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癱在座位上，一副被侵犯後，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聽見楚子川的吐槽，路明非弱弱地說：“又不是我要寫的，是你我寫的……”

楚子川回首，低頭著路明非，冷笑。

“我你？這是你跟我對賭的懲罰，男人大丈夫就該願賭服輸，怎麼能說是我你的呢？”

路明非頓時不服氣地大喊起來，“謀！都是你的謀！”

“我跟你對賭了十幾次，無論是猜測漫劇的走向，還是比拚新出的遊戲，我就隻贏過一次！”

楚子川將信紙塞回信封，悠悠地道：“我好像冇你，跟我對賭吧？”

路明非張了張，啞口無言。

他眼角了，沉默了。

確實，楚子川冇有他。

每次楚子川都能拿出致命的餌，引或者迫挾路明非跟他對賭。

上一次，路明非用小號“夕的刻痕”，戲耍玩弄表弟“寂寞的貪吃蛇”的事，被楚子川穿了。

楚子川以此為要挾，路明非與他進行對賭。

賭《火影忍者》中的男主角之一，佐助的初吻會給誰。

當時，路明非大大咧咧地說，“明眼人都知道，不是小櫻就是井野！”

楚子川卻說，“佐助的初吻會給他最好的基友，鳴人。”

路明非笑噴了，肚子都笑筋了。

他笑楚子川腦子進水了，笑他變腐男了，同時對此次對賭的結果，前所未有地自信！

雖然前麵十次的對賭，他也都是這樣的極度膨脹地自信……

幾天後，新劇一出來！

路明非就想自殺。

佐助的初吻還真他媽的給了鳴人！！

而路明非當時，曾大笑著答應了楚子川——

“他佐助要真敢把初吻給鳴人，那我路明非就敢寫一封書給陳雯雯！”

而他口中的陳雯雯……

楚子川微微抬頭，往不遠，左手邊靠窗的那個座位看了過去。

那個座位，現在是空的，在窗外的雲下，是憂鬱的。

但在今天上午，那裡正好，乾淨的過玻璃，灑落一位的肩頭，盪漾在如瀑如綢的黑長髮上。

捧著杜拉斯的《人》，坐在裡，融在路明非的心頭。

陳雯雯。

楚子川知道，路明非對電子遊戲十分，恨不得一天到晚都泡在網吧，被一眾摳腳大叔吹捧，營養快線無限續杯的帝王待遇。

按理來說，放學之後，他應該很著急，恨不得爭分奪秒地奪門而出，衝回網吧。

但在放學的時候，他卻從來都不是第一個衝出課室的。

相反，他走得很晚。

原因也很簡單……

路明非想抓住一個飄渺的機率——這一次，陳雯雯最後才走。

如果陳雯雯最後才走，那麼全班就隻剩下和路明非兩個人了。

在那種況下，即使陳雯雯隻是輕輕起耳畔的髮，在路明非的眼裡，也會忽地放慢和清晰數倍。

他等這個機會，就好似想在夏天的裡抓住一隻蟬，進而抓住一整個明的夏日。

而這一切，都被楚子川看在眼裡。

楚子川那平靜的目，藏著比手刀還要銳利的鋒芒，將路明非心裡的一切小算盤，都剖得纖毫畢現。

而楚子川決心要幫這個衰小孩。

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

楚子川今年十四歲，但他一共活了三十六年。

前二十二年，他活在另一個冇有神怪力的平行宇宙，出生平凡，資質平庸，活了多久，就單了多久。

大四期末，他了一名推銷員，每天都打著領帶，向大大小小的公司儘力地推銷自己，彷彿能為一名打工人，也是莫大的榮。

又一次應聘失敗後，他失魂落魄地跌進茶店，一邊疲憊不堪地喝著燒仙草茶，一邊失神地想著自己迷茫的未來。

時間流逝，他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他卻驚愕地發現，重生了。

這是一個與上輩子所在的地球，類似的平行宇宙——

中國奇幻暢銷書，《龍族》的宇宙。

說實話，《龍族》雖然好看，但二十二歲的楚子川已經放下七八年了，很多細節都記不起來，也不可能記得起來。

而且他當時隻看到《龍族Ⅲ黑月之》，雖然後來聽說《龍族Ⅳ》也出了，但他心中的衰仔，早就和上杉繪梨一起埋葬在日本的紅井底下，永遠地死了。

所以他冇有接著往下看。

現在的楚子川，看著邊那個一臉衰仔樣的路明非，就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看到了曾經那個，慫得一批，孤獨又裝作無所謂，習慣於強行用白爛話挽尊的……自己。

某次，楚子川看到路明非一個人，走在放學的鵝卵石路上，雙手進兜，百無聊賴地踢飛石子。

著那個瘦削的背影，楚子川神恍惚了。

孤零零的一個人……

過去的自己，在彆人的眼中，是不是也這樣的……可憐呢？

忽然地，他想幫路明非……

就當作幫過去的自己。

……

“陳雯雯吶，喜歡看杜拉斯的《人》。”楚子川語重心長地說。

路明非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畢竟是文學社的社長嘛，很喜歡看那些細膩的書……”

說起陳雯雯來，路明非滔滔不絕，連穿過哪些鞋，都記得一清二楚。

在路明非的記憶裡，那個顯得有些文弱的黑髮孩，永遠是那麼安靜和麗。

與白棉布的子、帆布平板鞋、窗外青的爬牆虎，和春夏之間的，一同紮路明非的心底。

“既然你知道喜歡《人》之類的文學作品，為什麼在表白信裡麵，就不能化用一下裡麵的名句，或者作者傳達的神思想呢？”

楚子川皺著眉問，“寫得文藝點，不要用百度那些爛大街的土味話，這樣不更容易讓接嗎？”

路明非撓了撓頭，有些靦腆地說：“萬一……萬一真的接了呢？”

楚子川的氣息一滯，角了。

萬一……真的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