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南有，遇龍呈祥

自從麟德二年的泰山祭祀以來，聖上就一直格外信賴主持祭奠的國子監大祭酒麒麟子，每逢大祭、年祭便必須讓麒麟子主持，但近些年，隨著聖上的頭痛愈加嚴重，皇後掌控朝堂大局，麒麟子的地位已然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麒麟子背後的人脈關係和門閥背景遠遠超出了皇後的想像。

去年，皇後本來有意廢除麒麟子大祭酒職位，讓自己的心腹鄧晟繼任，卻在朝堂上遭到了強烈的反對，連一直在朝堂上支援自己的韓玉等人都表現了強烈的不滿，這實在大大出乎了皇後的意料。

皇後執政之初，很在意國子監的人士，在這位野心昭昭的皇後心裡，掌控軍隊和國計民生纔是至關重要的，至於禮儀祭祀，本沒放在的眼裡，可等自以為掌控了朝局的時候，才發現真正的眼中釘一直在眼前，卻從未在意過。

皇後心裡很清楚這些朝臣都在想什麼，麒麟子是大祭酒，是國師，隻要他一天待在國子監，大吳國的氣運就一天不會斷絕，李萍萍最多也隻能算是垂簾聽政的皇後，這大吳歸結底還是姓白，歷史上這樣的人不，就比如前朝太後，但後來不一樣被朝臣拿？

但想想，皇後又放棄了置麒麟子，一是置麒麟子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有些得不償失；二是皇後真的不知道一個麒麟子能掀起什麼大浪來？所謂的鬼神之說，也不敢不信。

相比皇後，麒麟子纔是真正不痛快之人，被皇後惦記著和被皇上惦記著有什麼區別？無非是差一分名正言順多一份狠辣損，兩相比較之下，麒麟子更希被皇上惦記著。

麒麟子跪坐在墊子上，喝了一口濃茶，雙眼緩緩閉上。不知為何，最近心來愈發重了，時不時有些心驚跳的覺，明明心底波的劇烈，麒麟子卻覺不到一不好的意象，但無疑最近要有大事發生。

夜，麒麟子所幸拿出隨攜帶的四十九枚銅錢，在桌上卜了一卦。與其被這麼吊著，不如算算來的心安。

麒麟子手握銅錢，輕輕一撒。

第一卦算的是自己的吉兇，但卦象平常，麒麟子將銅錢收回手中，又一撒，這第二卦算的是家人平安，卦象依然平常。

「難不我大吳有大事要發生？」嘀咕了一句，麒麟子再次將銅錢收手中，又一撒，這一卦，算的是國運。

麒麟子乍一眼看去，卦象依舊平常，但看了一會兒，麒麟子發現不對了。

「來儀！」麒麟子驚撥出聲。自古以來，來儀一直是天下頭等的祥瑞之兆，此時出現，麒麟子自然是驚喜異常。

「我大吳將中興啊！」麒麟子高聲大笑道，去年麒麟子測算國運時發現大吳氣數正在迅速衰弱，一直憂心不已，想不到此時便來了轉機。

麒麟子走出門去，高聲道：「來人，去國子監！」麒麟子此時正是興之時，他要親自前往國子監卜卦，自己攜帶多年的四十九枚銅錢算得出國運卻算不出轉機，隻有國子監裡那五十三百蓍草才能算的準確。

麒麟子進國子監之後，一路走到最裡麵的房間，把埋在最下麵的箱子抬了出來，輕手輕腳的把五十蓍草依次擺在了書案上。

「大衍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麒麟子將其中一蓍草輕輕擲出，竟浮空懸於案前。

麒麟子將剩下的蓍草一一擲出，當擲出第四十五蓍草的時候，麒麟子一口鮮吐了出來。

「江南……」麒麟子楠楠道。

當麒麟子拿起第四十六蓍草的時候，天空突現驚雷，麒麟子的也隨之抖起來。

麒麟子咬了咬牙，將第四十六蓍草擲出，隨即口吐鮮，發可見的白了一分。

「孟如瑤……」麒麟子緩緩念出了一個名字，看著桌案上僅剩的三蓍草，搖了搖頭，心裡暗嘆自己沒用，以他現在的能力，若是強行推算第四十七隻會惹得一個死道消的下場，方纔推算第四十六蓍草之時，自己已經搭上三年壽命了。

麒麟子一揮袖，懸空的四十七蓍草，除卻第一，全部掉了下來，落在了桌案上。獃獃的看了那第一蓍草，麒麟子嘆了口氣，將它在了手上，放袖口之中。

午時二刻剛過，右相章讓府邸後麵迎來了一陣敲門聲。

正睡得香甜的僕役被這陣敲門聲弄得心煩意，心裡萬般不樂意的開啟了後門，可一看來人，僕役立時恢復了平日心神，謙卑的說道：「祭酒大人可是來找老爺？」

麒麟子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躬的僕役。僕役被這一看看去，頓時慌了心神，連忙道：「今夜無人來章府，隻是有人誤敲了門。」麒麟子點了點頭，向府走去。

自從被武後委以重任之後，章讓的任務便愈加繁重了，今日理公文一直到午時一刻，好不容易剛躺下，就看到了一些黑袍的麒麟子站到了他的床前。

「大祭酒深夜來訪……」章讓剛坐起來，心裡還有些煩悶，方客套了半句，就被麒麟子打斷了：「我今日卜卦，卜得一祥瑞，江南，孟如瑤。」

章讓猛地坐直了子，肅聲問道：「大祭酒，何等祥瑞值得你如此？」在章讓心裡，麒麟子一直是一個穩重的人，行事做事從不越軌，向來有章法，這也是皇後想理他卻連一點尾都抓不住的原因。

「我一個時辰前算我大吳國運，卦象方顯：有來儀！」章讓一聽就坐不住了，剛想回問，就聽麒麟子說道：「此祥瑞涉及大吳中興，萬首輔大人放在心上，我……咳咳……」正說著，麒麟子咳出了幾口鮮，章讓連忙站起來把麒麟子扶到了幾步遠的椅子上。

「大祭酒放心，此事包在我上。」章讓不假思索的說道。

麒麟子雙手作揖，沉聲道：「我大吳中興全付首輔大人了！」說罷，忍著痛楚，走出了房門。章讓也跟著走出房門，向左右侍衛，冷說道：「今夜沒人來過。」

次日清晨，鄱郡裡一片熱鬧，人人都知道郡裡出了一個新科狀元郎，此時不說家家張燈結綵，總之滿滿歡笑就是了。

引得眾人喜慶的狀元郎此刻正站在鄱郡第一世家孟家的門前，上還是穿著那件打了不知多個補丁的青衫，圍觀的民眾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大都高聲喝彩，隻有些知的人心中默唸了一句：「有人終眷屬！」

早在三年前，孟家二小姐孟如瑤與家人去鄱湖遊玩時便認識了還尚未科考的徐涼生，短短半個時辰，孟如瑤便對徐涼生心生慕，喜歡徐涼生稚的書生氣，喜歡徐涼生逆境中求存的毅力。

隻是沒過多久，二人的私便被孟家發現，堂堂書香世家怎麼可能容得下徐涼生這樣的窮小子，一再阻撓無果之後，孟家家主也是孟如瑤父親的孟謝柳直接足了孟如瑤。

也有無數人在說風涼話，可等到徐涼生從秀才考到了舉人參加殿試的時候，所有人都閉上了，再到如今，眾人隻會為這位狀元郎喝彩，誰還會記得他曾經的淒苦。

徐涼生佇立門前，雙手作揖，躬朗聲道：「徐涼生拜會孟府！」徐涼生消瘦到皮包骨的背影在孟家寬廣的大門前顯得有些單薄，雖是躬，這一脊樑卻直的不能再直了。

孟府一直沒有靜，連帶著眾人也逐漸安靜了下來，隻有躬的徐涼生腳下的青衫被風刮的嘶嘶響。

過了一會兒，眾人失的神已經顯了出來，已經人看不下去了，轉走掉了。

正在這時，一道倩影緩緩走出，一紅如嫁。

紅子了一聲，聲音仿若鈴鐺，清脆空靈。

「窮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