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作甚？」

麵對遠道而來、多日不見的兒子，待其行禮過後，高順隻是淡淡看了一眼，沒有毫噓寒問暖的意思。

「父親可是聽得陳登之言，要率軍前去救援溫侯？」雖有意料，但看到父親這般反應，高進依然有點失落。

「你從何聽得此言？」瞥了側曹一眼，高順語氣有點冷。

「非是屬下告知。」察覺到主將眼中冷意的曹趕解釋。

「父親切勿領兵離開小沛，此乃陳登調虎離山之計！」對父親的問話，高進避而不答，直接甩出一句令旁邊曹大驚失的話來。

「軍中無戲言！行之謹慎說話！」

「明誠叔，行之傷勢未愈便從下邳連夜趕來，怎會把軍中之事當兒戲。」

「依據何在。」揮手止住還待開口的曹，高順雙眼盯著兒子。

「父親可知陳登勸諫溫侯把錢糧和家眷遷往下邳一事？」為增加說服力，高進把呂布送妻到下邳的自發行為直接扣到陳登頭上了。

高順不答，隻是冷冷看著高進。

「父親，陳元龍湖海之士，為人最是驕狂豪氣。其人曾言：夫閨門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陳元方兄弟；淵清玉潔，有禮有法，吾敬華子魚；清修疾惡，有識有議，吾敬趙元達。博聞強記，奇逸卓犖，吾敬孔文舉。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劉玄德。餘子瑣瑣，亦焉足錄哉……」通過小可，高進直接把陳登數年之後才會說的話稍作修改講了出來，看高順和曹的神態，兩人皆對高進的移花接木未有懷疑。

「天下豪傑，能被陳登放在眼裡的就這麼幾個，而武勇為天下冠的溫侯並未被其提及。之前陶謙死後，因為陳登的大力支援，劉備才得以繼任徐州牧。可見，在陳登心目中，有王霸之略的劉備纔是值得他效力的明主。但是，前年溫侯據得徐州之後，陳登每每宴請賓客時便會大聲稱頌溫侯的恩德，這種阿諛奉承的行為顯然與其本相違背。故而可知，其心必不可測！」

一直麵無表的高順聽到這裡，臉難得的變了一變，看向高進的目中有點意味難名。

「糟！」一直暗暗觀察父親臉的高進注意到這一閃而逝的變化，稍一尋思，不由暗罵自己一聲白癡，原來很早之前陳宮就以「陳珪父子麵諛將軍，其心不可測，宜善防之。」來勸諫過呂布了。

對此，高進趕加快語速補救道，「陳登勸溫侯把家眷遷往下邳，自己卻舉族遷出。父親，若非陳登心頭有鬼，為何於此大戰在即之時舉家離去，結合前事，顯然陳登父子獻徐州予曹賊！」

「陳登舉族離開下邳，是你親眼所見？」高順說話語調難得的有了一點變化。

「孩兒親眼所見！」高進連忙保證道，「就於昨日傍晚，陳家舉族從西門而出。」

「混賬！姓陳的果然沒個好東西！這陳元龍即使不是背主之賊，至也是臨陣逃之輩！」聽到高進的話，高順還未表態，急的曹便握腰刀，橫眉怒道，「將軍，我這就把他抓起來！」

「噤聲。」

高順眉頭一皺，曹悻悻的坐了下來。

閉眼思索一陣，高順喚來親衛，「請元龍先生過來一敘，若有疑問，便道有事相詢。」

傳令兵出去後，帳一時寂靜。

曹左看看右看看，目在高家兩父子間來回徘徊，張開數次又閉了下來。

又坐一陣，曹實在不了那對奇葩的父子，加上新奇難忍，便開口問道，「行之，前幾日我回下邳運糧時你還昏迷不醒，這才過去多久，你這傷勢——」

「多謝叔父關心，傷勢現已痊癒。」瞄了主座上的父親一眼，見其目平視，對自己和曹之間的攀談似乎並不在意，高進挑了挑眉，「巧趕來小沛路上戰環突破，現在已經康復如初。」

「哦！」曹聞言大喜，忍不住看了高順一眼，發現老上司一如所料繼續無於衷，一咧，笑道，「晚些得空了，你把新戰環喚出來給我看看。可惜我這武藝太過稀鬆平常，比不上某些人，怕是不能給你多指點。」

時時留意父親表的高進發現，此時老爹的眼角了一下。

「叔父過謙了。」和曹攀談幾句，心心念念該如何揭穿陳登詭計的高進腦中突然靈一閃，「父親，誠明叔，陳登將至，其人膽略過人，若是直接問，隻怕對方未必承認，十有**會反客為主，返來誣陷我等懼戰不肯向前。莫若這般，我到帳外等候，父親和誠明叔先行試探一二，若其狡辯，我再出來詐他一詐，不怕陳元龍不吐真言。」

聽到高進這話，曹明顯愣了下，轉頭看向高順，高順並不言語。

不反對，那就是贊嘍。贊下自家小子的想法有那麼難嗎？

曹點了下頭，表示高進有什麼想法可以放手去做。

得到應允後，高進轉出了大帳，先到後麵悉臺詞、磨鍊演技去了。

「循義，你發覺沒有，行之此次回來心智提升不，言談舉止方麵簡直變了個人似的，若不是眉宇間英氣依舊，我還真不敢確認他是我的行之侄兒。」待高進出去後，曹忍不住跟高順分自己的新發現。

「不長進得很。」高順語氣淡然，可曹還是通過老友常年微鎖、現在卻舒展開的眉頭知曉其真實心。

「循義，陳元龍果真叛變了？」

「……」

「主公將家眷移往下邳，護衛左右的宋憲魏續等人定要跟隨，那彭城、蕭縣兩豈不隻有主公和陳宮坐鎮？不好！一旦蕭縣陳宮有難，主公率軍前往支援，彭城豈不空虛？陳珪、糜竺本與劉備好，若於此時發難……循義，你便是想到此，所以懷疑陳登可能背主？」

「……」

「若是彭城、蕭縣有失，陳、糜等世家大族本就是見風使舵之輩，到時我等豈不是要困守小沛下邳二城？不對！要是聽從陳登之言，一旦曹軍來襲，連小沛也保不住！僅靠下邳一城，怎敵得過曹。循義，這下可如何是好？」

「……無非馬革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