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取保的牌子，薑嶼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刑罰司。

「我們明天在……南天門見吧，辰時可以嗎？」一出門，微便以商量的口吻對薑嶼說道。

「可以。」

薑嶼笑了笑，直視的雙眼，「微姑娘，你和葆生玄仙特意來到刑罰司替我解圍，你們為什麼要幫我？」

這個問題聽得微好生慨，為什麼要幫你，說來話長啊。

最初薑嶼「死而復生」，微下意識便判斷他是「詐死罪」，可回頭細想，又從中發現了一些不尋常。

首先是他醒來的時機，如果真是詐死，蘇醒時間過早隻會前功盡棄。若是出了意外，薑嶼的反應也著實不似作偽。

後續離夢的證言，那個消失不見的傷口，更是讓整件事撲朔迷離起來。

葆生玄仙對於薑嶼的興趣極為濃厚，對於他這種境界修為的仙人來說，修鍊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儘可能地參悟天地，而生死正是亙古不變的謎題之一。

作為「殮師」的行首，葆生玄仙行事向來是想做就做，既然想研究薑嶼，那就刻不容緩地去和他建立。

不過此時此刻，薑嶼問到為什麼幫他，微當然不會說得那麼複雜，隻簡單明瞭地說道：

「葆生玄仙對你很興趣，想請你去陳所供他試驗研究。」

「如何『研究』？」薑嶼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進一步追問道。

「比如說打你一頓，看你傷得怎麼樣，再比如說捅你一刀，看多久能復原，又或者直接用惡咒。他自忖下手有分寸，並不會真的傷害到你，更何況他最擅長的便是開膛剖腹、斷肢接續，就算失了手，也能亡羊補牢。」

微的語氣明澈清朗，但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膽戰心驚。

薑嶼聽得一陣默然，心道：殮師的日常都那麼彪悍嗎？他念頭剛起，突然想到一件事，鄭重其事地看向微：

「供他『研究』，該不會是用兩萬祝禱力買我骨頭的條件吧……」他警惕地問道。

「當然不是，」微即刻否認，頓了頓，又道，「這隻是一個示好，一個誠意。他隻是……」

沒等說完，薑嶼便鬆了口氣，笑著說了句「那就好」。

微有些詫異地向他。

在告知薑嶼葆生玄仙的意圖後，接著就想解釋一下，葆生玄仙一貫如此，他並不是仗著修為高深，就故意對其他人玩弄糟蹋，更不是把人命當玩笑，而是他的思路和為人世和一般仙人不太一樣。

但沒想到，薑嶼聽了那番言論竟然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微忍不住問道：「你不覺得很冒犯？」

「覺得啊，」薑嶼帶著些許不忿說道，「我知道我很特別，我自己也想研究研究，但這價碼也太低了。」

「……」

「你幫我轉告葆生玄仙

如果條件合適的話，我可以考慮和他合作，早日解開我上的，」薑嶼說到這，見微一直不介麵，當下不掩好奇地提出了問題，「你怎麼想的？」

微角微翹道：

「我和行首大人的想法不一樣，我始終覺得，無論有什麼理由，拿活人做研究總是不對的。」

沒等薑嶼接話，繼續說道，「應該等你死了再研究，畢竟這纔是『殮師』的專長。」

「哈哈哈，」薑嶼被這番話逗得大笑，他看著行於他左側的微，輕鬆愜意地說道，「上次就是你『驗』的我，以後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被你再驗過，也算有始有終了。」

微被他的話逗得一樂：「走吧，我送你過河。」

二人來到天河邊，微摘下手腕上那條形製特異的手鏈，將它拋天河之中。

手鏈沾水後，幻化一條小小的蚱蜢舟，與離夢前來迎接薑嶼他們時所劃的那條小船有幾分相像。

當先跳到船頭，站穩後，到船微沉，知道薑嶼也上了小舟，微驅法行進，以此渡河。

看著窈窕的背影，薑嶼忽然想起一事，看了看周圍，見天河上人來人往，應當沒人會注意到這條小舟，他向著船頭走了兩步，低聲音問道：

「微姑娘，瑯嬛福地的案子有什麼新的線索了嗎？」

微側過頭，徐徐微風挽起的長發，出潔白的耳廓。

「各方都認為，線索就在你的上。」

呃，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啊。得到這樣的回答，薑嶼略顯尷尬。

微頓了頓，又道：「但我覺得，真相應該從死者上找，還是要讓說話。」

聽了這話，想到自稱「殮師」，薑嶼心念一，開口問道：「殮師到底是什麼？是像『夢魘』那樣的，擁有特殊能力的仙人，還是像『翊衛』和『掖衛』，屬於天庭的公職？」

「都是，也都不是。」

微側頭看了薑嶼一眼，見他是真的好奇，而不是像大多數人，提及「殮師」隻有厭惡和忌諱，這纔多說了幾句，「殮師，隸屬於天庭陳所，算是個……行會吧。平常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收斂。」

「想要為『殮師』，『仵作』的能力是基本的，對於陣法符篆丹藥也要有一定的認知，除此之外要有些特別的能力，比如修復的能力、通靈的能力、超度的能力等等。」

薑嶼聽得很興趣，有心問問微是什麼能力，但轉念一想，這等於是在打聽的植骨況，未免為難，他到了邊的話轉了個彎：「不知道『幸運』的能力夠不夠得上殮師的標準呢？」

微半轉回頭，深深地著他。

「你是認真的，還是在說笑？」

頓了頓後，見薑嶼異常專註，臉上殊無異，似乎不是單純的玩笑，這才又道，「大多人但凡有別的出路，都不願意加我們。可即便納新艱難，殮師也不會放鬆標準的。想要來，必得想清楚，一行會，就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