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渡劫

這個老男人對玄玉還算大方，兩個月來分到幾百兩銀子。

但他也就來顧了玄玉兩個月，便再不來了。

「你是不是有點想他？」嬋娟扶著坐在銅鏡的對麵。

玄玉不語，隻是玩弄著手中的一柄白馬鬃做的佛塵。

「人非草木，豈能無。人最是容易，即便你開始不喜歡他，時間久了，也會懷念他，懷念他溫暖的懷抱，懷念他對你講過的私小語。」嬋娟就像護自己的孩子般給梳頭，「玄玉，你的頭髮長了些，以後會有更好的男人疼你的。」

嬋娟又輕輕撚起一小撮炭，為的眉細細描摹柳葉的形狀。

這日，［桃溪苑］來了個劍眉星目的翩翩白年，仙人般的模樣，拿出一錠銀元寶放到嬋娟手中，輕啟薄，「玄玉。」

「哦？你想見？」嬋娟上下打量他，清秀非常，「還不知你的底細，不過要見玄玉，至先預付一月的銀資。」

年但笑不語，白凈修長的手從寬大的雲袖中取出一張銀票，雙手奉上。

嬋娟餘瞟過，「一萬兩。」心中驚喜卻淡淡接過揣懷中，「公子如何稱呼？」

「白修。」

一萬兩不是小數目，足夠見玄玉半年之資。「公子請。」

開水晶玲瓏珠簾，映年眼眸的是玄玉著灰袍席地打坐的小背影。

灌耳的是木魚被咚咚敲擊的清脆聲。

玄玉聽得有客來，並未起，仍閉眼誦背《般若波羅多心經》。

年也並，隨手拾起一本《觀無量壽佛經》，安靜地坐在地上的另一個團上翻看起來。

《心經》大約隻有兩百餘字，玄玉停下手中的木槌，側目看到坐在旁的翩翩年。

他年約不大，二十左右，長睫下的眸子清澈如山泉，臉頰微紅暈，角似笑非笑，白的袍略微有些寬大，長長的就隨意在湘妃竹蓆上，癡癡地默唸著經文。

玄玉一時看呆了，覺得他應來自天間，是位逍遙散居的仙人。

不敢打擾他，又閉上眼，木槌繼續敲打起木魚，誦背起《阿彌陀經》。

可男在旁，總是不能專心，［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其土有佛，號阿彌陀，今現在說法。舍利弗，彼土何故名為極樂？］

這句經文已誦讀了七八遍，再不能繼續。

的眼出一條，忍不住看他，比從前見過的所有男人都英俊，散漫的外表，專註的心。不讓又了。

年到了被竊看的目，角無意識微微向上翹起，似有言又無言。

修長指掀開下一頁經文，繼續安靜地看著。

玄玉心中越來越慌，這個年來到的臥房，與同席而坐，不言語，不看，不輕薄與，所為何？

木槌有韻律的擊打著木魚，警戒的心要靜下來。

終是背出了下句經文，［其國眾生無有眾苦，但諸樂，故名極樂。又舍利弗，極樂國土，七重欄楯，七重羅網，七重行樹，皆是四寶周匝圍繞，是故彼國名為極樂。］

大約半個時辰，年收起站起來，腳上的白履靠近了玄玉一步，弓起手，「小生告辭。」

清脆的木魚聲停頓了，他的聲音如天籟一樣，不忍錯過一個字。

他的腳步很輕，卻用心聽得很真晰。

玄玉回過頭，看到他綉著青竹紋的袂逐漸飄然離遠去。

他是誰？為何不像其他男人裝過斯文，再化為？

是不夠漂亮，不足以吸引他？

玄玉輕自己無暇白的臉頰，未染脂，黛眉小，眼波流。

第二天夜幕時分，大約是戌時，正是［桃溪苑］最熱鬧，人人的時辰。

年又來了。

玄玉為他掀起珠簾，飽含企盼。他來了便好，想見他。

「我白修。」

「玄玉。」迫不及待講出自己的名諱。

「我知道。」白修解開襟，出上青。

玄玉見到臉紅到脖頸，以為他會來，抱，喚一句「玉兒。」

哪知他隻是從懷裡出一本書，「送你的。」細長的胳膊直直遞到手邊。

「送我的？」接過，麵驚詫之。

「嗯。」白修溫暖和煦的笑容就綻放在的眼前，「我覺得很適合你讀。」

玄玉低下頭，書名寫著《魚玄機集》。

「我不是。」儘力辯駁。

「我知你不是，你比更有靈氣。」白修抬起食指撥弄了下掉落眼前的劉海。

玄玉竟覺渾過電了般，向後退起一步。

※※※※※※※※※※※※※※※※※※※※

版權歸作者梵說所有，未經許可，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