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第七章 青(二)

這下可好,我把花公子也給得罪了。在他眼中,我大概了見了俊俏小生就追著跑的蠢蛋。不過這會兒別說是花人了,即便是天皇老子我也不放在眼裡。我和楊雲分手後就開始合計著把三個夫君都放了。

雖然剛親就玩這一出不大好,但這也是為他們著想,畢竟日後我要天天寵幸著楊王,對他們也很是不公平。

我冒雨前進繞回停雲閣,準備和丫鬟們一起下廚為三位夫君準備幾道好菜,等他們回來後好好招待一番再為他們送行。誰知趕巧兒的三位夫君和其他下人居然都在家,除了謝必安,個個頭頂愁雲臉發青。尤其是卿,大概是昨晚大閘蟹黃的把他吃堵了,臉拉得跟臘腸似的。我正想安兩句,但想來想去辦正事要,便隻輕拍他的肩:「卿,必安,公子,有個好訊息要告知與你們。」

三人眼珠子齊刷刷地轉向我,姬和卿依然愁眉不展。心裡有些納悶,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我要說什麼,怕我提出散夥兒麵子上過不去?

「咳。」我清了清嚨,「今兒個我和我的舊重歸於好了。你們也知道,這門親事原本便是家父點鴛鴦譜,我們幾個心底都是不願意的。從此往後,必安和卿,你們找你們的好媳婦兒,公子,你找你的好相公。咱們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一陣烏在窗外飛過,三個人的反應還是一樣。

握我的手,眼中閃爍著璀璨的水:「娘,你……你……你想休了我?」

我急忙道:「這怎麼可以說是休呢,這當然不是休了,畢竟我們開始誰也不願意……」

「誰說我不願意了,我願意啊。就是當老小我都願意,你從哪裡看出來我不願意?」

我被他一堆「願意」繞得有些暈:「是啊,這樣也是委屈你了,所以我考慮後決定……」

這一回仍然被人接了話,不過開口的人是姬:「當初向我們下聘書的人是嶽父,最起碼我是深思慮後才從妖界跑過來贅的。這下可好,才親,就要被休回去。我老爹臉上還真是沾了。」

公子這話可不可以隨便說。一言之虛,百患眾生啊。」見他挑著一邊眉一臉不信任的樣子,我終於把最後求救的目投向了必安。

必安原本正在翻管家遞上來的賬簿,抬著眼皮了我一眼,道:「不願意的,隻有娘子本人罷。可沒人迫著我們。」又繼續看賬簿去了。

「娘子若想和我們一拍兩散,沒問題,但這門親事是嶽父大人定的,休書得他老人家親自寫。不然按科律規定,娘子你寫的恐怕不能作數。」

「行,來人,去把我爹請過來!」這一妻三夫的荒唐日子我實在是消不起,今天一定得攤牌把話跟老爹說個清楚。

好不容易頤指氣使一次,結果大廳裡連個屁都沒有響。我四下瞅了瞅,見大家還是一臉愁雲地過來。我隻好再次把求助的視線投向必安。

必安提著筆在賬簿上圈圈點點,這回連頭也沒有抬:「娘子難道不知道麼,嶽父剛纔出門沒多久。」

「他去了何,閻王爺那裡?」

「他從閻王爺那裡回來過,現在喝湯去了。」

「喝湯?」

卿慘淡道:「孟婆湯。」

著整個大廳,與大家靜靜對峙很久,然後一溜煙衝出門去。

蒼天大地,我的親爹投胎托生居然也不告訴我一聲!還有沒有王法啊!!

…………

所幸我跑路還算神速,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奈何橋的時候,老爹還抱著熱湯玩著骰子和孟婆聊麻將牌九四牌。我趕走過去拍了拍爹的肩:「東方大人,您這胎可要選好了。」

「那是,我和閻羅王是什麼關係,半年前他就替我盯住了我家老婆子新家世孕婦的肚子,現在差不多是時候去了……」說到這,他掉過腦袋了一下,「!」

估計我的臉不好看,他瞅著我半天才抖出接下來的話:「啊,你可要原諒為父,為父這天天看著你娘個頭茁壯長,實在心慌。要再不投胎,我都可以當兒了。」

「真的,你看得到娘?我也想見見!」

爹從孟婆的椅子上拿了塊鏡子給我看。鏡子裡,七八歲的小姑娘紮著衝天炮,正給一個男娃娃換尿片。

「真的長得好快。」我眨了眨眼,「不過娘果真厲害,你看這纔多大點就眉清目秀的,以後肯定是個大。爹,您有福了。」

老爹不容置疑地搖搖手指頭:「你娘才投胎一年多怎麼可能長這麼大。那是堂姐,你娘是抱著的那個。」

「什,什麼?那明明是個男娃娃!」

「當時你娘原本是想在閻王爺那裡選個胎的,但不知是哪個王八蛋跑去跟打小報告說為父又輸大了。你娘急怒攻心,一個衝就投去了大司馬家的武狀元,說是就算當一名戰死沙場的漢子,也不要為父再給添堵了。」

「那爹,您豈不是要……」

爹把骰子一握:「放心,你娘可逃不出為父的手掌心!為父選的可是之前選的那胎!」

我記得家裡出事後娘就一直心有不甘,說如果有來世,一定要投胎到帝王家,這樣就沒人能為難了。

「難道準備投胎到……」

「以後你若看見萬歲爺的掌上明珠環昭公主,記住,那便是為父。」老爹一臉滄桑地向忘川,又向我,「對了,兒,你找為父是為何事?」

我反應迅速地從旁邊拽了紙筆:「爹,您要幫兒的婚姻大事做主。」

爹笑盈盈地接過筆:「怎麼,又看上了哪家俊公子?」

「不,兒是想請您幫忙寫這休書,把家裡三位夫君都遣……」

話未說完,老爹已把筆扔到奈河裡,一口氣灌下孟婆湯。

我張大,下幾乎掉在地上:「爹,你,你你你這是……」

老爹看了我一眼:「你是誰呀?」

孟婆拍了一下老爹的肩:「孽鏡大人,你怎麼這樣對待自己兒?人家不喜歡的夫君你就讓休了啊,這曹地府地大博,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又轉對我說:「東方姑娘,你別信你爹,他在演戲,這湯喝了,是必須過了奈何橋才會忘記前世今生……」

這回孟婆滔滔不絕地說著,我指了指老爹的方向想開口說話,卻浩氣英風地一揮手:「你放心,他時辰還沒到,現在去投胎難保會轉什麼豬豬狗狗花花草草,你把話跟他說清楚了……」終於意識到我的表不大對,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老爹人已抱頭飛奔到奈何橋的另一端。

一個時辰後,閻羅王合了生死簿,把它遞給旁邊的牛頭:「你爹死後對你娘一直深意重,如今轉世投胎到你孃家裡那隻母的蛋裡頭,也算錯,以恩抱怨矣。」

我花了老半天才接自己爹了一隻,經過閻王爺幾番安,又道:「我爹現在不在間了,我能否親自給幾個夫君下休書?」

「這很好辦,隻要你和你爹一樣,喝了湯投了胎,婚約自然便解了。」

…………

爹投胎事畢,休夫一事暫且擱置,家裡那三位也毫無意見。青鬼一事尚未理,我想著之前怠慢了花公子,親自上門向他賠禮道歉。

花子簫到底是個有涵養的人,我好不容易醞釀好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雲淡風輕地擋回去:「我先行離去是因為覺得不方便打擾,沒有毫不悅,東方姑娘實在多慮了。」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我再繼續追究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不是。於是我們還是照計劃行事,調查到青鬼在京城的住址,喬裝凡人進京城。

這對花子簫來說很好解決,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在這個朝代活過,隻要披好他的仙皮就可以在街上隨意走。可在這城裡,不論是皇親國戚還是布百姓,見過我的人卻不,知道我死了的人也不。我隻好在頭上披著白綢擋住大半張臉,跟在花子簫後麵躲躲藏藏地小跑前進。

鬼的夫人是京城一家珠寶樓老闆的兒,住宅就在這棟樓的後方。不過白日我們不能以人他家,隻能在店裡徘徊,等夜以後再換鬼

這家珠寶樓生意還蠻紅火,裡麵珠花鑽翠滿目琳瑯,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雲集訂製珍寶。本來人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可是,就算我罩著臉,也罩不住花子簫的燦爛輝煌。我們進大門後,裡麵的人聲漸漸消失至雀無聲,幾十顆腦袋刷刷扭了過來。

綢擋著臉,假裝和花子簫挑選五的珠寶。低調行事了一會兒,人聲又逐步恢復,可夫人小姐們還是時不時地著我們。

我正琢磨跟著他來這裡是不明智的選擇,便聽見了自己的名字,嚇了一跳。

「所以說人長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那個命。你看看東方史公子的事,就是個淋淋的例子啊。」

「是啊,生得再貌又有什麼用。最後還是死得那麼慘,也沒個好歸宿,還差點被夫家挖了墳,也太可憐了。」

我愣了一下,沒敢抬頭看花子簫的反應。

其實這種話生前就沒聽,但沒想到死了以後還會被人拿出來鞭

「我跟你說,這跟麵相有關係的。東方剋夫下尖得可以削蔥,沒一點富態,也難怪沒好命。」

「是啊,還是夫人麵相好,一看就知道是有福氣的長相……」

聽到這句,我下意識看了看銅鏡,鏡裡的自己白綢低垂,蓋住了大半張臉,蒼白的殷紅,彷彿點上去的花瓣,實在沒有點活人樣。我若一時衝,化作鬼現一下原形,恐怕得多個新外號「東方詐嚇死一樓人」。

賣珠寶的小廝走過來道:「這位公子,你們夫婦倆真是郎才貌,給你娘子買一對鐲子吧。」

我忙道:「這不是我丈夫,是我兄長。」

「真的麼,啊,這樣看還真有幾分相似,我還道是夫妻相。」

「我娘子比較害,喜歡說話。」花子簫抬起我的手腕,拿起一個金鐲,「娘子,我看這鐲子蠻襯你的,要不要試一試?」

被他到麵板的時候我電打一般收了手,自行套上手鐲,隨便看了一下:「還可以。」

那些姑娘原本在看花子簫,此時目卻全部落在了我上。剛才說我是非的夫人忽然道:「這位夫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我慌得直冒冷汗,這下快穿幫了,如何是好?

花子簫道:「夫人也覺得長得很像東方。」

很顯然那夫人不爽我已久,因為的丈夫曾經跑到麗春院花重金想私會我,但我這當戲子的一向不知好歹,從來瞧不起婊子,寧可被打也不願意見他。因此,聽見我的名字不住皺起眉來:「我看公子一表人才談吐不凡,為何要娶一個長得像東方的婦人為妻?」到底是家的人,說話難聽卻毫不俗。

花子簫笑道:「夫人有所誤解。在下娶的理由,便是因為長得像東方姑娘。」

「東方確實是名伶,可到底是個賣唱的戲子,而且剋死了三任丈夫,這樣公子也無所謂?用一個戲子如此辱你的妻子,也不怕生氣?」

不會介意的。」花子簫含脈脈地看了我一眼,「因為知道在下對東方姑娘一片真心,即便是日日夜夜與東方姑孃的靈牌在一起,在下也甘之如飴。」

夫人的臉鐵青,方纔周圍應和的三姑六婆們也傻眼了。

我發現花子簫比我想得還要狡猾得多。他這麼說,大概比直接把綢摘下來對我一番告白還打們的臉。

們的注目禮中,花子簫帶我走到一個大紅金線盒子裝著的玉鐲前。這時剛好有一對夫婦想去拿那鐲子,賣珠寶的大娘揮揮袖子:「去去,這是前朝貴妃的古董玉鐲,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你們站遠一點,小心壞了賠不起。」

花子簫對那大娘道:「拿這個給我娘子試試。」

大娘上下打量了花子簫一眼,小心翼翼地把玉鐲取出來遞給我,然後在花子簫耳邊低聲報了玉鐲的價格。大概是苦日子過太多,聽見那數目我差點當場就把鐲子摔了:「這個你們趕收好了。」

「我買了,麻煩你把另外一個金鐲包好,那個也要。」

花子簫如此豪邁,把周圍的人嚇得一愣一愣的。大娘唯唯諾諾地接過玉鐲走掉後,我的背影低聲嘆息:「今天晚上若發現你給的銀子都是紙錢,大概會嚇死吧。」

「誰說我要給紙錢了?」

我驚:「難道你打算給真銀子?」

間的貨幣行可以換間的銀子,你不知道麼?」花子簫拿出銀票放在桌子上,「我雖然在間經商,但在間也要遵守道德守。」

「可是這個太貴了,你買了有什麼用?」

花子簫淡淡一笑,變了平常的音調:「娘子你別心了。你也知道,從東方姑娘去世以後,我這心病就再也沒好過。看著你戴這鐲子,我會覺得像看見東方姑娘戴了它一樣……你不是希我開心麼,那就收下它吧。」

我覺得花子簫是存心想氣死那些夫人小姐們。大娘把另一個金鐲包好送來後,花子簫當場就讓我把玉鐲戴在手上,牽著我的手出去了。離開大門時,珠寶樓裡更是寂靜得連風聲都能聽見。

剛一出去,他便放開了我的手:「冒犯了。」

原本不是大事,被他這樣一說反倒有些尷尬。我握著手朝他笑道:「花公子,你真是太仗義了。為了幫我出一口氣居然如此破費,改天我一定得好好請你吃一頓。」

「客氣。我什麼都沒有,除了大把的時間和銀子。不過舉手之勞而已。」花子簫頓了頓,「這間雖然熱鬧,但九九的鬼都是過客,喝了孟婆湯以後便又形同陌路了。難得我與東方姑娘一見如故,日後若能幫上什麼忙還請儘管提出來,我必定竭盡所能,不枉相識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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