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外，神鵰穀，劍塚

砰！砰！砰！

兩隻兇禽不停纏鬥，不住撞。

一個尖喙利爪，盤旋舞，一個寬翅巨，風雷。

時而白鶴盤旋，居高衝鋒，一擊即退，時而灰雕突進，猛然飛躍，如炮彈出膛，挾裹一沛然巨力，朝著白鶴衝撞。

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

整個山煙塵陣陣，石屑迸，自東到西，從左到右，由上到下，一雕一鶴，彷彿有著滔天仇怨，目兇，各不相讓。

忽而白羽掉落一地，忽而雕沾染，嘶鳴聲，痛呼聲，此起彼伏。

這場搏鬥，僵持維持半個時辰之久，終究還是灰雕力大，年深日久，近乎通靈，作勢撲，虛晃一招，引得白鶴上當，猛然下啄。

在白鶴上留下一個銅錢大小的。

咕～～！

白鶴髮出淒厲的慘，兇大發，竟也靈機一，拚著以傷換傷的打法，猶如一架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戰鬥，俯衝而下。

恍若潔凈的雪地染上一層鮮紅的油彩，目驚心，灰雕也吃疼吼，一隻翅膀被利爪穿，鮮淋漓。

最令大雕可氣的是，那頭白得包的臭鳥，竟然暗下黑手，將他頭頂上原本就稀疏的髮，抓掉大半，這回真了「明頂」。

嘎～～！

咕～～！

戰鬥更加兇殘，每一擊都得空氣鳴，帶。

白鶴彷彿雷霆神將，儘管遍鱗傷，也要咬牙關，戰至最後一刻，將李天生周三尺護得不風，不讓巨雕越雷池一步。

叮！

清悅的劍聲響，聲音微弱，傳至兩隻兇禽耳中，卻恍若旱天雷響，震耳聾。

相互抖的一雕一鶴，腦袋一懵，彷彿七伏天的醉漢渾渾沉沉，一個撲倒在地，一個一頭栽落。

昏昏然，滾一團。

白翅對黑羽，黃喙對尖，方纔還打生打死，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的兩隻兇禽，直接零距離親接。

恩？

「灰白配？」

劍塚，李天生回神，眼見到的便是這辣眼睛的一幕，微不可查地一搐，旋即角上揚，出一抹意味分明的微笑。

彷彿在說，天地有距，萬有分，但無邊界，自無種族之別，我本豁達，容世界一切不羈，放縱，都懂！都懂！

兩隻猛禽皆非凡俗，通靈之，靈慧敏銳，自能知其中之意，頓時怒不可遏，霍然分開，雙翼呼，卻因各有傷勢，行劇烈，又砰然撞在一起，眼冒金星，一時恍惚。

見此，李天生眉頭微蹙，卻是方纔一頓折騰，暴了白鶴一傷勢，鱗羽凋零，雪中嫣紅，恰映他眼中。

被其看得真真切切。

起，撣了撣上的塵灰，李天生步而行，走至近前，檢查一番白鶴的傷勢，才如釋重負，先是拿出一枚丹藥，送白鶴口中。

接著，又掏出一個食指等高的瓷瓶，塗在各的傷口上，溫聲言道：「傷口雖深，但未傷及骨，看似嚴重，實則並無大礙，看來他還是對你這小丫頭手下留。」

咕～～！

青山丹藥，胎於《養生經》，神妙非凡，不過短短片刻，白鶴就一掃之前的萎靡之態，周傷勢結痂，神振，聲若首之銅，清越激昂。

不過，對李天生認為那隻醜鳥手下留的判斷，白鶴頗為不忿，高仰脖頸，姿態優雅，似天上月俯視人間土，圍著趴在地上的灰雕轉了轉，狹長的眼睛滿是鄙夷。

嘎～～！

灰雕親眼目睹了白鶴上的變化，一個大寫的懵字爬上麵部，雙目圓睜，略帶希冀和羨慕地瞅了李天生一眼。

旋即又似想到不愉快的事，像是鬧彆扭的熊孩子，一臉氣憤地扭過頭去。

忍痛，獨自哀傷。

對於這位神鵰的尊容，李天生不敢茍同，形巨大，膘壯，羽稀疏，皮黃黑，頭生禿瘤，更見頂生明，雙如樑柱，果真醜陋，不堪目，脂肪厚重，雕中橘。

嘎～～！

李天生可沒有慣熊孩子的「惡習」，直接探手一拍，將一粒丹藥投中，用力一跺，將其振起，於空中翻轉，十指連，道道勁氣，由而外，封住氣。

兇猛異常的雕，若神清氣足時，估計能與他鬥上幾個回合，但眼下皮破爛，了砧板魚，毫無反抗之力，任李天生圓扁。

待兩隻兇禽傷勢好轉，李天生這才暫時離開山穀，縱越來去，踏葉飛花，轉瞬飄遠。

隻餘下被警告不得來的白鶴和巨雕大眼瞪小眼。

嗖～～！

待李天生再次歸來時，手中提著幾個碩大的酒罈，一個個即如人頭大小，數十斤的重量，在其手中，猶如無，足尖踏飛葉，蜻蜓點水落劍塚。

嘎～～！

原本對李天生搭不理，甚至有幾分敵意的神鵰，顯然識得李天生手中之，尤其是隨著壇口大開，濃鬱清冽的酒香瞬間飄滿山。

神鵰發出興的嘶鳴，頭顱轉，難以抵住這酒香的，一張嚴肅冷峻的雕臉上，神奇地出現擬人化的陶醉之。

一縷縷口水直下，滿是垂涎。

不過，這隻神鵰到底忠心，想起這是李天生這個不速之客帶來的，立刻扭頭向別。

隻是，若是留心觀察，會發現神鵰看似不理會李天生，對酒棄如敝履，實際上，是不是微的稀疏羽，暴了其不捨的心。

「雕兄放心，李某此來，不會打擾獨孤前輩沉眠，不過是心有所，隨心而行，不知不覺便到達此，想來冥冥自有天意，行遊山穀時，機緣得遇著劍塚，這才參悟起其中劍意。

所謂大道通幽，蕓蕓眾生皆有各自機遇、機緣，獨孤前輩將傳承流於此地，想來也是在等候有緣人，李某既然能至此，顯然是一位有緣之人，這幾壇好酒，既是給雕兄賠罪之用，還請雕兄，切莫客氣。」

李天生的話，以神鵰堪比幾歲孩的智力來說，完全領會一些困難，但其機靈非凡，自是抓住了有緣兩字，麵對李天生，繃的神經莫名鬆弛下來。

嘎～～！

待其聽聞酒、賠罪兩詞，更是緒激，直接飛竄至酒罈旁，翅膀若人手般，雙翼合攏，抱起酒罈就豪飲起來。

作為地球上一名資深的武俠好者，對於金庸世界中的神鵰，李天生自不陌生，其喜酒癡的癖好和傲的小子也心知肚明。

看著牛飲似的神鵰，李天生會心一笑，其實，要收復神鵰，並不難，幾瓶酒，足矣。

至於之前對峙的白鶴，臉上也出現人化的鄙夷之，似乎對灰雕的貪杯頗看不上。

不酗酒、講衛生、不搞，纔是好鳥。

倒是李天生將兩隻兇禽的神看在眼中，爽朗一笑，徑直坐回石刻前，繼續閉目，參悟起來。

豪飲的神鵰微微一頓，打眼朝石刻方向去，見李天生確實無不當之舉，僅是閉目悟，終於徹底放下顧忌，大口大口的酣飲起來。

甚至，還好心地給白鶴遞了一壇，頗有一種好東西就要分的意思，可惜，白鶴高冷，偏過頭去，都不鳥其一下，兀自用梳理自髮。

灰雕一時訕訕，繼續暢飲，一時間，整個山穀，唯聽其咕咚咕咚的下嚥聲。

……

塵世白駒過隙，山中蒼狗浮雲。

風塵外飛沙，日月穀前過馬。

轉眼三月悄然已逝。

神鵰穀，劍塚，石刻前

李天生在這裡一呆就是三個月，每日裡除了參悟石刻，練習功法外，便是與雕為友，遊覽山穀，記下各珍葯地點，探幽尋奇，嘗一嘗穀中特產，大名鼎鼎的普斯曲蛇。

可惜，蛇雖好，但對他而言，隻能增加一點氣力，其他作用卻似寥寥。

自然，若是煉丹藥，或可另當別論。

這三個月，白鶴和灰雕的心可謂天差地別。

看著李天生將自己的口糧，毫不客氣地投餵給那隻醜鳥，白鶴心糟得很，脾氣一日暴躁一日。

時不時地襲，給灰雕一下。

倒是灰雕覺得自己這三個月過得是神仙日子，除跟主人在一起外，最歡快的時候。

不僅可以大開眼界，毫不客氣地品嘗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更重要的是，還可以日日飲酒，酣暢之時，縱聲長嘯，放歌一曲。

正所謂「酒後高歌且放狂，穀中閑事莫思量」，當真好不逍遙。

但看其周若枯木逢春，重新生出的絨，就可見一斑。

隻是，最近三日，白鶴和灰雕，一個神警惕，一個蔫頭腦，前者是因李天生坐於石刻前，已經三天三夜，心中焦躁，擔憂。

又不敢上前打擾。

後者是因為習慣了每日豪飲，驟然停下，一時有些不適應，由奢儉，難！

不過，也有分寸，加上有白鶴著，倒也沒去打擾。

旁人看不見的神世界。

李天生覺往日參悟的劍界忽然大變，一柄柄利劍朝他蜂擁而來，毫不停歇，待其疲力竭時，劍界中的劍意突然消散一空，一柄通天巨劍驀然出現，隔裂天地，朝著李天生來。

浩浩，所過之，山石被崩塌，虛無的空間被斬斷。

見此一幕，李天生不僅無有毫畏懼、膽怯，反而神興，凝神靜氣，麵倏爾無悲無喜，不閃不避，任由巨劍穿。

哢嚓！

子彷彿子彈穿過的玻璃，轟然炸裂、破碎。

噗！

「哈哈哈～～～！」

山，李天生心神歸位，突然噴出一口逆，繼而，放聲長笑，第一次放縱自己的，任由激的緒散發出去。

三個月苦功，他不僅盡數掌握了獨孤劍意，更終於窺得一先天玄妙。

藉助一位先天高手的劍意，磨練自，主尋死，置之死地而後生，由此領悟向死而生，轉化的至理。

在凝練出一先天真氣，雖然微弱，但最艱難的第一步已經出，那道通往先天的被捅開，萬裡長征自是功一半，標誌著李天生進半步先天之境。

剩下的不過是曠日累時的水磨功夫，聚沙塔，將一力完全轉化為先天真氣，自然水到渠。

咕～～！

嘎～～！

一鶴一雕都興地朝著李天生奔來，一個圍著主人，表達自己的喜悅和親昵，一個不斷催促李天生趕出門買酒。

最近憋得難！

自然，也引得白鶴不滿，狂大發。

好在，李天生及時安好了白鶴，轉出穀，不過片刻，便已回至，比以往來去的時間，快了一倍不止。

接連兩日，酣醉暢飲，待第三日清晨，神鵰醒轉，看著滿的酒罈，已經背對朝，恍若謫仙的李天生，神鵰猛然一激靈，已然酒醒大半。

「雕兄，蜂群總有分巢時，盤蛇終有出穀日，三月相，自在和了，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我知你心意，今日將離，這滿酒，權當贈禮。待他日你為這劍塚主人尋得合適傳人，李某自會前來看你，屆時去留隨意，但由本心。」

李天生眼中一抹不捨一閃而逝，淡笑地著神鵰，輕輕一把，神鵰惜倒不行的新生羽，足尖微點，一躍而起，不惹微塵，輕飄飄，落在白鶴背上。

旋即，探手曲，一個竹編的筐簍被其隔空攝手中，放於鶴背之上。

咕～～！

白鶴展翅，舞空而，在山穀上空，徘徊不去，不時發出嘶鳴，語帶傷，訴說別。

這隻傲白鶴雖然三月相，對神鵰搭不理，但臨到去時，還是忍不住宣洩不捨之。

盤旋良久，方纔鼓雙翼，翩然而去。

嘎～～！

山穀，神鵰不斷附和，發出哀鳴，爬上山穀高，盯著白鶴離去的方向，久久佇立，雕眼一點晶瑩。

離別總是傷，遍照古今，縱論各地，不外如是。

………

歸山數月，將自神鵰穀抓捕的普斯曲蛇放山林，李天生每日除了練功外，悠哉悠哉地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等著大幕開啟，隻是一次偶有所，出山辦事時，在半道上，被一個大和尚絆住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