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刀近在眼前，那刀兩面皆開鋒，刀彎曲，似一彎月，鋒口泛著帶的寒。順著刀往上，一人著黑蒙黑巾，只出一雙眼睛看向宋凌，像看一個死人。

宋凌視線落在刺客后瞳孔驟然放大，他問道：“為什麼殺我，我是今歲初來上京，從未得罪任何人。”

不料那刺客居然真的回答了，許是認為宋凌已是囊中之，“那就要問大人了。”

電火石間一道破空聲自刺客后傳來，他卻像是后長了眼睛，一歪頭。

黑的槍頭驟然出現在刺客剛才咽，他若是不歪頭，眼下已被槍頭貫穿，他抬手握住槍，手臂隆起，重重一拉。

一道人影被甩飛出去，撞在樹干上，刺客握著手上長槍低頭打量一番，屈指輕彈槍尖，“槍不錯，槍法也不錯，就是殺意太重了些。”

抬頭，他眼神瞬間銳利，人不見了。

羅錦年扛著宋凌在樹林里疾馳，他對這樹林子顯得極為悉，起起落落間就躥出好長一段距離，宋凌被頂住胃部幾作嘔，他忍住想吐的，“為什麼來救我？”

“你自作多，我是來救芊玉，順道救了你。”羅錦年心里暗罵，好不容易帶著五嬸殺出重圍，上大傷疊著小傷，為何要來找宋凌顯擺，又為何恰恰撞見他們被落單的刺客襲擊，又為何那刺客武功遠高于他，真是晦氣。

果真是個怪，連死都要找個人陪葬，宋凌自嘲一笑，“羅錦年你何必來找死。”他不是傻子，羅錦年和那刺客間的實力差距眼可見，眼下兩人不過是茍延殘。

“宋凌你這死小孩會不會說話，不會說我教你，你這時候該對我激涕零，說些漂亮話來謝我救了你，不怕爺一個不高興把你丟下？”羅錦年著氣說。

“你放下吧，一個人或許跑得掉。”

羅錦年哽住，索一言不發，只往前沖。

沖出樹林，外頭居然是懸崖。

“他來了。”

后是實力差距巨大的刺客，眼前是懸崖，逃無可逃。

宋凌被羅錦年抗到懸崖邊放下，兩人背靠懸崖而站，刺客從樹林里走出，向兩人近，他步子邁的極重，顯然很是憤怒。

羅錦年忽然豪邁一笑，目決絕之，揚聲道：“我將軍府兒郎斷沒有死在你這狄戎畜牲手上的道理。”

說罷他拽著宋凌，往后的高崖一躍而下。

“我記得你會水。”羅錦年將宋凌摟在懷里，在空中調整姿勢，背部朝下。

宋凌腦子發懵，他還沒從羅錦年的一系列作中回過神來，直到--

“噗通！”

一道劇烈的落水聲，以落點為中心，濺起的水浪足有丈來高。冰冷的潭水翻涌而上將宋凌重重包裹，他勉強睜開眼，借著微弱的線抓住了不斷下沉的羅錦年，緩緩往上游。宋凌忽然想起，他剛府不久時也曾和將軍府大爺一同落水，只那時候他滿心怨懟，羅錦年也視他為野種。如今羅錦年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但宋凌心里大抵是激的。

宋凌與羅錦年在今日和解。

宋凌費力的拖著羅錦年從譚中爬上岸邊，懸崖底下居然是小小的山谷，谷中有一潭水，周邊草木生的茂，他們正是落在這潭水中。羅錦年把他護在懷里，承擔了絕大部分的沖擊，此時已經暈了過去，宋凌蹲下，將他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半托半架的往外走。

到了干燥，宋凌把羅錦年放在草皮上，將人翻了個面，羅錦年背后在下落過程中被碎石和長在崖壁上生長的樹木枝丫掛出不傷口，最后墜譚中，在猛烈沖擊下傷口被撕裂，此刻看著分外猙獰。

也是羅錦年常年習武板結實，若是換了宋凌早碎骨了。

宋凌開始替羅錦年簡單清理傷口，這谷中長了許多他認識的藥材，略看去，有止功效的不下十種，他仔細把和傷口混雜在一起的布料分開，虧得羅錦年暈過去了，不然非得痛的跳腳。

把咀嚼后的藥材敷在傷口上，漸漸的傷口不再滲，宋凌松了一口氣，額頭的冷汗躺在羅錦年邊，他有些冷，又累得很，意識被牽引著回到梨花巷。

不知是哪一年，許是兩三歲，他被人抱在懷里，很有些顛簸，抱他的人在奔跑呼吸急促，噴灑的熱氣灑在他臉上，有些麻，他抬頭一看居然是年輕些的宋娘子。

只和后來不同，宋娘子眼神并不空，甚至是慈的，跑得更急了，仿佛后面有野追趕，宋娘子安的親了親他的額頭，“玉兒，娘帶你去買糖糕好不好。”

宋娘子被追上了，他被強行與宋娘子分開，沒了溫暖的懷抱，很冷。約間他聽見宋娘子凄厲的慘聲，“玉兒！”

“宋凌！你醒醒！”

“宋凌！宋凌！”

“獨玉！”

宋凌猛的驚醒，只覺頭痛裂，他撐著腦袋打量四周，發現一，不遠燃著篝火，羅錦年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赤著上半蹲在他面前。

“宋凌我還當你多能呢，怎的一直在喊娘？”羅錦年笑道。

宋凌怔了怔，“我在喊娘？”

“可不是嗎，喊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沒斷呢。”

“娘～娘～”羅錦年著嗓子。

宋凌剛想反駁，里便被塞進了一團東西，苦的舌發麻，他皺起眉頭就想往外吐，不料羅錦年仿佛能未卜先知一般手一把捂住他的，解釋道：“你發熱了，這是能清熱的藥草，不能吐。”

得知不是奇怪的東西，宋凌兩三下咽下，拍開羅錦年的手，問道：“你怎麼知道懸崖下有潭水？”

羅錦年捂著被拍紅的手背，嘀咕著，“一下怎麼了，爺還舍命救你呢。”

“我與傅秋池曾來此抓過蟋…”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羅錦年馬上改口，“無意發現，我也是無意間發現。”

為了不讓宋凌多加詢問，羅錦年反客為主道：“別是你問，我也要問，你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點羅錦年還真不是臨時起意，他是真的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勾得畏妻如虎，妻如命的羅青山敢背著田氏和搞在一起，甚至生了這麼大個兒子？

莫不是天上仙子落凡塵？羅錦年瞄了眼臉蒼白的宋凌，暗道，還真有這個可能。

宋娘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宋娘子的各種神態在宋凌腦海中一閃而過，有麻木，有憎惡，有空，有痛苦，還有夢境中的慈。但夢境終歸是夢境，永遠不了現實，唯獨對著今天的羅錦年，救了他的羅錦年，宋凌不想撒謊，他平靜的說，“想我死的人。”

羅錦年沒料到是這個答案，他猛的站起，取下掛在篝火上的遞給宋凌，“走吧，這里不能久留，那人是沖著你來的，不見尸骨定不會罷手。”

“你怎麼知道？”宋凌吃了一驚，他沒料到整日里游手好閑，滿腦子只有華服，惹事生非還無點墨的羅錦年居然能看出來。他并沒有對羅錦年瞞的意思，原是打算告訴羅錦年刺客是沖著他來的，讓羅錦年自己逃命去不用管他，宋凌還沒卑鄙到靠欺騙他人來謀求生路。

“什麼你怎麼知道？宋凌你是有多看不起人？”羅錦年早知道他在宋凌心里留下的印象不行，畢竟剛見面就了他一鞭，可他萬萬沒料到，宋凌居然拿他當傻子看。

羅錦年滅了篝火往山外走去，只給宋凌留下個氣惱的背影。

“羅錦年你到底為何救我？”宋凌抓著，著羅錦年的背影口而出，他實在想不到羅錦年冒著生命危險救他的理由，他自羅府起，從未給過羅錦年好臉，反而針鋒相對。換了宋凌，若是有人敢這麼對他，別說舍命相救了，不落盡下石都算仁慈。

“老子護著弟弟還需要理由？”羅錦年不耐煩的回頭。

第26章 羅氏錦年

“夫人，屬下等來遲”，十余黑人右手持劍左手行禮單膝跪地，領頭的著緋衫，口用黑線繡著威風凜凜的兇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