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想世界》009、黑荒明燈

華真行是楊老頭養大的,但他們的關係覺卻不像父子,甚至也不像爺孫。華真行的名字就是楊老頭取的,居然沒跟他姓楊,至於為什麼會姓華,因為他是東國華族人。其實東方很多國家的人長得都差不多,也不清楚為何楊老頭一眼就認定當初那嬰兒就是華族人……

想到這裡,華真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點問題,大半夜不回家,居然靠在小巷的牆下回憶往事,可能是那個夢對他衝擊太大,心神莫名有些恍惚。

抬頭再看天上沒有一雲彩,星星很亮,彷彿給人一種錯覺,隻要站在屋頂手就能摘下來一顆。這裡確實就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楊老頭教過他,隻要知道準確的時間,通過頭頂的星空就能判斷自己在這個星球上大致的位置。

同樣的道理,隻要知道準確的位置,通過星空就可以判斷時間……現在已是淩晨三點左右。有風,遠嗚嗚斷續的風聲就像草原上的野狗在低吼,吹到近又似豪豬上的尖刺在

華真行又聽見不遠傳來了靜,風中約聞到了一尿味,有人深夜裡路過附近,正找了個牆角方便呢。接著他聽見了一聲槍響,迴音有些飄渺,應該離得很遠。

該回家了,華真行站起了一下手腳,有些僵漸漸變得靈活,然後沿著牆悄聲離去。

楊老頭的雜貨鋪正麵是二層小樓,後麵還帶著一個院子,院牆與周圍的建築都有一段距離,佔地麵積差不多有三百平米,平日裡就住了老兩人。

非索港可不是東國上港,地皮很便宜,房價對於當地人而言有多高不好說,但對於楊老頭來說絕對不高。

十五年前的那場中,很多建築都廢棄了,楊老頭想佔多大地方都行,隻要他能守得住。但楊老頭並沒有趁機佔地盤,他的雜貨鋪當時就是這樣一棟帶後院的二層小樓。這十幾年來又不斷有人從各部族的鄉村湧城市,非索港又變得擁起來。

在當地人的印象裡,楊老頭雖是東國華族人,卻比這一帶街區所有人來得都早。彷彿有史以來他就在這裡開雜貨鋪了。

對,就是有史以來,這個語沒用錯。當地人的平均壽命隻有三十齣頭,東國有句古語「人生七十古來稀」,而活到七十歲在如今的東國已毫不稀奇,但在非索港,這句詩卻格外準確。

楊老頭在這裡開雜貨鋪至也有三十多年了。為什麼說至,因為當地人對這個街區的最長記憶也就是三十多年。因為戰,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走了,楊老頭了這裡住得最久的居民,他和他的雜貨鋪,簡直就像一個奇蹟或者說歷史跡。

雜貨鋪臨街的正麵門臉朝北,東邊還有一個側門,開啟之後是廚房。廚房很大,裡麵放著九口鍋灶。華真行穿過廚房,從客廳中的樓梯上了二樓,進了自己的臥室。

非索港的很多街巷沒有裝路燈,就算有路燈的地方很多燈泡也是壞的。有些遊手好閒的壞小子沒事就喜歡玩打路燈的遊戲,想弄壞一盞路燈砸一石頭就夠了,再想等維護人員把它修好就難了。

窗簾是開啟的,雖然外麵沒有路燈,但晴夜還有微,假如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尚可朦朧分辨屋中一些件的廓。華真行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眼睛瞇了瞇,但脖子卻沒

有人躲在臥室裡,著櫃子的側麵藏。華真行看上去什麼反應都沒有,腦筋卻在飛快的轉,看來這不是一次友好的訪問,難道昨晚在酒吧裡夏爾說的話讓人聽見了,對方以為自己也是夏爾的同夥,所以來對付自己?

華真行不地徑直走到床邊,子避開亮拉上了窗簾。這窗簾有遮層,拉上之後屋中就變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已經把指虎掏出來戴在左手。

在潛伏者的角度,本就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暴了。楊老頭早就教過華真行,假如發現有人想埋伏你且自以為藏得很好,第一反應千萬要鎮定,最好讓對方不知道你已經發現了他,然後設法突然反製。

這就是爭取一種資訊不對稱的優勢。對方躲好了想襲,他知道你而你不知道他,他就占資訊的優勢;但你已經發現了他而他卻不知,你也反過來佔了資訊的優勢,需要好好利用這種優勢。

拉上窗簾的這一瞬間,對方就看不見華真行了,而華真行一閃,無聲無息地到了櫃子的另一側,傘兵刀已經出現在右手。他和潛伏者中間隔了一個大櫃子,對方就算開槍都打不著,想刀的話得繞過來,而且得清楚他的位置。

就在這時,他突然放鬆了下來,開口笑道:「楊總,你就不怕我一槍崩了您老人家?」

楊總就是他平日對楊老頭的稱呼,老頭喜歡別人這麼他。櫃子另一側傳來楊老頭的聲音:「你今天出門沒帶槍,藏在窗簾後麵的那支小手槍,剛才沒著吧?」

華真行有一支手槍,很小巧還帶著自製的消音變聲,就藏在窗簾後麵,他剛才拉窗簾其實就是想槍,但是沒著,原來已經被楊老頭拿走了。華真行哼了一聲道:「原來你也怕啊?怕我一張失手,沖你就來一槍。」

楊老頭:「我就是在測試你的反應,看你發現槍沒了會不會張。」

華真行:「你這套把戲都玩多回了!就不怕我以後真遇到險還以為是你在試探,反而壞了事,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聽聲音楊老頭已經從櫃子後麵走了出來:「警惕其實是一種習慣,隻要你學會了每次都做出正確的反應就好。」

華真行收起指虎和傘兵刀,從腳邊提起兩個沙袋掛在了頭頂上方的一個鉤子上,屋子裡突然亮了起來,同時傳出微弱的機械轉聲。

牆壁上掛著一個裝置,碗口大小的圓盤狀,圓盤中心有個米粒大小的led燈泡,就是手機電筒用的那種。圓盤下麵出一細繩,帶著掛鉤。兩個沉重的沙袋掛上去,把鋼繩緩緩拉出來,小燈泡就亮了。

這東西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和機械鐘錶差不多,但它的力並不是來自彈簧發條,而是重下墜的勢能,齒組帶的也不是錶盤而是一個微型電機,輸出功率不到一瓦,將將夠點亮那樣一個小燈泡。

它的方名稱黒荒明燈,來歷大有名堂,是一個慈善援助專案。它是米堅國一個著名的國際慈善基金通過聯合國救援組織,向黑荒大陸援助的民生資。黑荒大陸有很多地方尚未通電,這個東西可以在夜間照明。

手機用的led燈,儘管功率很小但亮度並不低,在麵積不大的範圍可以讓人看清楚周圍的東西,假如離得近點甚至可以閱讀書本上的文字,就是有點費眼睛。

這種無源照明燈其實是在東國的儀烏市定的貨,出廠價東國幣八十元,大批量訂貨可以降到六十元,米堅國以及聯合國救援組織的牌子,在該慈善基金的專案列支中是每個兩百米金,號稱向幾裡國及周邊地區已捐助了五十萬個,非索港也有投放。

華真行屋裡掛的這個是他從店裡拿來玩的,已經拆卸改裝過,懸掛兩個沙袋,每個三十斤,從兩米多高的地方墜到地麵,可以將燈點亮十來分鐘。十分鐘之後怎麼辦,可以鋼繩收回去繼續掛上沙袋重新點亮。

非索港有電力供應,但是經常停電,屋裡掛著這麼個東西也方便些。雜貨鋪可沒有接國際援助,這些都是當地人拿來換錢買東西的。雜貨鋪裡往外賣的零售價是東國幣八十元,批發價則是六十元。

米粒大小的燈泡發碟機散了黑暗,照亮了整個房間。靠牆這麵放著一個櫃子,華真行站在櫃旁對門的這一側,屋子的另一麵中間是窗戶,窗戶的左側有一張床。

華真行的手槍原先就藏在床頭位置的窗簾後麵,此刻已被放到桌子上。桌子在窗戶的右側,桌前隻有一把椅子。楊老頭把椅子轉了過來麵對華真行坐著,翹著二郞問道:「你幹什麼去了,回家鬼鬼祟祟跟小似的?」

華真行:「我出門前跟你打過招呼,和大個子黑夏爾去歡樂酒吧了。」

楊老頭:「你沒跟他們學著嚼恰草、葉子吧?」

華真行:「當然沒有!我可不沾那些東西,就是喝酒來著。」

楊老頭一撇:「二鍋頭兌香蕉酒,裝在洗腳盆裡,一堆人圍著用草吸……」

華真行趕打斷:「別說了,聽著怪噁心的。」

當地特的「尾酒」,就是用土製的香蕉酒再兌一些威士忌、伏特加之類的烈酒,但如今兌的基本都是東國產的二鍋頭,因為價廉也夠勁。

酒兌好之後還會往裡麵加點糖,味道很怪很難喝,卻很本地人的歡迎。他們有一種很流行的喝酒方式,就是把酒裝在一個木盆裡,然後一圈人坐著,各拿一長草吸,看錶就似神仙般的,一邊喝酒一邊高談闊論,還經常唱歌。

歡樂酒吧用來兌「尾酒」的二鍋頭就是從雜貨鋪裡買的。雜貨鋪裡連茅臺都有,華真行想喝酒也用不著去那裡嘗那麼難喝的。但那裡氣氛不一樣,這和自己在家喝小酒的覺完全不同,喝著喝著就容易上頭來勁,一圈人都會很興

但聽楊老頭這麼一說,那個裝酒的木盆和自家用的洗腳盆確實是同款,估計也是從雜貨鋪裡買去的。雖然人家不是用來洗腳的,但好像也是髒兮兮、粘乎乎的……也不知道當時怎麼還能喝得嗨。

楊老頭笑了:「噁心也得忍著!誰的年不荒唐,你長大了,也學會泡吧了。但你多大的酒量啊,喝到現在?」

華真行:「其實我沒到半夜就回來了,但是快到家的時候不知怎麼就醉倒了,靠牆睡了一覺。」

楊老頭:「你心可真夠大的,以後就記住教訓吧。沒有丟什麼吧,貞還在嗎?」

楊老頭說話經常沒有正形,華真行答道:「什麼都沒丟,就是做了個夢,好奇怪的夢!我居然夢到了五百年後的世界,本來打算等明天找您老好好聊聊呢。」

楊老頭:「哦,什麼夢?現在就說吧。」

華真行此時覺酒已完全醒了,人還特別神,並沒有半點睏意,於是也坐了下來講述一遍方纔的夢境。

那個夢簡直不像是夢,就似親經歷的穿越一般,覺他就是真正擁有那樣一個份、見證了那樣一個世界,甚至也擁有過那樣一段人生。

他倒是很希自己就是夢中那個人、生活在那樣一個世界裡。夢境看似荒誕,但現實中的非索港更荒誕。帶著這種覺,華真行結束了講述。

楊老頭:「說完了?」

華真行:「說完了,很多地方都已經記不清了。」

楊老頭:「記不清了還能說這麼多?」

華真行有點不好意思道:「很多細節是我腦補的,連想帶蒙,覺得大概應該是那麼回事。」

楊老頭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華真行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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