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悠然的一字一句，像是突然泄閘的洪水一般，覆水難收的傾倒而出，化一把把刀子，進葉墨城的心髒。

可以想象，這些埋怨，必定是積在心裡已久，所以說出來的時候，才會那麼順口，連一停頓都沒有。

顧悠然不想當怨婦，更不想翻舊賬，這段時間也在盡量控制自己不去數落和男人那些不堪的過去。

以為和其他人不一樣，以為可以做到。

後來發現，全天下的人都一樣，一旦崩潰，便什麼也管不了……

幹涸的眼眶，因為激的緒，又浸滿了淚水。

用那雙淚眼汪汪的眸子，怨恨的瞪視著男人，歇斯底裡的朝男人吼道：“不要再說你和我一起承了，你和我的心本就不一樣，對你來說，沒了小星辰，就只是沒了一個孩子，你想再要的話，隨時都可以再要，有無數個人願意為你生孩子，可對我來說，沒了他，就是沒了命！”

“你是這樣認為的麼？”

葉墨城幽幽的開口，聲音有些哽咽。

他原本將人抱在懷裡，抱得特別，可人一番番控訴，讓他突然覺得很累，雙臂也漸漸的失去了力量，頹然的松開了。

“難道不是麼？”

顧悠然雙眼紅腫，眼淚像是要流幹了，視線模糊的看著男人：“你不就是覺得，小星辰沒了就沒了，所以才會聯合所有人來欺騙我，你早就知道小星辰的手功率極低，可是這段時間，我看不出你有半點難過，反而特別開心，整天沒心沒肺的，吃得好，睡得香……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心是不是冰做的，不對，冰也會有融化的一天，你的心應該是石頭做的，像石頭一樣冷酷無，永遠都捂不熱！”

“那你要我怎麼做？”

葉墨城抑制不住的被人這番話激怒了，表痛苦而又猙獰：“顧悠然，你告訴我，我他媽到底要怎麼做？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會覺得，我是真的在乎，我是真的難過？你一次次的說這些話來傷害我，來折磨我，是不是就盼著我死？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會解氣，才會覺得我從前對你造的那些傷害，得到了應有的報應？”

顧悠然愣住了，呆呆的看著男人，腮邊還掛著淚珠。

這些日子，習慣了他的溫，習慣了他的忍，習慣了對他說任何話，做任何事，他都溫暖和煦，不會生氣的樣子。

怎麼忘了，他可是葉墨城啊，他的本質，就是一頭野。

即便這頭野，偶爾收起他的獠牙和利爪，擺出溫友好的模樣，可一旦被激怒了，本便會暴出來！

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退著，不斷搖著頭，聲線抖的說道：“我不想跟你說太多了，你走……請你馬上走，我和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說到底，和他的複合，就是個錯誤。

他們之間，有那麼深的壑，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好呢？

這樣的‘和好’，就是個披著好濾鏡的假象，一旦涉及到矛盾點，分分鐘崩塌！

葉墨城深深的呼吸著，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緒，他收起他所有的鋒芒，收起他所有的脾氣，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眼神可憐的看著人，低低的說了一聲：“對不起，是我失控了。”

“不，別跟我說對不起，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是命運錯了，大概我跟你兩個，天生相克，我們在一起，總是不開心，總是吵架，就連我們的孩子，也被我們波及，小小年紀，就要承這樣的痛苦……不如我們分開吧，也許我們分開，一切就都好了！”

顧悠然遠遠的看著男人，忍著心如刀割的痛苦，哭著對男人說道。

也許，真的會有‘命’這一說吧！

命裡，就注定沒辦法和他在一起。

能力有限，不敢違抗天命，真的不想再折騰了……

“你真的那麼相信命運嗎？”

葉墨城在與不遠不近的距離，輕聲朝問道。

“我從來不是一個信命的人，但我現在信了，真的信了，我已經失去了太多，兩個孩子就是我的命，我不能再失去了。”

顧悠然踉踉蹌蹌的站著，痛苦的說道。

何嘗不想跟葉墨城好好的走下去，可是……努力了很久之後發現，真的沒辦法和他好好走下去。

他們在一起，只有痛苦，他痛苦，也痛苦。

不如，好聚好散！

“如果你真的那麼相信命運，那我們就來賭一次！”

“賭一次？”

顧悠然凝著男人，不太懂他的意思。

“小星辰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如今你也知道，他手功的幾率，並不理想。”

“所……所以呢？”

“所以，我們賭一把，如果小星辰手功，那我們永不分開，如果小星辰……”

說到這裡，葉墨城停頓了一下，很難卻也很堅決的說道：“如果小星辰手不功，你執意要和我一刀兩斷，我便絕不糾纏。”

他這一把，‘賭’得有點大。

贏了，便什麼都有了。

輸了，便什麼都沒了。

他像是個被得窮途末路的賭徒，只能押上他所有家，‘賭’上一把了！

“……”

顧悠然怔怔的著男人，像是無法消化男人說的這些容似的，遲遲沒有說話。

這一局，真的有點大。

相信，他是認真的。

突然間，心底深，竟有些害怕。

怕小星辰的手失敗，也怕命運真的會把和葉墨城兩個分開！

“怎麼樣，要和命運，賭這一把嗎？”

葉墨城緩緩走向顧悠然，拉起的手，輕聲問道。

他其實想對說，無論結局如何，他都願和一起承，即便是命運，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可顯然，顧悠然的心裡，不是這樣的想法。

已經對他們的失去了信心，對他也產生了排斥，他只能試著遠離，才能有機會靠近。

就好比，末日的狂歡，因為有末日，才會有狂歡！

顧悠然低頭，看著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是一雙很好看的手，充滿了力量。

像是害怕失去他一樣，突然反握住他的手，然後抬起頭問他：“你說話算話嗎？”

葉墨城心頭一沉，點點頭：“這一次，我答應你，說話算話。”

顧悠然的心，也好似有什麼東西墜落一樣，轟隆隆的下沉。

明明很難過的，不知為什麼，卻擰著那口氣，偏要裝作很開心的樣子：“或許我們早該這樣了，把一切給命運，讓命運來替我們做選擇！”

“放心吧，命運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圓滿的結局。”

他再一次把擁在懷裡，就像再也不能擁抱一樣，格外的用力，生怕從他的懷中消失。

顧悠然被他抱得快要不過氣來了，輕輕推了推他，皺著眉頭說道：“你別我，我還在生你氣呢！”

他們剛剛吵得那麼翻天覆地，現在又抱在一起，算是怎麼回事？

“在命運裁決我們結局之前，我們先停戰，好不好？”

葉墨城捧著的臉，溫的，小心的問道。

“不好！”

顧悠然板著臉，毅然決然的拒絕了，說道：“剛剛你兇我不是兇得起勁嗎，不是說我著你去死嗎，我可擔待不起這樣的罪過，為了避免背上葉大總裁你這條人命，我建議我們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一板一眼的樣子，也不是開玩笑，還是認真。

“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我也不是聖人，我也有失控的時候。”

“你失控的時候，未免也太多了，我跟你說安雅你要失控，我朝你抱怨幾句，你也要失控，你不是聖人，你是野，分分鐘就要炸的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江山易改，本難移，你就是野的本，就別把自己往良民的路子上靠了！”

顧悠然背對著男人，不客氣的吐槽道，一刀一刀的，著男人不亦樂乎。

“好好好，我是野，但我已經被你馴服了，現在是你的寵，你別生氣了，我們好好的，一同度過這個難過，我相信命運不會再捉弄我們了。”

葉墨城說著，像塊牛皮糖一樣粘著人，沒皮沒臉，沒有尊嚴的說著。

“看在寶寶的份上，我暫時跟你休戰。”

顧悠然繃著的一神經，終於放松了。

轉過，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我們一起面對。”

“這就乖了，這才是我的好老婆，才是兩個小家夥的好媽媽……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

他擁著，拉起的手背，輕輕一吻，如同是給予力量。

“恩，我相信。”

靠在他懷裡，乖巧順得如同一只小貓。

人就是這樣緒化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失控的時候，像個瘋子，不管不顧，什麼話都能說出來。

葉墨城的包容，葉墨城的忍，葉墨城的溫，讓不由自主的將豎起的這些尖刺，一一收起來。

顧悠然本來很絕的，可是有男人再邊，忽然覺得一切都充滿了希。

小星辰會好起來的，他們兩個，也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