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蕭當即反駁道：“那怎麼行！”“額，妾是說，將軍辛苦了一日，正該好好休息，若妾此時前來攪擾，這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何況先生答應送妾回涼風院，難道言而無信？”打定主意，便不容旁人置喙，忙又說道：“若是先生實在不得閒，便請指條路，妾自己回去也無不可。”

男人聞言，臉大不悅。

“將軍不在府裡，夫人大可放心。何況此時日晚天黑，您還執意要在下相送，就不怕在下起了什麼齷齪心思？”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近。桃花眼中凝霜積雪，冇得人後背發涼。

偏生黎蕭這輩子最不怕人威脅。子杏眼微怒，直視著男人的目，口氣十分冷淡道：“他很信任你。”

“——委以危任，以重任，連妻兒家小都扔在家裡托你照顧。”黎蕭堅定而又緩慢地說：“你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來的，對吧？君先生。”

本來不是什麼重話，可那男人聽了彷彿想起什麼似的，竟連退幾步，彷彿靈魂到重擊。

也冇料到這些話會有如此威力，轉念一想，便覺得自己可能不小心及了他的某肋，但那是什麼並還不清楚，於是接著說：“既然將軍信任先生，妾自然夫唱婦隨。”“君先生，我們可以走了嗎？”

“夫唱婦隨？嗬，嗬嗬，嗬哈哈……”“走！”

男人應答乾脆，一把奪過黎蕭手中的燈籠，兀自前行，離去的背影中帶著有些許落寞之。

黎蕭跟上去。豈料他步子走得快，全不像先前那般刻意放緩腳步適應黎蕭的速度。

兩人才走過臨淵齋不久，便已經拉開了三四步遠的距離。

黎蕭想追，長闊袖十分礙事，怎麼追不上。

越往前走，路邊的草木越是繁盛，或者說，荒蕪。

長長的藤蔓在樹梢隨風搖晃，樹鑽破花壇，懶洋洋地趴在行人腳邊。風聲慼慼，影疏狂。一座高大繁複的古建築立在路邊。飛簷鬥拱，層層堆疊，如同向天際的嶙峋爪牙。約之中，似有銅鈴聲清脆響。

黎蕭已經努力強迫自己忽略那座屋舍，但那叮叮噹噹的聲音實在詭異，彷彿還間雜著子的輕訴幽，人不敢聽，又不能不聽。

再往前幾步，便要從那屋舍正門經過。

漆黑古舍院落如同一隻安靜的巨正便朝慢慢彆過頭來。

此時挑燈的男人早已步出十來步遠。想喊，又不敢喊，生怕驚了巨，隻能提起羅慢慢往前挪。

“啊——”

背後一聲慘劃破夜空，驚起寒無數。

男人立時停住腳步回頭看去。來時的小路空空，全不見那人蹤影，隻有藤蔓荒草隨風搖晃。

杜鵑嗚啼，夜中十分淒涼，突然有個人影從草叢裡探出半個子，蹲在那裡不，口中發出嗚嗚的哭聲。

他提著燈籠轉回走，不巧的是，迎麵一陣邪風吹熄了燈籠。

“夫人？你摔到哪兒啦？”

風過草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雙大手忽然抓住黎蕭的肩膀。黎蕭渾汗直立，一邊扯起嚨厲聲喊，一邊雙拳並作四手踢打。

“啊！你莫挨勞資！勞資是‘彙煮意’接班人！老子有‘變證圍誤’你怕不怕！滾開！滾開！啊……”

“夫人莫怕，誒，彆打彆打，是我是我。”

“你是啥子鬼！勞資不怕……嗚哇！我不怕……”

“我……誒！”

男人起避開的拳打腳踢，被撓傷的脖子，一時間哭笑不得，隻好出腰間火石，重新點燃了燈火。

豆黃的亮從頭頂灑下，他站在前，赭黃的袍泛起微，如同暗夜裡忽然現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