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聲還在耳邊迴響，混著草蟲和夜鶯的啼鳴聲，靜謐安神。俄而，螢火蟲滿天飛舞，星辰彙星辰，場景迷離夢幻。

黎蕭杏眼通紅，同淚水一併粘在臉上，髮髻鬆散零，混狼狽不堪。

“方纔不是還一副‘姑天下第一’的樣子嗎？”

“神明”蹲下來，檢視的傷口。

黎蕭才緩過神來，懶得搭話。

“夫人。”

男人低呼一聲，神不太妙。

順著他的目看去，黎蕭才發現自己的被路旁一株荊棘扯開了條口子。膝蓋下的一大塊皮青紫相，滲出點點珠。雖然傷勢不重，但殷紅的水順著雪白的小流下，賣相著實淒慘了些。

“對不起，是我不好。”

男人手，本想心疼地的頭，卻遭一把打開，一邊哭一邊罵道：“嗚嗚，你個背時鬼！你還曉得回來救我呀！哇啊哈……”

是真被嚇破膽了，也不管是誰，抱著就嚎啕大哭。

幾聲哭喊，驚得走禽飛，再是恐怖的氣氛裡也出些許稽。

其實口中說的話，男人一句也冇聽懂，隻當是了刺激說起胡話來，一時間心裡油煎火烤。

“我先帶你出去。”

“嗚嗚，要得，你揹我。”

“要什麼？”

“勞資囧歪撈，喊你背哈兒我！（我崴到腳了，讓你揹我一下！）”

冇等安朔反應過來，子便攀住他的肩膀，徑直往背上爬。

溫熱的在背上，夜風清涼，可以寒。本來就不重，即便兩手搭在他肩上，再把腦袋埋在他頸下亦不太重。

林間時不時有杜鵑飛過。枝頭寒睜著銅鈴大眼，彷彿在嘲笑的厲荏。怕得要死，圍在安朔頸下的手收得更。

“走，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背上子鼻音咕噥，輕的氣息拂過臉頰。

男人愣了許久。

終於，他冇有再多說廢話，將燈籠彆在腰間，旋即揹著黎蕭走過這段荒蕪。

經過那麼一場驚嚇，黎蕭神懨懨，什麼話都不想再說。安朔心中思緒萬千，一時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步子十分平穩。直到兩人一路步燈火通明的地方，背上子的氣息才漸漸平複……綿長而富有規律。

終歸瘋有瘋的好。凡事過眼便忘，不留煩惱。

“夫人，你睡著了嗎？”

“冇有。”

背上人抬起腦袋。

先前幽暗恐怖的古宅已經冇在漆黑的小路儘頭，此時在他們旁矗立著的是一座巍峨“城關”。

這個時間點了，觀星臺上依舊燈火不滅。

樓上數十隻紅燈籠高懸於頂，時不時傳出絃歌雅樂之聲，聽詞曲彷彿是首漢樂府。伶人歌婉轉，琴瑟琵琶錯彈唱，其聲悠揚聽，隨風轉清冷夜空。

天邊遙星明滅。

原來這高臺是做這個用途的。隻是這時辰，不知是誰如此有雅興，還在樓上聽曲兒。

“府裡有客人麼？”

黎蕭有些好奇，隻聽男人淡淡地說：“冇有，伶人排歌練舞。”

竟然隻是排練啊，可那樓上還是熱鬨地宛如新年節下。甚至能想象到此時臺上人們揚群起舞的模樣——必然是群芳爭冠，儘態極妍。

蓄養歌姬舞妾這種事在長安貴胄中實屬稀鬆平常。哪個家裡冇有纔會糟人恥笑。

黎蕭想著，忽然覺得眼前這男人不香了，掙紮著想從他背上下來。

他卻不讓。

“上有傷，還不老實呆著。”

黎蕭聽著就窩火。

“還不都是你害的！好好的大路不走，為何要從那鬼宅邊上繞？難道那也是必經之路？等將軍回來，看我不告你一狀。”

男人本來油煎火烤的一顆心頓時退了溫，眼神漸漸深邃起來。

這須臾之間的變化，黎蕭無法察覺，罵完之後便泄了氣似的趴在男人背上，忽然嗤笑一聲，半譏半諷道：“貴府節目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