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隨意,婆子頓時就惱了，“好你知道，我家夫人是知縣夫人，不是你可以隨意怠慢的。”

楚雲梨不以為意,“照你的話說,我還是知縣的閨呢，你對我又是什麼態度？”

兩人的這番對話並冇有避著人,周圍已經有人好奇的看了過來,待看到婆子滿的氣勢後,都往後避了避，再次看向楚雲梨的目中，就多了幾分慎重。

楚雲梨當然發現了周圍人的變化,笑道，“彆理，知縣夫人怎麼會到我這裡來？剛纔還說知縣夫人是我母親,在座許多都是看著我長大的，親手幫我接生的還是陳婆婆……”

聽到這裡,眾人恍然，雖然疑這婆子看起來好端端的腦子就不好使了,卻也冇懷疑楚雲梨不是柳閨的事。

要知道,柳對一雙兒那麼上心,不是親生的本做不到，人家姐弟兩人也好，怎麼看都像是這婆子說謊。

婆子怒了,“你彆太過分。”

楚雲梨看著，“請人就拿出個請人的態度來，說到底,我還是主子。”知縣夫人看不起也罷了，這人憑什麼？

這樣隻會惹禍的人還留著，那知縣夫人應該不是什麼有腦子的。

婆子見不，不不慢給人診脈寫方子，看到的字，對待楚雲梨就更加慎重了些。心裡暗暗著急，這人請不過去，等一下那邊還會怪罪，當下收斂了臉上的怒氣和傲氣，“姑娘，我家主子有請，是很重要的事。”

楚雲梨知道，人家知縣夫人這麼遠跑來，不見麵不可能，於是起，帶著回家。

上一次陳騫來時，陶婆直接把人請進了門，以為今日也不例外，冇想到院子裡空空如也，那知縣夫人還在馬車上冇有下來。

婆子飛快過去，彎腰道，“來了。”

簾子掀開，一個麵圓潤的婦人出臉來，下尖刻，眼神淩厲，看起來不太好相。

“你就是柳寶煙？”抬步下了馬車，走到門口打量一番，冷笑一聲踏進門，“不過如此。”

楚雲梨不明白這冇頭冇尾的話，不知道是說院子呢，還是說。當下問道，“聽說夫人找我有事？”

齊氏頓住腳步，回肅然道，“我是你爹明正娶的夫人，你得喚我一聲母親。”

楚雲梨笑了，“我爹是柳，我娘姓李。”

齊氏不妨這麼說，有些訝異，“倒是有幾分誌氣。看這樣子，你冇打算跟我回去？”

“這裡纔是我家。”楚雲梨認真道，“我不會跟任何人走。”

齊氏拂了拂袖子，“我特意過來帶你去縣城，你還可以住進後衙，確定不去？”補充道，“過了這一回，日後再想進陳家的門，怕是不容易。”

“我姓柳。”楚雲梨強調。

所以那什麼陳家，是不會去的。

“這可是你自己不去的。”齊氏再次確定。

楚雲梨微微挑眉，怎麼覺這人雖然口口聲聲說是接，但卻並冇什麼誠意，更像是完任務……或許是陳騫和商量的？

縣城當然會去，不過不是現在。

送走了主仆兩人，陶婆才從廚房出來，“姑娘，為何不去呢？那可是家千金，您如今份……怕是不好找婆家。”要是去了，就怕憑著陳騫兒的份，隨便嫁個富戶，日子該很好過纔是。

楚雲梨失笑，如果真是柳寶煙，那自然去縣裡最好，哪怕齊氏刁難，也刁難不了多久，“我隻想照顧好寶禮，已經不想嫁人了。”

翌日早上，楚雲梨坐在屋簷下，看著柳寶禮練拳，一套拳打完，送上茶水，“喝水。”

柳寶禮接過，“姐姐，以後我一定會照顧你的。不會讓你失，誰也不能欺負你。”

這大概是知道了冇和齊氏一起走的事，楚雲梨會來這裡，最重要的就是照顧他，哪怕報仇，也要往後放。

這也冇法兒解釋，楚雲梨默認。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除了柳寶煙偶爾會帶傷過來找拿藥，楚雲梨藥費收得高，還會刺幾句，也知道了吳家發生的事，到底是冇能分家，不過吳啟斯被他大哥打斷了後，吳母自覺就把地契換回了他的名，如此一來，吳啟朗夫妻就不乾了，每日在家吃飯，卻跑出去乾活，工錢也不拿回來。

而這邊吳啟斯臥床休養，時不時還喝個酒打人，不說他自己的花銷，就是給柳寶安的藥費，都不是一點銀子。時間長了，吳母就不太願意了，讓柳寶安去和侄住，不讓兩人睡一起了，免得他又打傷了人還得花銀子買藥。

柳寶安不得，不止搬去和侄住一起，夜裡這邊吳啟斯要起夜，也假裝聽不到。吳啟斯也不是不能起，就是冇人扶著他有點費勁，喚不著人，他自己起來，冇走兩步就摔到了地上，這一摔可不得了，他登時就怒了，翌日早上柳寶安給他送飯菜時，被他抓住又揍一頓，抓著的頭哐哐撞牆。

看著柳寶安額頭上的青紫，腫得都冇有人樣了，楚雲梨一邊診脈，一邊聽說起這些，“你這個最好還是包紮一下。”

柳寶安點頭，楚雲梨拿來繃帶先給塗了藥膏後，細細纏上。

柳寶安垂眸，低聲問，“你從小就學醫嗎？”

因為柳是大夫，眾人對於楚雲梨會治病這個事都訝異一下就算了，還真冇有人當麵問過。

楚雲梨嗯了一聲。

聲音更低了些，“你這裡有冇有……可以讓人無知無覺就死的藥？”

楚雲梨揚眉，雖早就等著這一日，卻也冇想到來得這麼快，柳寶安這就忍不了了？

不過，再想要吳啟斯死，這藥也不能從手中出來，當下道，“抱歉，我不會配這種。”

柳寶安的眼淚滾落，手抹了一把，“你就當我什麼都冇問。”

楚雲梨又嗯了一聲。

其實這麼久以來，從落胎開始，每次來治傷，外頭都冇有訊息，柳寶安就知道，自己這個堂妹，本不屑於毀人名聲，是個的人。

再有，還知道，自己這個堂妹雖然嫁了吳啟斯，但對他一點分都冇有，甚至是恨的，所以，哪怕讓知道了要下毒，也不會出去說。

柳寶安出了醫館，繞了幾條街到了另外一個小鋪子裡麵，等再出來的時候，手中了一個小紙包。

回去後，吳母看到頭上的傷，真心愧疚起來，“寶安，我已經說了老二了，他也保證再不喝酒了。昨晚上是酒冇收好，以後我們家再不備酒了。”

柳寶安點頭，沉默吃飯。

吳母見了，試探著道，“老二說他起夜的時候借不上力，這個……你還是搬回去住，可好？”

柳寶安指了指頭上的繃帶，“娘，我傷了，走路都暈，等我好些就搬回去。”

吳母看著滲出跡的繃帶，不好再說了，歎口氣。柳寶安卻已經吃完了飯，端起桌上的托盤，“我給夫君把飯菜送去。”

吳母見還願意照顧吳啟斯，立時歡喜起來，“好。”

還對著邊上的白氏道，“我看傳言不假，寶安對老二就是深，昨晚上才捱打呢，這還怕他著，不像是寶煙，兩口子一打架，氣那麼大，跑回去不來了不說，還不讓我們進門，就是寶安這個姐姐，還要收高價……冷心冷，這種兒媳婦，還好趁早離開了。”

白氏吃飯最是認真，嗯嗯啊啊隨便應承了幾句，連吳母說的什麼都冇聽清，幾口把飯了，夫妻兩人起就出門給人乾活去了。

等吳母回過神，麵前一大桌碗筷等著收拾。頓時又開始咒罵大房兩口子來。

柳寶安端著托盤出了門，對於後婆媳兩人的話自然是不知道的，直接端著托盤迴了房，放到桌上後，道，“夫君，吃飯了。”

吳啟斯靠在床上，手中拿著賬本隨意翻著，眼神都冇瞟過來。

柳寶安說話時冇有回頭，子擋住後的視線，飛快從袖子裡掏出紙包，攤開將裡麵的末倒，最後把紙一小團塞了回去，這才穩穩的端著那碗粥到了床前，用勺子攪了一下，吹了吹，作勢要喂。

吳啟斯冇好氣的一把接過，“老子斷的是。”話落，呼啦啦的一碗粥就下了肚。

柳寶安看著他兩息就把一碗粥喝完，麵平靜，仔細看著他的眉眼，曾經，以為這是自己的歸宿，是可以依靠一輩子的良人。現在才發現，大錯特錯。

吳啟斯粥喝完，皺眉道，“今日的粥怎麼覺有味兒？”

柳寶安溫道，“我去鎮上拿藥了，粥是娘煮的，可能是糊了。”

吳啟斯看著的額頭，“對不住，下一次我喝醉了之後，你彆靠近我，嫁給我，委屈你了。”

柳寶安垂下眼，“不委屈。”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在看來，吳啟斯喝酒後並不見得就醉了，他隻是藉著酒醉做些平時做不出又想做的事而已。

半夜，吳啟斯睜開眼睛，不自覺手捂住肚子，肚子裡翻江倒海一般，他想吐又吐不出，人隔壁也冇反應，他突然就想起晚飯時柳寶安遞給他的那碗粥來，眼神裡陡然滿是濃烈的恨意，“毒婦……”

他翻下床，想要出門讓母親找大夫，卻在下床時摔倒，好容易掙紮起，拿著柺杖，走兩步卻又重新摔倒，他肚子太痛，本站立不住，一路掙紮著往門口去，隻要打開門，他就有救了，還能報複那個狠毒的人……期間，他不知摔了多次，全靠意誌力一次次爬起，又一次次摔倒，天矇矇亮時，再次摔倒在地，卻再也起不來了，看著近在咫尺的門，“毒婦！”

這是他留在世上最後的兩個字。

翌日早上，吳家村傳來訊息，吳啟斯半夜裡起夜，一不小心摔了，似乎撞到了頭，再也冇能起來。據說他好像摔了不次，上都是灰塵，上還有青紫傷痕，死了眼睛還睜著的。

不知道的人都說吳家心大，這麼個病人還敢讓他自己住，而聽吳家村人解釋過後，才知道向來溫和的吳掌櫃，居然是個喝醉酒會打人的酒鬼，尤其在吳家靈堂上，一頭繃帶哭得泣不聲的柳寶安滿麵悲痛，幾度暈厥過去，更顯兩人深，該是真冇辦法才分房的。

楚雲梨聽到這個訊息時，並不意外，甚至還去弔唁了，柳寶安一素跪在棺木前，看到楚雲梨走近，低聲道，“你滿意了？”

“我滿意什麼？”楚雲梨反問，“今日我會來，不過是因為我們曾經到底夫妻一場。我雖然想他死，卻也冇想過他會死得這麼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