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邕城破不過一日，報就已快馬加鞭送到上湯，第二日朝中眾人就已知道訊息，關外馬匪進大晉重兵把守的邊城竟如無人之境，陛下親封的榮大將軍也死於馬匪之手，簡直是恥辱。陛下震怒，痛斥朝臣，怒喝榮家舉人不查，舉薦了個廢駐守邊關。

後宮·昭宮

穿青，梳著雙環髻的婢低著頭，抄著手邁著碎步，踏進了昭宮主殿合歡殿旁的小花園，向正在餵魚的容貴妃彙報報。

“娘娘，了。”婢紅錦下聲音中的激。

容貴妃聞言勾起角，將手中的魚食全部撒下，回頭瞥了眼紅棉，百橫生，似嗔的說了句“我那個表弟真真是無妄之災，真希下輩子可彆再做錯事了”

豔麗的臉龐依舊嫵，隻朱微啟卻吐出令人骨悚然的話語“皇後邊那個投湖的婢什麼來著，什麼蔻吧”

紅錦知道貴妃說的是被表弟強了那個宮子，“丹蔻”

貴妃笑笑，不以為意道“哦，丹蔻，上次陛下還說人如其名，鮮豔，皇後那裡真是養人吶”聲聲溫，卻讓紅錦起了一皮疙瘩。

紅錦知道丹蔻，是許家送進宮伺候許皇後的醫，才十八歲，據說家裡世代行醫，人的確長得明麗可人，可是極為敬重皇後，絕不會僭越勾引陛下。

去歲貴妃芳辰，皇後提早退場，不知怎的邊的婢丹蔻被人引到了隔壁的披香殿，被貴妃的表弟撞見，釀了慘案。如今貴妃這麼一說，紅錦心下立即就明白了，就因為陛下一句話，竟落得如此下場，貴妃這是在敲打自己呢，不由得心裡發涼。

紅錦在貴妃的一眾婢裡算得上容貌出眾，同紅綃、紅綾、紅絹一起是貴妃跟前的一等宮，侍奉貴妃左右，加之貴妃極得聖寵，黃羊幾乎日日都會拉著陛下前來合歡殿，若是紅錦也得了陛下一句讚，怕是離丹蔻的下場也不遠了。

此時有婢通報“娘娘，校尉大人求見”說的是榮貴妃的兄長五營校尉榮曠。

“兄長來啦，快請去偏殿，紅錦，昨日陛下賜下的青提，你去取一盤子給我阿兄用”提起兄長，貴妃就變得如般欣喜俏，明明已經年近三十，生育了一子一，此刻卻如同純真的一般，臉上噙著微笑。

合歡殿·偏殿

兄妹二人敘了會兒閒話，遣散了宮人，談話終於進正題。

“此事娘娘萬不可手，那蠢貨不值得讓你沾染一泥”榮曠雖到了做阿翁的年紀，但續的鬍鬚卻毫掩不住他被風霜雕琢的俊朗麵龐。榮家兄妹皆是人，即便老了，也是老了的人。

“阿兄放心，雙雙不會的，榮籍那一支還打著撥反正的旗幟妄想取代阿兄你，簡直癡心妄想”榮貴妃嗤笑。“他想反誰？阿父的子爵，阿兄你的職都是陛下封的，他們妄想奪回主支，就是同陛下作對”

“犧牲那個蠢貨就當是給榮籍一個警告好了”那蠢貨自然指的是犧牲在西邕城的榮大將軍。

“阿兄你也是太過心善，那蠢貨膽敢對我生了邪念，死不足惜，最後竟還給他擔了個馬革裹的名”貴妃皺眉，一臉不高興。

榮曠衝妹妹溫和的笑道“娘娘可莫要不開心，今日進宮我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兒，解悶用的，已經安排人送到你的寢殿了”

貴妃笑靨如花“還是哥哥疼我”

“臣來時，看到十一皇子同許公的嫡孫在長樂宮附近玩耍，您說，是否長樂宮那位開始打算了”長樂宮是皇後的居所。

貴妃給自家兄長遞了一盤果子“嚐嚐這個，膳房新做的，無需太過擔心，十一皇子隻是皇後的養子罷了，生母隻是個宮人，份低賤，即便皇後將侄嫁給十一，他也終究不了氣候。”

榮曠抿了抿茶水“可娘娘彆忘了，十一皇子名為琮，琮，就是祭祀的禮”自古以來隻有皇帝能夠前往宗廟祭祀。

“太子珩已經十七了，楚琮纔是個十一歲的兒，陛下極寵太子，何況太子後麵還有太後，楚琮如何與太子爭得，且我兒還小，讓他們爭鬥一番也好”

“娘娘，此番臣來見你，也是為了太子妃一事，先皇後出自瑯琊王氏，是太後孃娘嫡親的侄，有太後手，太子妃咱們榮氏是不用肖想了，但是兩位側妃之一，還是有機會的”

貴妃搖搖頭“阿兄是在為蓉丫頭鋪路？”蓉丫頭是榮曠庶出的兒，極榮曠寵，隻是份委實太低了，便是個太子側妃，也是夠不上的。

“也不是不可以肖想下”貴妃手指點點桌角“王氏雖在朝中無人，但是蟄伏太久了，姻親關係遍佈朝堂後宮，不說其他的，太後同先皇後皆是出自瑯琊王氏，陛下是決計不可能再讓王氏的子了太子妃”

貴妃冷嘲一聲“說起來，陛下的親弟勤王的先王妃也是瑯琊王氏的貴，後續娶的繼王妃黃氏也是王氏的表妹，瑯琊王氏不聲，僅靠帶關係就籠絡了半個朝堂”

榮曠點頭附和“瑯琊王氏雖無人仕，但凡經世大儒、風流名士要麼出自王氏，要麼與王氏有淵源，這使得瑯琊王氏在平民中素有賢名，各世家貴族以娶到王氏的兒為榮”

“娘娘豈不知，世家之所以能百世傳家，正是因為其深厚的底蘊，隻我榮家，基淺薄，稍有不慎，大廈將傾。”

“阿兄，榮家是陛下扶植的一把刀，隻要陛下在，榮家就不會倒”

“可陛下，終有老去的一天，八皇子還小，但是太子已經長了”八皇子楚璟是貴妃所出，才十三歲，太子楚珩，乃先皇後所出嫡子，先皇後去後，被陛下送往太後養長大。

貴妃垂眸，低聲道“此事，我心中有數，陛下正值壯年，而太子已經人，皇家可容不下什麼父慈子孝。”

貴妃停頓了一下，向榮曠“本宮聽說，此次西邕大，有人假傳聖旨，誅殺穆建宗的家眷，簡直愚蠢，那穆建宗尚在邢臺司的大牢裡，陛下還未定罪，就如此急不可耐的去解決他的家眷，不是擺明瞭其中有問題麼。”

榮曠連忙站起來，彎腰行禮“臣有罪，娘娘一向子骨不好，不能怒，切莫因臣傷了自個兒的”

貴妃平息了下氣息，咳了兩聲，才緩緩道“罷了，事已至此，本宮會命人善後的，隻一點，你和父親都得記住，榮家隻聽命於陛下，萬不會有第二個主子，包括八皇子，明白了麼。陛下給的，才能要，陛下不給，就不能手拿。”

榮曠將頭低的更甚“臣明白了”

此次西邕一事在這合歡殿就已翻篇了。

貴妃繼續同兄長說著瑣事。

“璟兒、樓兒被太後接去長信宮了，一會兒就回了，阿兄要不要見見？”自太子年，搬東宮後，太後時常喚年的孫兒們流在膝下玩耍，聊以藉，暮食前再將人送還給他們的阿母。

榮曠起“不了，今日怕是無緣得見八皇子和十公主，娘娘所思，臣明白了，願貴妃娘娘玉康健，順心如意。”

貴妃一貫心思細膩，知曉了兄長是真的明白了“我送阿兄”

另一邊·長樂宮

許皇後得知貴妃兄長在這個節骨眼宮，就知道西邕之事必榮氏必定手了。

皇後半倚在榻上，手指抵著額頭，閉著眼作假寐狀。

一旁伺候的史綠上前提皇後輕太，“娘娘，丹蔻妹妹終於得以瞑目了，娘娘怎的還不寬心？”

比起貴妃的豔似花，許皇後長相確實過於普通了，隻稱得上端莊，因著從前練過武，眉宇間帶著一英氣，與一般弱的貴完全不一樣。

“聽聞穆家三郎了無音信，本宮實在難以寬心，綠，你給重遞個訊息，讓他務必找到那個孩子”

許重是皇後的侄兒，許公最得意的孫兒，北陵許氏難得一現的麒麟兒，戰功赫赫，被封為正二品的驃騎大將軍，五年前就被許配給勤王唯一的兒永嘉郡主為夫婿。因著當年郡主年，直到今歲，郡主年滿十八，兩人才得以婚。

綠領命，退下了。

待綠退下後，皇後睜開眼睛，似幽怨歎氣般自語道“縱使本宮有兩個兒子，也比不得貴妃同陛下青梅竹馬的分”

皇後將將大侄許芫同二侄許若接到宮中來，未嘗冇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又不希侄們同自己一般陷於如此困境，所以也冇有刻意安排他們同皇子們往。

大侄許芫已經十二歲了，喜文書，進宮後就常駐書閣，手不離書，連皇後也難見到的人影。

倒是小侄許若，年紀尚小，同十一皇子楚琮玩的較好，兩人經常鬨騰，顯得長樂宮都有了些許人氣，許皇後知道後也隻歎息一聲，“罷了，們有自己的福氣，我這個做姑姑的何苦把他們拖進後宮的泥沼中來。”

大晉皇室承楚姓，當今皇帝楚烽現存五子四，先皇後王氏育了五皇子楚珩後亡故，後五皇子被封了太子；繼後許氏育有六皇子楚璞和七皇子楚珘，並收養了宮子所出的十一皇子楚琮。

皇帝最寵貴妃榮氏，榮氏生育了八皇子楚璟和十公主楚樓，

其餘尚存的隻有明淑容所出的二公主楚柏；李人所出的五公主楚榛和呂人所出的九公主楚楹。

皇室子嗣不旺，就連皇帝唯一的胞弟，勤王楚奉，一把年紀了，也隻有先王妃王氏留下的一楚櫟被封為永嘉郡主外，再無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