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室，傳來顧悠然淒厲的慘聲，聲嘶力竭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葉墨城高大拔的軀，踉踉蹌蹌的，岣嶁著站在手室的雙扇大門前，大掌拍打著門板，猩紅著雙眼，額前青筋凸起，聲音沙啞的吼道：“悠然，怎麼了，開門，誰他媽的把門給我打開啊！”

他心心念念的悠然，此刻正在手室裡，在遭遇著什麼，在承著什麼，他不得而知，他唯一的念頭便是闖進手室，寸步不離的陪著，守著，一輩子也不要離開！

顧北城攥了拳頭，步伐艱難的走到葉墨城的旁，將瘋狂拍打著門板的男人給拉開了，冷冷道：“如果你希他們母都平安，就安靜一點，不要打擾醫生手。”

他對悠然的在乎，並不比葉墨城，只是他還能殘存一些理智，而葉墨城看來，就跟個瘋子一樣，半點理智也無。

葉墨城回過頭，用那雙發紅的眼睛狠狠瞪視著顧北城，長指一把揪住顧北城的領，哽咽問道：“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你不是才給我發短信，說一切都好麼？”

“原本是很好的，只是今天早上不知怎麼的，寶寶沒怎麼，原是以為寶寶太懶了，所以我帶著悠然去爬了爬樓梯，結果爬完樓梯回來做胎監，發現寶寶的心跳一直往下掉，況太危險了，醫生建議現在就把寶寶取出來。”

顧北城薄抖著，仔細的向葉墨城說出了事的經過。

“怎麼爬個樓梯胎心就往下掉了？”

“我也不清楚，其實今天早上寶寶的況就有些反常了，我猜測大概是昨天我帶悠然去市區逛了逛，非要跑去喂鴿子，然後被跑的小朋友撞到，摔了一跤……”

“你說什麼？”

葉墨城的聲音瞬間高了幾度，那冷冽的眼神像是要把顧北城生生的給活剝了，怒吼道：“你怎麼沒告訴我，摔了一跤，你是怎麼照顧的？”

“因為當時況還好，回來做了超聲波檢查，寶寶好的，就是得頻繁了些，我們以為是因為寶寶太調皮了，所以就沒有太重視，誰知道……”

“該死！”

葉墨城的怒火已經不可抑制的熊熊燃燒，他失去理智的直接朝著顧北城的下頜狠狠揮去一拳，將顧北城推翻在地，指著男人質問道：“顧北城，我如此信任你，你就是這麼當哥哥的嗎，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麼來求我，求我告訴你在哪裡，我看你是的親哥哥，所以才把給你，我以為你會好好照顧，沒想到你卻害了，你莫名其妙的，帶去市區幹嘛，不知道現在是孕晚期，不知道不適宜出去折騰嗎？”

“這件事，是我疏忽了，考慮得不夠周全。”

顧北城了角的漬，對葉墨城的指責全盤接，深邃立的五帶著滿滿的愧疚。

他是個天孤傲的男人，自尊心極強，這麼多年，他在道上爬滾打，即便是穿越槍林彈雨的追殺，也未曾過半點怯懦，可現在他卻嘗到了什麼‘害怕’。

他害怕啊，真的害怕，害怕他的妹妹和他那未出世的小外甥有個三長兩短。

若妹妹和小外甥真有個三長兩短，九泉之下的爹地媽咪，肯定會對他失頂，而他也沒有臉面再茍活下去了……

他癱坐在地，長臂撐著上半，帶著破罐破摔的表，仰頭看著葉墨城，說道：“你想揍我，就別忍著，盡揍我吧，這樣你也好過，我也好過……”

“你！”

葉墨城握拳頭，腔劇烈起伏著，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冷冷道：“你要不是悠然的親哥哥，我早就要了你的狗命，照顧個人都照顧不好，跟廢有什麼區別！”

“葉總，我承認我罪不可赦，只是你高高在上的站在這裡指責我，你又好到哪裡去了？”

顧北城冷哼一聲，緩緩從地上站起來，輕輕拍了拍上的灰塵，用寒冷至極的聲音道：“你想要了我的命，我何曾不想要了你的命，只是我那可憐的妹妹，誰都不，就你，我若要了你的命，相當於是要了的命。”

“你……這話什麼意思？”

葉墨城輕擰著眉峰，眼眸明亮了幾分，帶著詫異的表，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顧北城這家夥好像說，悠然……他？

“你知道為什麼我明知道悠然孕晚期，還要帶出去嗎？”

顧北城抬起眸子，冷冷的看著葉墨城，問道。

“除了因為你蠢，還能為什麼！”

葉墨城翻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從你離開，到我來的這些日子，悠然總共笑了幾次？”

“我……我不知道。”

葉墨城方才還氣勢洶洶，此刻卻心虛的垂下了頭。

他口口聲聲責備顧北城對悠然照顧不周，口口聲聲說自己有多悠然，可實際他卻對悠然的況一無所知，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難過，不知道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顧北城朝著葉墨城出一手指，苦一笑：“一次。”

“……”

“從你離開之後，只笑過一次，就是我昨天帶去廣場那一次，就那一次，我拍下了照片，發給你了。”

“照片上的，笑得很開心，我好像很久沒看笑得那麼開心了……事實上，我已經很久沒看笑了。”

葉墨城目久久的看著一，低聲說道，眼眶似乎有些潤。

他上，是因為甜甜的笑。

可誰能想到，正因為他的，的笑便越來越……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看到徐嫣然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想和徐嫣然親近。

他在嫣然的上，看到曾經的顧悠然，那個笑的顧悠然！

“很想你，盡管不願意承認，但我能看出來，真的很想你，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發呆，看著看著，就流下了眼淚，裡說著不想聽到有關你的任何消息，可是每當我和麗莎隨口說起你，都會特別的敏，裝作不在意的打聽你的況，我翻過的手機，搜索的，全是和你有關的信息……”

顧北城帶著滿滿的心疼，聲音哽咽的說著。

他的傻妹妹，他每天看因思念而鬱鬱寡歡的時候，他真的好心疼，除了想盡辦法讓開心以外，他無能為力。

葉墨城紅著眼，看向顧北城，不敢相信的問道：“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又何必騙你？”

“可是剛剛，明明說，很恨我，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我，的眼神，太過冰冷了，我不覺得這樣的眼神裡，有半點的分。”

葉墨城微瞇著眼，聲音沉重的說道。

一想起悠然進手室前的那個眼神，他就覺得渾發冷，他能到人對他那種錐心刺骨的恨，好像他和悠然之間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再也越不過了。

顧北城回想起來，也覺得有些奇怪：“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剛剛悠然的反應有些不尋常，不像是人使氣的樣子，好像你真的做了什麼無法原諒的事一樣，明明昨天都還好好的啊？”

他也是看昨天悠然心還好，似乎也不是那麼排斥葉墨城了，才私下和葉墨城聯系，希他來找悠然，兩個人和好如初。

“我這些日子，遠在千裡迢迢之外的C市，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我什麼也沒做，不知怎麼就恨我至此，我猜想著，大概還是因為安雅吧，那是心裡的一刺，我對安雅太仁慈了，所以不願意原諒我。”

葉墨城目深遠的看著窗外，想當然的猜測道。

“我不清楚你和悠然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切等手完再說吧，總的來說，我還是希你們兩個能夠好好的，有什麼誤會攤開來說，雖然……”

顧北城說著，又停頓住，無奈的一笑，搖搖頭，說道：“悠然是我的親妹妹，我只想幸福，至於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前三十年，他活在仇恨裡，發誓一定要為自己枉死的父母報仇，手刃仇人。

如今，他已經找到了害死父母的仇人，只是若他執意想複仇，代價實在太大，最直接的，便是要犧牲悠然的幸福。

斟酌再三後，顧北城決定放下仇恨，一心守著妹妹就好。

於他而言，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了，沒有什麼，會比妹妹的幸福更重要……

“但願上帝保佑，悠然和孩子，都能平安無事，到時不管要我離開，還是留下，我都尊重。”

葉墨城看著閉的手室大門，輕聲說道。

以前，他不願意放棄，即使有再多的不開心，也想將他們綁在一起。

現在，他想放棄了，只為了放過悠然，也放過他自己。

他希有一天，當他們閱盡千帆，再見時，他的悠然，能夠找回丟掉的自己，變回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笑容燦爛的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