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喲容殿，近來安好呀？」

我隻好著頭皮打招呼，再著頭皮進去正廳裡頭。

容夙仍是老樣子，周蓄著清俊冷華氣度，自帶冰川效果，跟在他邊總不自覺想多添件外裹。他眼尾微微上挑，眉眼瞧著很有些冷艷無暇，清俊高的鼻樑一不茍，白皙的理襯出泛著瑪瑙澤的；麵相卻是稜角分明，無半分氣。

容夙尋著我的腳步自下而上，最終對上我的臉麵，這隻萬年老麵癱的臉上竟稀罕掛著笑意。

「阿瑤，你倒捨得出門。」

我咋舌：「今兒莫不是昴日星啼曉到西邊去了，你居然會笑。」

容夙自懂事起就不言玩笑，洪荒那會兒，小糰子似的高活像一團移冰塊，將同齡的玩伴凍得都不敢近。

洪荒時我覺得他小小年紀，卻端得一副年老的模樣很不好，都無了屬於小孩的天真爛漫，便搜颳了一些趣事玩笑講給他聽，試圖逗他笑一笑，慢慢改了他這麵癱的病。

結果容夙小朋友一本正經地聽我講完，玉雪可的小臉上布滿疑，開口問我：「你同我講這些沒頭沒尾的事作甚。」

我一臉挫敗：「欸！我是在同你講笑話呢，你怎麼就不笑。」

容夙明白了我忙活半天的用意，自覺不笑上一笑好像很辜負我的良苦用心，於是自行想象一下，冷艷矜貴的小版容夙勉為其難地張著，麵無表地「哈哈」了兩聲，末了怕這兩聲不夠量，還一臉真誠地對我道：「你說的有意思的，真的。」

我哭笑不得。

自此便深刻地覺悟，容夙不單是年老，整一就無趣，這子隻怕是天生，忒他孃的不好改了。

然這次竟然瞧見他在對著我笑。

我被他這一笑給笑得頗有些寵若驚，旁奉茶的小宮娥比我更，整一臉紅心跳，兩隻眼珠左右飄著屋裡頭的兩位男神仙。

我還不來及回味完容夙難得的一次笑貌，就被那小宮娥的飄的眼珠子給正回了靈臺。

娘欸，倒忘了這裡頭還有位沒打發完事兒的小祖宗。

梵一雙狐貍眼泛著清麗晶瑩，猶如珠，裡頭盛滿莫測笑意，起笑盈盈地朝我作揖：「我同帝姬真有緣，不想這麼快便麵了。」

容夙剛才被我那麼一打趣，已了笑意，又恢復了麵癱臉，一雙眼珠掃向我同梵，「你倆認識？」

梵慢吞吞地瞧了我一眼，我心頭打鼓地了下，他道：「昨日剛於四梵宮同帝姬見得一麵。」

容夙眼裡含著深意，向我道：「我與梵結頗有些時日，他……」

「我明白，我分得清。」容夙多聽得我同白梵的那樁舊事，洪荒時也同白梵有過些集，我清楚他顧忌著什麼。

梵舉杯飲了口茶，悠悠開口道：「聽聞容殿同帝姬頗為深厚，如今瞧著果真不假。」

容夙這頭萬年老冰塊難得開口搭話：「自小便相識，慢慢也就堆起來了。」

我虛笑了兩聲，順著角度剛好能瞧見梵一雙狐貍眼斷斷續續地瞧向我，我心驚跳地捧著茶杯坐立難安，心裡盤算著再這麼下去隻怕就要被容夙瞧出我倆之間的端倪，得早早告辭纔好。

驀然聽到殿外傳來幾句笑聲，門口竄進來一團火紅的影，唰唰地直撲到我跟前，我被那晃著了眼，楞了一瞬纔回過神來。

麵前這位穿著赤袍，長得十分討喜中看的小姑娘正睜著一雙彎月似的眼眸著我，量瞧著勉強可以夠及到我前，現下我坐著，俯下便直接撲在我上。赤袍襯著甚為白潤，是一種牛的白潤，彷彿上就帶著味，現下這小姑娘瞧我的眼神中似乎帶了晶石，分外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