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話版明末》第十四章 不更
天明亮,兄弟三人如往常那樣打掃後院牛棚馬廄,攤開曝曬牛馬糞便後,就各背一背簍,裝著大小生活皿往南山背運。
山口已經過黃膠泥塗抹,寬約四尺,高近八尺。以後裝門扇時還會一起釘裝門楣、門檻兒,保證門戶齊整,不會風進來。
有困龍海一樣的回家喜悅,也有一種飛鳥出籠的暢快。
「我先去白鹿山找接骨膽,看能不能抓幾條回來。五郎你去打兩捆草,等我正午回來就一起紮草簾……至於七郎,你四拾些乾柴來,夜裡煮飯的事就給你了。」
週二郎做出安排就背著空背簍,一葫蘆水及鐮刀就沿著西邊兒坡上小路往西北邊的白鹿山走去。
週五郎也不做耽擱,他自然清楚周圍什麼地方有什麼樣的草,將小獵犬留個七郎作伴,週五郎提著扁擔、鐮刀和一葫蘆水走了。
周七郎單肩挎著背簍,左掖夾著小獵犬,就在山坡各拾撿枯枝,不多時就來到了南山山頂。
這裡正好看見一裡外略平坦、開闊山坳淮神廟,此時這裡足有兩隊一百名軍士在勞作。
有開挖地基的,也有開採大石做牆基的,也有從山下往上挑運黃膠泥、青磚的。
一百位軍士分在各工作,有條不紊。
拾了半背簍乾柴,周七又捋草編了個草籃,在南山北坡拾了半籃指頭大野草莓,才往山走。
他回來時,五郎已打草回來,草束攤開晾曬,並挑去其中帶刺的幾種草。
五郎接走小獵犬,坐在一塊突石上嚼著饅頭餵食小獵犬,見弟弟晾好乾柴:「七郎,你說表姐把昨天的事兒給舅舅一家說了沒有?」
「應該沒有,不然早上會有是非。」
周七拿起葫蘆飲水,從半坡俯視村莊,可以看到周家前院大表姐正從井裡打水,在大木盆裡的洗服:「五哥,舅舅家今後的熱鬧多著呢。等二表哥從真定回來,指不定怎麼鬧騰。」
五郎嚼碎饃饃吐在掌心,低頭餵食小獵犬,聽了這話嗬嗬做笑:「我是他,非鬧分家不可。這家再不分,也就沒他什麼事兒了。」
舅舅正妻,和自家母親先後染疫而亡,二表兄、表姐就是正妻所出;大表兄、三表弟是妾室所出。
大表兄在外求學,娶回來的妻子幾乎是當閨閣裡待嫁的兒在養,唯一的嫡彷彿丫鬟一樣。
嫡庶分明,說是庶子,其實就是個同姓的長工。
哪家不是這樣?在周家就反了過來,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五郎從周七手裡接住水葫蘆仰頭飲一口,臉上沒多笑意:「娘在的時候,咱們和大表兄他們親,他們也和咱們親。娘不在了,人家也就不和咱們親近了。人家那臉就和狗臉一樣,說變就變,這仇我記一輩子。」
「等周良佐從真定回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會說。咱不指從舅舅家分到一間房還是旁的別的什麼,就為出一口惡氣。」
「二哥怎麼選是他的事兒,反正這仇我得報。」
見弟弟沉默不言語,五郎又說:「今晚咱們不拿草回去,舅舅就急了。不把他一下,他這輩子就跟老牛一樣被那婆娘牽著鼻子跑。等他耕不地,那婆娘母子、兒媳撲上來,非把舅舅連骨頭一起吞了不可。」
隨後,他語重心長慨:「七郎,以後咱兄弟有錢了,婆娘娶一個就好,省心。」
「哈哈,五哥倒是想的遠。」
「不是我想的遠,是被那賊婆娘弄害怕了。是窮怕了,生怕兩個兒子、孫子也窮挨……我看,這賊婆娘連投毒殺人的心思都有。孝期才過沒幾天,就張羅著給兒子娶媳婦,娶回來當祖宗養著,也是稀奇。」
周七聽了麵如常,不以為意:「五哥,是怕突然像咱娘一樣染疫病亡。當孃的自然心疼自己兒子,乘著能折騰,肯定給兒子倒騰東西。分家時家產什麼的是分不走的,隻能從媳婦兒這邊下手。這沒啥好論道的,咱娘如果在的話,二哥現在也保準婚。」
見五郎依舊一副不以為然模樣,周七又說:「這真沒啥好惦記的,有孃的孩子是個寶,沒孃的孩子是草。舅舅家的事就由他一家子折騰去,我是不想去攪合,攪合的深了,說不好就得給他家當一輩子長工。」
再無言語,周七檢查山周邊土質,坡上的大石可以挖出在坡下壘砌石牆,石牆鋪墊碎石、土層,這樣山前就能造出一二畝麵積的平地。
這可能是一項耗時數年的工程,這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置業方案。
各平坦荒地,適宜生活的丘陵幾乎都是有主的,早已瓜分乾淨不容外人手。
將至晌午時,週二郎拄著木杖從西邊小路回來,臉上洋溢笑容。
如周七猜測的那樣,自己二哥果然抓到了許多接骨膽,足有十餘條。
接骨膽是一種澤黑黝黝的小鯢,又有點像稍大的壁虎,但遠沒有壁虎靈敏,反倒有些遲鈍、膽小,顯得乎乎。
「這四條接骨膽足有五寸長,一條就值十二文錢!」
「餘下這九條大小也能賣個五六十文錢……這錢來的太快,我有些不敢去見範先生。」
週二郎皺眉不展:「半天時間抓的接骨膽能賣百文錢,這事兒流傳出去,哪裡還有你我兄弟掙錢的份兒?」
五郎抓一條接骨膽在手裡把玩:「二哥你是怕範先生也從別人那裡採買接骨膽?這樣的話也不是沒辦法,白鹿山就那麼大,咱兄弟三給他抓的乾乾淨淨,不就行了?」
「也隻好這樣了。」
接骨膽挑剔環境,周圍的確也隻有白鹿山上生活著一些,三五天時間足以抓的七七八八。
週二郎打定主意:「五郎,你跟我下山,我去找範先生賣掉接骨膽,你拿些錢去收買草,能買多是多。告訴各,就說以後還收草,把草挑到這裡就給現錢。」
「明日一早你跟我去白鹿山抓接骨膽,傍晚你先回來和七郎一起收草。」
「七郎,以後你就乾拾柴做飯的事,每天還要在這坡上晾曬乾草。這次掙的錢,我們兄弟三均分,誰都不虧欠誰,誰也別懶。」
週二郎風風火火囑咐周七燒製晚飯後,就帶著五郎下山去找範先生。
周七隻好四搜尋合適的石塊,在山前壘砌一個簡陋灶臺。
炊煙升起時,他不由想到了抱犢寨張地主家的那兩張半舊、褪的門神畫像。
怎麼才能完完整整撕下來,帶回山?
難道自己半夜爬山路去抱犢寨?
就自己營養不良嚴重夜盲癥的,估計還沒爬到抱犢寨,就從崎嶇山路上滾落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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