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紅塵

嬋娟為玄玉佈置的臥房是花了心思的。［桃溪苑］院最靠北的一廂房，淺灰淡藍的調，擺設用度竟如禪房一般素凈。

清涼的湘妃竹蓆上放著打坐用的團，天蠶織就的緞錦麵料，裝的是天鵝白羽絨。花梨木青玉案上擺的是卷卷幀的佛經。

塌上雖無艷麗的垂幔帳，無鴛鴦合歡的紅被褥，梳妝臺上也無俗氣的胭脂香。卻顯出高貴素雅，春白雪。

嬋娟隨手拿起一本《心經》，「我是不懂這些佛法經學，但你要懂，還要背得滾瓜爛，這樣男人才會更慕你。」

玄玉咬著點點頭。

「玄玉，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要想清楚。若是為了錢，我可以幫你。若是為了…」嬋娟角升起一抹冷笑，「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個字，玄玉心裡驀然了下。

「這些話我和每一位［桃溪苑］的姑娘講過，可沒有幾個聽勸的。來這裡消費的男人能是專的人嗎？」

嬋娟臉上又掛起一番無奈，「罷了，這都是每個人的宿命。」

玄玉就此安頓了下來，嬋娟也未安排見客，平日吃好喝好，不過起幾本經書打著木魚安心誦讀，來到這花柳場所，的心反而鎮定了下來。

經文背得更加練了，佛學修為似是突破了一層。

這日，終有了客。嬋娟教，「玄玉，沈大人是家，他的妻子管他頗嚴，你要婉轉謝絕。」

「玄玉明白。」

這位周大人不是別人，正是拋棄玄玉的第一個男人。

「鈴玉，真的是你？」沈安之激得上前就握住了的手。

「貧尼是玄玉。」緩緩出手。

男人的眼眸暗淡垂落，「後來我找過你，可找不見。今日辦差路過此地，聽聞周圍人描繪的尼樣子，就想來見見是不是你。」

他激得又上前一步，抱住了，「是我不好，但你在我心裡得位置是特別的。」

鈴玉聽得他懺悔的話，始終做不到無，眼中還是積起了淚水。

「沈大人，鈴玉已不在了。」

「怎麼不在？你就活生生出現在我眼前。」他看的眼是溫的，多的。

他是真的喜歡，隻是為了前途為了家族使命，強強聯合，才娶了門當戶對的家小姐。

他抖地起頭上的尼帽，「鈴玉，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我要為你贖。」

「這裡很好，多謝沈大人關心。」

「能不能像從前，我安之。」他哽咽著，「我知你是不願做我的外室。」

「我已經不配了。」玄玉掙開他的懷抱，背過拿袖掉忍不住滴下的淚珠，「你的夫人也不會容我的。」

「鈴玉。」他。

「安之，我們就到此為止吧。」這是最後稱呼他一聲從前的稱。

周安之來這裡並未與探討佛法，亦沒有真正的付諸行來為贖。他不過隻是來懷舊。

嬋娟告訴，「周大人當晚就連夜回京了，他來見你，不過是想與你再行溫存，實際並無長遠打算。」

玄玉的心揪著疼，眼淚撲通撲通掉落。

「你做得很好，拒絕了他，也是為自己挽回了尊嚴。」

嬋娟拿起絹帕為乾淚痕，「你很漂亮，男人的這些甜言語以後想聽多都是有的。經歷了這一關，我纔敢讓你接客。」

「謝謝。」

「你不要謝我，人沒有得到，有錢也是好的。」

心如清水樣的玄玉終於接待了的第三個男人。

這個男人年紀比較大，看眼角的皺紋或有四十，但穿著考究，保養得當。

「你會讀什麼經文？」他就像教書的先生一樣在嚴肅地考覈。

「《般若波羅多心經》讀得最。」小聲作答，不敢抬眼看他。

「我說上句，你說出下句，說對了有獎。」雖沒看他的表，但能猜出他的笑意是和煦溫和的。

「好。」

「舍利子，不異空，空不異，即是空，空即是，想行識亦復如是。」男人說出了上句。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對出了下句。

「你是有靈的人，我喜歡。」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在案上的經書下麵。

「多謝施主佈施。」就站在那裡對他點頭稱謝，底邊綉著萬字紋飾的雲錦素袍收了腰，做低了領口，更顯部的飽滿和盈盈一握的腰肢。

男人終是忍不住原始的**，拉過在外麵藕段樣的白臂。

「大人。」在他的懷中嗔著，地慄著。

「你好，又懂人生佛法。」男人糲的掌心不斷挲著水的臉蛋。

隨即鋪天蓋地的吻就朝襲來，不容拒絕。

迎還拒，在老男人懷裡可以盡地發揮自己小人的本。

玄玉笑了，覺得很輕鬆，很自在。

得到了男人的喜，得到了心的愉悅，也得到了錢。

雖然這份喜，不會很長。

已逐漸明白，男人對人的，沒有長久的，終有曲終人散的一刻。

那些所謂的久的，不是，是責任和習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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