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向來滴酒不沾，平時連聞酒味都不肯。

今日卻遭遇不測。

阿哥酒喝得興起，興頭上強行灌了白澤一口，作為一杯倒的典型案例，白澤當即泛起醉態，清俊白皙的臉皮難得浮現，我見他無章法地晃著腦袋，蒙頭蒙腦就要起。

「唔，我頭有些昏，先行回屋。」

我擔憂道：「你可還穩當，要不我扶你回去？」

白澤整張臉皮現下已經數胭紅，連眼皮都不好睜，我扭頭瞪了一眼阿哥，阿哥卻笑得很不厚道。

說的話更不厚道：「酒可是個好東西呢，阿澤有幾萬年未曾吃過酒了，再不嘗兩口，隻怕要忘了這等味。」

白澤早就習慣了阿哥這等無賴子，連看都不看阿哥，徑直朝我擺手，上趕著轉就往**殿門的方向走去。

我看他連正經路都不走，抄近道踏上離殤湖麵，然而因為醉酒，腳不甚穩便，一腳深一腳淺地踩著水麵，一雙白底黑靴被湖水浸。

梵隻淺笑不語，目送白澤離去，隨後出左手將酒罈壇口抵在角，歪頭湊近我臉側。

「白澤神君原來沾不得酒。」梵聲音低靡，酒氣吐息在我耳畔，「我自生來隻聽聞上古神白澤無上功德事蹟，倒還未傳言過神君他不善飲酒。」

「噓……白澤一喝酒沒半刻渾上下就會變得趴趴的，一推就倒，他嫌這事兒太丟人，你記得別說出去。」

梵眉眼笑得傾國傾城：「好。」

我看著他此時的麵相尤其乖順純善，便很放心。

白澤醉酒不會撒酒瘋，安分得不得了，這又是**殿，他就算一個人也不會出甚子，我眼見白澤進殿門，便又安心招呼起在座的諸位喝酒吃來。

我今天的午覺補得甚足，無敵神，頗耐得住醉意。

然而不到半響，花蘇卻已然紅著麵頰半賴在阿哥懷裡了，顯然被阿哥餵了不酒，阿哥兩三下將手頭上的酒飲盡，一把抱起花蘇嚷嚷著就要回房。

月正好，湖麵上倒映著一青一白兩抹影，草地上隻剩下我同梵兩人。

我帶著三分醉意回眸瞧了梵一眼，手舉酒罈子朝他作了個杯的作。

梵抓著酒罈正要回敬我，然而做到一半卻頓住了作，一雙染了酒氣的狐貍眼平白添著三分雅清魅，正直勾勾與我的對視。

正當我要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粘了什麼髒東西時，梵忽然開口。

「尤央帝君取的好殿名，果真是……一顧**。」

我一時愣住。

梵繼續開口：「阿瑤，你真好看。」

「好看」這一詞用得很直白。

我們神仙也是很有文採的，一般形容人貌的詞語有很多，譬如形容母的就閉月花呀仙姿玉貌呀，形容公的又譬如風流倜儻呀玉質金相呀不等。

然而萬變不離其宗，總歸一句好看不好看的分類。

梵口而出一句這麼直白的形容詞讚我，本帝姬表示力很大，難得我一把年紀高居輩分了還能這等麵相絕佳的小青年一句「好看」。

我低頭假裝聽不懂，乾笑兩聲應付過去，抓著酒罈猛灌了三口酒。

梵見狀，跟著我輕笑兩聲，徑直也仰頭灌了好幾口酒，那笑聲靡靡生妖，直笑得我心頭髮。

我忍不住看向梵，瞧見他臉上冷艷傾城，一雙狐貍眼琉璃剔，眸眼深灼灼燃著執念與深。

我心驚愕，這個眼神與我而言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