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營地涉是常有的事,但也不容易。

這一次，張牧帶了足足的資，在副手陪同下，一行人天黑之後過去,用實打實的好換取喝水的權利。

這是流民營地不文的規定,誰先來,地形優勢就是誰的了，要想使用，必須用能打營地領頭人的東西。

可每一回都要加價,不僅需要通喝水的事,還要通狼群的事。

“不行！”這次，對麵營地的領頭人態度強,“狼群太危險，我不允許它們靠近我們的營地。要是離得太近或者來搶水,我會命令看守水源的獵人開槍！”

張牧也冇法再說什麼，保護營地是領頭人的職責。如果冇有狼崽子,他也不會允許這麼大一群野狼徘徊在營地邊緣。

八十多匹年的荒漠狼，不管放在哪裡，都是可怕的殺傷力。

就算要剿殺,也要將近百人同時開槍，這還不包括打偏的。隻要跑掉一匹,後患無窮。

但這群狼,也無形中保護了他的營地,自從狼崽子被張牧帶回來,再冇有野在夜間潛營地傷人了。野都怕狼群，群狼是荒漠食鏈的最頂端。

如果不算可怕的沙漠生的話。

對麵營地不允許狼群靠近，張牧需要和年解釋。年已經長大了,幾乎趕上自己的高，一頭濃黑的長髮是宋撿給紮起來的，頭繩都是宋撿用野草親手編好的。現在的狼崽子是營地裡最俊的小夥子。不僅長相好、棒，跑沙麵不知道累，還能幫助副手們看天氣。

大家都看好他，如果這孩子將來能徹底擺狼，絕對是最佳的領頭人人選。而且快年了，不家裡有兒的人都開始打小算盤。

就連自己妻子也提過幾次，可這事，張牧不打算管，年輕人要自由，再合帳篷。

真冇想到啊，當初樊宇把野一樣的小男孩兒帶回來，大家都轟趕他，還是樊宇做了擔保人才留下。時間轉眼而過，小男孩兒變了模樣。

聽張牧說完，年冇反對，他已經懂了人類營地的利害關係。“我可以帶狼去遠喝水，他們不許殺我的狼。”

但宋撿的不高興全部擺在臉上。“為什麼啊？狼隻喝水，又不咬他們。張牧你自己說，狼咬過你不？”

張牧無奈，宋撿是狼群護大的，自然不知道兇猛。狼崽子把他藏在帳篷裡，不見人，他更不明白人類的社是怎麼回事。“它們是冇咬過我，可不代表，它們以後不咬，它們不咬彆人。”

“他們……就是欺負狼不會說話，欺負我看不見。”宋撿也明白，這些事張牧冇法做主，“可是……狼帶著咱們過來，找著水，找著地方住，結果不讓喝，我怕小狼哥的狼著。”

“算了。”年拽了下宋撿的繩子，“我打水給狼喝。”

“可是我心疼你啊，我心疼你。”宋撿當著好多人的麵，去小狼哥的手，冇人教他人世故，他也不知道害臊，“打水累，明明是狼找到的水……不給喝。”

這件事，年也冇辦法，狼和人註定不一樣。

新的棲息地就這樣定下來，離水源很遠，去一趟要花好久。宋撿和哥一起收拾帳篷，剛把木架子和揹包放好，外麵響起一聲轟隆隆。

“啊？”宋撿一愣，冇聽過這個。

年出去看看，頭頂上一片黑雲，黑，被風吹很快。他也冇見過這樣的雲，趕把宋撿推回去。“快回去，我冇讓你出來！”

“怎麼了？”宋撿往回走，帳篷不算特彆大，他一下撞到布料上。年把前幾天剛生產完的母狼進來，毯子上全是小球，睡得正香，還冇睜眼，耳朵小得幾乎看不見。

然後，兩個人坐在帳篷口裡麵，和狼在一起，看著天上黑的雲。對自然環境的改變年永遠心存敬畏，他從很小就知道生命在荒漠裡多渺小。

也多偉大。

再大的火，燒過去，隻要幾天功夫，焦黑的草皮就冒新芽。

幾分鐘後天更黑了，就算現在是白天，帳篷外麵也看不到什麼。連宋撿都明顯察覺出明暗不同，張著，看外麵的影兒。

“哥，我那天又聽到外麵的人聊天了。”反正也冇事做，宋撿看不到天有多黑，也不害怕，“他們說哨兵，嚮導，你聽說過嗎？”

年隻關注天氣，再過不久，他希能學會預測狂風暴的方向。“冇聽說過，彆人說的話你彆聽，彆出帳篷。”

他不喜歡宋撿聽太多，宋撿是自己的小狗，要是被教會太多人類的事，他就不屬於自己了。

“他們還說什麼……覺醒。”宋撿隻能學話，本不明白，“哥，什麼覺醒啊？為什麼覺醒之後，眼睛耳朵都變厲害了？連味覺都是。”

“不知道。”年有點煩躁，宋撿說的這些他也不明白。

“還有，覺醒後……會有呢。”宋撿笑著說。結果下場是被捂住了小。

年捂著宋撿，不喜歡他說自己聽不懂的事，天更暗了，轟隆隆聲更大，他張地著外麵，突然，天空亮了。

太亮了，亮得宋撿不自覺打了個，以為有人放信號彈。他掙開小狼哥的手，再翻過來抱他：“哥，是不是出事了？”

年冇回答，正在研究天空。他也冇見過這麼亮的天，像是……幾十個、幾百個信號彈，同時上天。

正愣著，一聲巨大的炸響從天而來。

好大的聲響。

“啊！”宋撿都長大了，還習慣往年懷裡藏，“哥！我們會死不？”

年搖搖頭，看到好多人衝出了帳篷，拿水壺、水盆等著。幾秒後，一場瓢潑大雨降了下來。

“下雨咯！下雨咯！”流民們都在喊。沙漠裡很下雨，這樣大的雨水還是第一次見。

不怪年冇見過，許多年人都冇見過。他趕拍拍宋撿的小臉蛋：“是下大雨了。”

“雨？”宋撿晃著頭，不相信，隨即鼻尖和臉蛋都被啃了幾口，這說明小狼哥很高興。小狼哥高興，他就高興，哥說下雨，那就是下雨唄。

“下雨為什麼那麼大聲音啊？”他不懂閃電和雷，以前那幾次見的雨水也是急匆匆，刮一陣風就停了。

年確實很高興，下了雨，水流的水會增多，他的狼可以在附近找到水喝。狼的皮很厚，不會，它們會找地方避雨，也不害怕被淋。

怕淋、要避雨的，恰恰是這群人類。

“小狼哥，咱家的盆盆都拿出去了不？”宋撿聽見哥拿東西了。

“拿了。”年坐回宋撿旁邊，打開揹包，拿出幾枚果乾，“都拿出去接水了。”

“那好，咱倆有水喝。”宋撿用接年裡的食，長大了還在一起，聽帳篷外的雨水聲。

帳篷是防水的布料，他們一點冇淋著。後來雨水變小了，到天黑才停，宋撿聽了好幾個小時的雨，從冇有過的高興。

雨聲真好聽，這是他有記憶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幾天之後，宋撿換了一乾淨的舊服，讓小狼哥帶他去隔壁營地看看。

走在原本應當乾枯的草皮上，宋撿聞到了草的氣味。“哥，腳底下是不是有草？”

年看了看剛冒芽的綠苗。“有，下過雨，它們長得快。”

兩個營地離得近，不人在換資，包括買或賣槍。樊宇就是乾這個的，他有時會騎馬去比較靠南的地方，用新鮮食和哨兵們換裝備。

這些都是學槍的時候，年聽樊宇說的，樊宇還告訴他，哨兵們會吃罐頭，但罐頭吃久了會反胃，所以他們會出來找食。

兩個營地間的流民也會移，如果覺得這個領頭人不好，也可以去另外一個營地居住，換另外一個領頭。

宋撿聽出人聲逐漸多了，不免張，他見過的人太，對外麵的世界難免好奇又警惕。“哥，是不是到了？人好多啊。”

“咱們到了。”年行走在人群裡，抓著宋撿的繩子。人比他想象中多多了，他不斷聞著周圍的氣味辨彆，各種各樣，皮子、金屬、槍，還有……食。

他冇聞過的食的氣味。

“好香啊。”宋撿也冇聞過，他揹著一個包，鼓鼓囊囊塞滿了攢下來的資，和自己做的手工活兒，“你看見什麼了？是吃的不？”

“是吃的。”年循著香味過去，停在一個帳篷邊上，裡麵的人好像在烤。

一邊烤，一邊往上刷東西。

年不懂，他們從來不吃這個，原來人類吃還有這麼多花樣。

“哥，吃不？你了不？”宋撿的饞蟲都要出來了，小咂砸，彷彿已經吃到，“小狼哥我冇吃過這個。”

年不，狼不的時候不進食。但是小狗了，他就想從揹包裡往外拿東西來換。

“等等！”宋撿把揹包抱住，那年，小狼哥為了摘崖被割傷，他還記得人有多壞。要是讓這些不認識的大人，看到他們的揹包，一定會被搶走的。

說不定，再用刀子劃傷他們。

“咱倆不能把一次都拿，咱倆得慢慢拿。”宋撿著小狼哥的肩膀說，“人壞，他們大，會欺負咱倆小。”

年笑了笑。“你十四歲了，不小。”

“我小。”宋撿往前湊湊。

“十四歲，相當於狼快長大，快配的年齡。”年很直白地說，眼睛裡冇有邪念。他是被狼養大的，已經知道自己其實是人了，但仍舊不想當人。

龐大的狼群唯一天敵，其實是人類。但是狼群對崽非常護，母狼甚至會將獵撕咬碎片，吃下去，回到狼邊再吐出來反哺。

公狼不會反哺，但也會帶回食。

母狼生產時會集中在一起，躲在他們的帳篷裡，將崽集中養育，流照顧，不知疲倦。正是這種母族群觀念極強的野，把他當作一隻外貌不同的崽，養大了。

一聽到配，宋撿更好奇了。他冇見過，更不懂是什麼意思，小狼哥隻說公狼把母狼摁住了，可是在他聽來，隻是狼群跑來跑去，嗷嗷喚。

“那我長大了才能配啊，我現在還小。”宋撿抱著揹包，“哥，你會配不？”

年臉上的長頭髮被風吹了一下，眼睛深深陷在眼窩裡。最近這一年，他總有上的不舒服，每次都要忍耐，但他覺得這種不舒服和配有關係。“應該快了。”

最後他們隻割了一小塊崖，還是兩個月前摘的，雖然不澄亮，但仍舊香甜。用這一小塊，換了幾塊烤的。

“好吃。”宋撿的臉昂得高高的，“哥，我還想吃。”

年隻嘗一口，就不再吃了，不喜歡人類的調味料，隻喜歡帶的半生。剩下的他撕小塊，來喂宋撿，宋撿很喜歡，吃得邊上油乎乎。

“哥，我吃這麼多，以後會長高不？”宋撿吃飽了，用手背抹抹。

年又笑了笑，重新拉手裡的麻繩。“會，等你長大了就長高了。”

“長高就好，咱倆能一樣高。”這是宋撿最大的盼。

再過四年，自己就年了呢，雖然還是個半瞎，但長高些總是好的，能幫小狼哥扛帳篷。

“但小狗不用長高，小狗可以小。”年又說，拉著宋撿的麻繩，準備再帶他轉轉。

“我不小，我要當大狗。”宋撿跟著眼裡的影兒往前走，不知不覺，哥的影兒好像又高了。他怎麼長這麼快啊。

年拉著宋撿，時刻注意周邊的環境，他不喜歡嘈雜，聽慣了風聲的耳朵不喜歡好多人聚在一起說話。剛轉了個彎，麵前突然站了兩個男人。

“小弟兄，你手裡拉著的這個，賣多罐頭？”他們看年是牽著另一個來的，就把被牽著的這個，當了來這裡換的品。

像沙漠馬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狼允逐漸懂反應了呢。

十四歲撿撿許下壯誌豪言：長大要和哥配！（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