑,「薇覺得呢?」

道士笑著點頭,「你們是飲食大家,聽你的。」

司椎囑咐人往亭中搬了一隻冰鑒,然後就和羅織、謝聽棠的小紅麝、王薇的瘦高侍婢丹朱等人圍坐在亭中另一隻桌子旁玩耍。僕從和普通奴役雖然同是雜役,但地位截然不同。袁若木側側子用心聲對謝聽棠道:「二八佳人,腰間丈劍斬愚夫,這王家郎,必然一手好劍。」兩人先拉著周笙喝起酒來。

卓吾看看天,問袁若木,「袁熹大哥還沒到嗎?」

袁若木道:「他呀,今後恐怕都來不了。今年年初剛剛過了修心大考,此後就得去西京王朝任職了。可憐呦可憐,以後再難像咱們一樣逍遙快活。」

轉頭看向謝玄,問:「謝玄大哥,下一紀你也要到修心考的時候了吧,族裡怎麼安排的?要不要到時候幫襯一下?」

一旁的朱獳嘿的一笑,「別怪老奴多,別的事都能含混過了,這件事,諸位爺還是不要欺心的好。」

長年修行,修行者的心態會極其容易出問題。不是道家佛家出現的所謂「心魔」,而是日常心境把持,很容易出現諸如「壽長無用,萬事無趣」「人人難知我,山中總孤獨」等心。修行法門隻是讓他們手法段高強,但心靈上修行者仍是普通人。所謂修心大考,就是傳承了千萬年的修行世家部總結出的經驗,每當家族子弟到了一定境界或年歲,就私下裡針對其心安排一次「問心局」——與其讓外人將後輩子弟心境打破攪爛,不如由自己人先行堵上缺,起碼風險可控。至於世家子弟,往往第一關常見的是「戒驕戒躁」或者「戒斷」之類,防止出現因出豪門大戶就導致德行不端、或心培養的後輩因為事心大崩甚至直接跟人跑了。

以上種種,皆是因有前車之鑒,或者放在漫長的世家歷史中是屢見不鮮。

這些的以緣關係傳承的修行世家,真正的豪門高閥,其腳歷史甚至能上溯到古武方士時期。其「家風」之正,底蘊之深,遠非後來那些所謂山上宗門,乃至無底的山澤散修可比。

所謂豪門應出貴子,家族子弟多橫行跋扈的世家,隻說明這個所謂「貴族」不夠「貴」而已。

在這些古老世家眼中,宗門無非就是散修紮了堆,低等門閥則是散修暴富。

所以曾經有一個散修出為世家供奉的上六品修士曾痛心疾首的說過,最怕比你優秀的人比你聰明還比你努力。最真切的瞧不起,不是他們門裡看人的態度傲慢,而是知曉我和你從子裡就不是一個階層的人、發自心的融洽和善待。與所謂「資源」相比,眼界、審和氣度,纔是上層子弟對底層散修出真正的先天優勢。

袁若木撇撇

卓吾環視一圈又問:「大袁哥務俗,那盧可久呢?」

謝聽棠舉杯斜坐,姿態風雅,「他呀,還能幹嘛?被家裡著閉關修行唄。今年又來不了。」看向袁若木和周笙,突然慨:「正經人修行誰閉關啊?」

笙道:「是啊!」

謝聽棠看袁若木:「你會閉關嗎?」

袁若木否認:「我不閉關。」

扭頭問周笙:「你會閉關嗎?」

笙道:「誰能把修行的指關屋子裡?」

謝聽棠又道:「關出來的境界那能修行?」

三人一齊舉杯:「下賤!」

互相遙敬,一口飲盡,哈哈大笑。

薇看卓吾一眼,瞇眼微笑。

這亭中的六人,以及提到的袁、盧二人。

國謝氏。謝玄,謝聽棠。周氏,周笙。

清河國王氏。王薇,王放之。

西京王朝「三袁」。上袁一支袁熹,中袁一支袁若木,下袁一支袁鴻陸。

瑯琊國李氏。李卓吾。

國盧氏。盧可久。

再加上相對遊離的滎國鄭氏和清河國崔氏,就是歸棧洲東部三朝十六國最固的八個修行世家。某種意義上,亭中六人,就是這十六國的一半未來。

片刻後被冰湃著的鰣魚送到。揚子國的鰣魚、虎紋河豚,嶺南國的妃子笑,百越國的盧橘,在曾一統全洲的舊長安王朝時被合稱貢品「四鮮」。歸棧洲極大,即使是在修行普世的年代,要把這惜鱗片、出江即死的「惜鱗魚」越幾萬裡距離送到案頭,鱗鰭猶,也是千難萬難。

六月鰣魚帶雪寒,三千雲驛到建安。

謝家老奴朱獳跪坐在正中,就用冰鑒做砧,親手片魚。除了四肋鰣,早早有南鮪膾、石鱸膾、北極貝切等其他水,由特雇的切魚師傅在亭外切好了端到亭子裡。魚膾與普通菜肴大不相同,對刀工要求極其嚴格,要求愈薄愈好。講究「蟬翼之割,剖纖析微。累如疊縠,離若散雪,輕隨風飛,刃不轉切」。朱獳人老但手穩,把四肋銀鱗的鰣魚橫剖兩爿,去大骨和紅,片一枚枚白半明的蟬翼擺盤,端到幾人各自案頭。配著生薑,白醋,檸檬葉等一起口,滋味不可多言。

謝聽棠閉目後仰,「鮮比蒓鱸,甜似荔枝,舒坦哪——」低頭看著自己案上其他的鮮味,難過道:「有味在前,再看你們我怎麼還吃的下啊。」

等著朱獳片魚的功夫,小圓桌那邊,羅織看著自己小盤裡的鰣魚膾遲遲不敢下筷,嚷嚷著會不會有蟲。大家哂然,謝玄給解釋說四肋鰣本是海魚,隻有這個時節才會遊到江裡來,上四個鰓就是兩個呼吸江水兩個呼吸海水的,江魚蟲多,海魚蟲,所以放心吃。羅織終於試探口,接著就是眼前一亮,迅速吃完自己那份就眼看著朱獳。但還是有點不放心,問謝先生這個魚片是很好吃但是不辣,下頓飯要不要吃頓火鍋驅驅蟲吧?

薇被羅織逗得彎腰,對羅織說:「辣又不驅蟲。你這麼吃火鍋,怎麼不問問你邊的丹朱?在跟著我之前可是一直生活在川東蜀山國,那邊好吃的火鍋特別多。」

羅織登時用羨慕的眼看著丹朱。

眉心有紅痣的子清冷,問:「你還真的以為,川東人每天都在吃兔火鍋老火鍋炭火鍋滷菜火鍋牛油火鍋,炸串串煮串串燙串串烤串串,酸菜花椒涼拌乾煸,兔腦殼麻椒魚腦花切貓兒啊?」

羅織悻悻,然後釋然。

丹東又答:「對,要不然呢?」

羅織小臉一撅。

一亭人鬨然大笑。

白雲皚皚,承臺上,年遊也,有趣和仙氣。

鰣魚吃盡時候,酒已小醺,謝聽棠與袁若木帶著司椎羅織等人一起投壺為戲,王薇執酒杯憑欄而立,湖風吹道袍,修長大曼妙。謝玄與李卓吾留在席上,慢慢啜飲。

卓吾道:「大袁兄本不應該這麼快謀職,西京朝中可有事?」

謝玄道:「三朝都號稱繼承長安舊朝大統,禮儀規製多模仿之。咱們這個西京朝開國皇帝更是想連長安國『凡人治仙人』的腳都要學,堅持隻修不修行,結果就了三大皇朝裡皇帝的最勤的一個。代代傳下來,現今的皇帝坐不住了,壽歲將盡,要修行,想長生。」

「皇帝撂挑子,朝中事宜就了。宰相崔不瑋就想試圖開一個皇權虛置、群臣治國的先河。」謝玄飲一口酒,道:「先前稽。此刻更稽。」

李卓吾道:「所以大袁兄早些做事,提前朝站位置。大袁兄站的是哪一隊?」

「書院黨,袁熹的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喜歡過激做派。相黨的是王家的王放之。站哪邊都一樣,過家家而已。」

萬年以降,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權王朝。

李卓吾看向欄邊的道姑,「這位是怎麼回事?」

謝玄雙眼迷離,眼中不掩飾欣賞。「薇應該不全是代錶王家。老師是溫常公,一直遊離於朝野與山林間為道家奔走。這次或許是嗅到了什麼契機,想要借著法家子弟崔不瑋做些什麼事,讓自己的弟子和咱們接聽聽咱們幾家的口風。畢竟在儒家學宮佔據大統、吸納法家之前,法從黃老出。」

回眸看向兩人,似有深意,風姿綽約。

謝玄遠眺山外,以指擊案,「其實西京朝皇帝隻是出這麼個意思,但是朝裡態度已經闇昧不清。弄得下麵的幾個藩屬國,大盧,清河,上衍,大邿,也都暗流洶湧。尤其是正在和隔壁老丘國打仗的大邿,最尷尬,不打不是,繼續打也不是。」

不怎麼說話的周笙也補充,「南邊的薑楚王朝其實也有作。趁著西京朝異,早就往這邊撒網了。」

李卓吾站起,端酒杯走向王邊。一步一念。

「世間多有醃臢事。」

兩國戰場中,箭火紛飛。天上的符弩出的彈鏈恐怖的新一層天幕。有底層修士躲在壕,瑟瑟發抖。遠是誰聲嘶力竭的呼喊:「老丘,不退!」

「舊鼎門楣當自新。」

大城豪府,朱門幽深,有權傾朝野耄耋老者斜臥在榻上如病虎,聽下跪坐的群臣相繼議事。中途言道「黯了。」於是諸口齊喑,堂中無聲,靜靜等待侍進來舉高桿穿行一一引燃高懸蛟燭。

「紙筆山人多退意。」

一名高冠道袍老人鬚髮飛揚,站在跪在地上的一群道袍持刀信徒之間,厲聲問「你們這也所謂『全』?你們隻不過是縱慾罷了!」轉離去,原地天空中烏雲忽生,悶雷滾滾。

酒貪杯多醉人。」

萬裡之外,一名墨家行走立在船頭,一長串飛舟挾風破障,漂浮在高空。

李卓吾與薇姑同舉杯扶欄桿,兩兩相視,一對璧人。

凡俗上猶有王權,王權上猶有皇朝。皇朝外猶有山野,高山上猶有雲上。

雲頭上,有年遊。

(6750字。這章既算是現在的復盤收攏也能之後作為第一章當鋪墊。希大家看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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