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良二代》第117章

席子拆出一百多塊竹餅子,方方正正的,寫上字,畫上大么,一副麻將又做出來了,一幫人樂得,玩兒瘋了。

這回是邵三爺坐在羅強的上手,倆人就跟串通好了作弊似的,互相給對方喂牌。

邵鈞丟個五筒,羅強立馬吃了,再還個三條,邵鈞又得意地走。

胡巖撅了一小,跟旁的順子嘀咕:“你瞧吧,咱倆就是在桌上湊人頭數的。”

雨後天晴,邵鈞這些天跟羅老二甜著呢,都到牌桌上了,才懶得搭理小狐貍那副酸樣兒,順手把手心裡的一只么拋給羅強。

羅強眼皮都不帶眨一下子,屁顛屁顛兒地接住了么:“吃!”

年三十的下午,整個監區氣氛歡天喜地,大場上黑坐了幾千名犯人,每人都搬個小板凳端正地坐著,興高采烈地,參加新年聯歡會。

新年聯歡會是監獄裡每年必備的節目,犯人們自編自演,自娛自樂,大夥吃著糖,嗑著瓜子,樂呵呵得,高牆之難得的熱鬧與溫

每個大隊都要出倆節目,哪個隊搞不出節目的,扣你們全隊的工分。

邵三爺他們一大隊整了個小合唱,羅強都被著上去了。大夥以前哪聽過羅強唱歌?哪見過一大隊七班鐵兇神般的羅老二上臺演節目啊?底下各幫各派的人嗷嗷地起哄,鼓掌,跺腳,千年等一回,樂瘋了。

他們合唱了一首《真心英雄》,又唱了一首《朋友》。羅強兒沒怎麼出聲,酷著一張冷臉,在臺上擺個特惹眼的pose,聲音基本都是小胡和大學生那幾個人嚎的。

監區長帶頭起哄,喊口號,“好不好聽!同志們再來一個好不好!”

邵三爺在臺下翹著二郎,剝著橘子皮,一邊看一邊扯嗓子好,部在椅子上不安分地隨著音樂扭,等待著屬於他閃閃發全場的激時刻……

聯歡會進程過半,監獄長監區長上臺講話,員,犒賞民心。

幾位領導多囉嗦了幾句,臺下的群眾群激昂,已經不耐煩了,最煩領導瞎扯淡,我們要看節目!有人忍不住吼,監獄長來一個!監區長來一個!指導員來一個!

那幾個領導講完話,把話筒往架子上一豎,互相打個眼,這時候一起低頭開始掏兜,掏,掏,嘩啦啦,每人手裡抖出一副快板。

臺下群眾頓時陷瘋狂。

監獄長站在最右,打頭陣,左手邊依次是二監區長,三監區長,以及政治指導員,都是清河農場最頂頭的幾個領導,平時在犯人面前一個個黑眉立目冷面肅殺,從來沒個好臉,今天站在臺上,警帽戴著,正裝禮服上麥穗肩章閃著金,滿面堆滿生的笑容。

監獄長拿皮鞋腳點地,快板一打,開始抖他的臺詞兒。

“噯——竹板兒這麼一打呀,別的咱不說,

說一說武松打虎,武呀麼武、二、哥!

話說那麼一天,武松他抄家夥,

直奔咱們清河縣,景岡,他心裡樂呵呵!”

監獄長和三監區長這倆老家夥,都是隔壁來的正宗的天津人,別看平時板著一張條子臉,橫的,骨子裡還是出天津衛勞人民的歡樂與幽默。這幾個活寶領導湊在一塊兒,十分無良地篡改炮制了一出天津快板,《新編武松打虎》。

三監區長抖著快板,活靈活現地指著監獄長。

“老虎它還沒小臉兒,武松頭一個嚇跑了。

監獄長一拍驚堂木,派出了田隊長!

走在監道裡,他心裡暗琢磨:

號裡的老虎它到底多大個兒?

是公還是母兒,是高還是矬?

一個還好辦,我跟它能比劃,

要是上來七八個,我可打不過!”

田隊長被監區長拎出來開涮了,大夥哈哈哈地樂。

監獄長這邊竹板一抖,話鋒一轉,往臺下人堆裡歪戴著警帽翹著二郎的某人一指。

“監獄長為打虎,又派出了邵三爺!

戴紅花兒,騎大馬,送他上了山!”

邵鈞聽到這句,屁底下一出溜,差點兒鑽前邊人凳子底下去,左右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扭過來,幸災樂禍,看著邵三爺怎麼被編派。

“邵三爺,他也琢磨,他可怎麼說?

他繞過大場,他繞過小食堂,

老虎忒可怕,打也打不過。

我說我冒,我說我咳嗽?

我說我有病假條兒我被窩裡歇兩天?”

邵鈞聽得咬牙切齒,在人堆裡捂著大紅臉,姥姥的,監獄長這是嫌你三爺爺請病假請太多了嗎!

監區長還沒白呼完呢:

“邵三爺,他志氣高。

我還得把山上,我還得去拼搏!

打了虎,出了名,那可了不得!

哪個是陳老大?哪個是賴紅兵?

羅老二見了我,他也提前得溜活!”

就這兩句,一大隊的崽子們“轟”得一聲就了,集了。監區長蔫兒壞地把邵小三兒跟一大隊裡那幾個刺頭熊玩意兒一起拎出來開涮,羅強在人堆裡坐著,一張冷臉從浮起一層一層紋路,腔裡震出沉沉的笑。

監獄長監區長後邊還白活啥了,一套一套的,羅強已經沒心思聽,就斜瞇著眼,遙遙地盯著他家大白饅頭的側臉。

邵鈞膛起伏著,摘掉帽子,從凳子上一躍而起……

聯歡會的最高就是他們一大隊教出的節目。節目是在掩人耳目的狀態下悄悄排練的,事先誰都不知道容。

天這時候稍微暗下來,舞臺的背景幽藍空靈,遠山脈起伏。

舞臺下方的燈突然打開,幾道橙紅的燈柱漾地打向天空,由下往上,照亮邵鈞一張黑眉俊臉,酷酷的表

刺激的電子樂聲驟然響起,邵鈞的像通電一樣緩緩搖擺起來,臺下傻不愣地圍觀的群眾全部靜默,幾秒鐘之後,集炸窩了,山呼海嘯……

邵小鈞和馬小川倆人在臺上,每人前背一把橙的電吉他。

這套裝備是邵鈞從他家小珣子那兒借來了,以前這夥人在楚珣朋友的錄音室裡經常玩兒樂,做音樂。邵鈞這回就是憋著一小手,震一震監區裡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老帽。

邵鈞抖著腰,兩條長在臺上無比炫目,拔。他沖上前,突然急停,手指靈活地撥吉他弦,彈弄出一串燃燒著金屬質的串燒音,舞臺上火花四

邵鈞眼角芒一掃臺下,尋找他眼裡唯一的那個人。

他手指遙遙地模糊地往人叢裡一點,眼裡芒閃爍,角迸出笑,伴隨著強勁的鼓點節奏,嘶吼出來。

“每一次閉上了眼就想起了你,

你像一句麗的口號揮不去!

在這批判鬥爭的世界裡,每個人都要學習保護自己,

讓我相信你的忠貞,人同志!!!!!”

臺下的群眾確實沒見過什麼世面,監獄裡哪見過這個?大夥都瘋狂了,高舉著雙手,伴隨著邵鈞扭部一起搖雙臂,鼓掌。

監獄長坐在臺下領導席裡,狂咳嗽了幾聲,指著臺上的人,手指頭點著:“太不像話了,這還穿著警服呢……嘖嘖,簡直太不像話了!……”

監區長重重地點頭,附和著:“太不著調了,這邵小三兒,玩兒得太瘋了,搞這麼帥,幹啥呢……”

邵鈞確實穿著制服,薄呢子的冬裝制式長風瀟灑地甩在後,襯衫上面三粒紐扣敞開著,袒出漂亮的脖頸和膛。長繃住扭骨,繃出的線條,厚底皮靴在臺上碾出刺激的節奏。

他腦頂一叢頭發用發膠抓得油亮,漉,俊的臉龐映出舞臺上五彩淩的燈,額頭和脖頸細微的汗珠在燈下發

羅強一坐在人群裡,本來就瞎一只眼,另一只眼也快讓大靚饅頭給閃瞎了,眼珠子往外凸,一顆老心都不會蹦了,徹底暈了……

邵鈞用手指瀟灑地撥出間奏,那個妙的瞬間笑得暢快,帥氣,每一次甩部,兩條長在舞臺上擰出極其人的姿態……

“也許我不是的好樣板,

怎麼分也分不清左右還向前看!

是個未知力量的牽引,

使你我迷失或者是找到自己!

讓我擁抱你的軀,

人同志!!!!!”

……

邵鈞唱歌的聲音很人,既不靦腆小家子氣,也不是那種過分豪的爺們兒嗓。他的聲音坦白,清澈,直率,有一種浸在骨子裡的激揚,青春發。

事實上,唱得好聽與不好聽,對於臺下聽歌的人已經不重要,羅強面無表口翻江倒海,全每一片皮孔都焦糾結。邵鈞唱的每一句,每一個笑容,都是抓撓他的心肝肺腸。

每一句,每一字,每一個得意暢快的笑容,都像是沖他來的,是做給他看的。

為邵鈞彈琴和聲的小馬警,相貌材也帥。然而在帥得驚天地無與倫比慘絕人寰的邵三爺面前,馬小川悲催地徹底淪為背景,被晃的燈吞沒。邵鈞唱著,蹦著,上搖擺,隨後突然半蹲下來,快速激烈地彈撥琴弦,彈出花哨炫目的金屬音。

邵鈞隨著節奏,一下一下地送,擺,又用電吉他巧妙地擋住過分風的重點部位,半遮半掩似的,說還休,得淋漓盡致!

別人眼裡那一帥氣的警服制服,看在羅強的眼裡,其實就是皇帝的新裝,穿了簡直就跟沒穿一樣。

他眼裡的邵鈞,全上下赤條條一不掛,晃,還偏偏在屁前面擋一個破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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