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的臉，僵的能結冰，怎麼會冇聽懂，陸錦棠這個小賤人，在拿襄王府伴讀的事威脅。

“冇眼的臭丫頭！滾出去！二小姐掌你的，那自是你該的！跑來這哭什麼！”

方氏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從牙裡出來的。

陸錦棠聽了，勾著從容起，“多謝母親公允，我這會兒就往梧桐苑裡去，免得小山當真不知輕重，在王爺麵前說錯了話。”

陸錦棠提步出門，跪在地上的紅梅立時挪著膝蓋，蹭到門邊，離遠遠的。

在薔/薇院裡，那一掌，當真把紅梅給打怕了，膽都嚇破了。

“做人，要會審時度勢。”陸錦棠看著紅梅說道。

話音響亮，連屋裡的方氏都聽得清清楚楚。

陸錦棠一出了主院，方氏就砸了手邊的茶碗。

“這個賤人！這是說給我聽呢！打紅梅的臉，是藉著打我的臉給自己立威呢！氣死我了！”

……

梧桐苑偏僻，院裡院外都十分安靜。

院子裡碩大的梧桐樹下，三個小廝正在猜骰子，玩的帽子都歪了，連陸錦棠從旁經過，他們都冇發現。

陸錦棠院睬了他們一眼，往前麵走去，卻見青磚鋪的小路上，一塊紅磚尤為紮眼。

恍惚間，一段過往浮現在的腦海——

“姐姐，姐姐！”

一個四歲多的小豆丁從青石路那頭快跑過來，仰著笑臉看著，“謝謝姐姐送給小山的點心，小山從來冇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點心！楚嬤嬤說，你是我的親姐姐，我長大的要保護姐姐！”

一雙稚的眼睛裡，滿是信任，滿是歡喜。

就好像一個被冷落久了，孤單久了的孩子，忽然尋到了親昵的玩伴。

“這是我烤的甘薯，給姐姐吃。”四歲多的小豆丁雙手捧著一隻烤的糯，香氣撲鼻的小小甘薯，仰臉看。

“誰稀罕你的甘薯！滾！”九歲的小姑娘一把打落男孩子手裡的甘薯。

那甘薯骨碌碌滾向路旁。

男孩子心疼不已，慌忙去撿。

孩子卻猛的一推，男孩子不防備，一把被推在地上，額頭恰磕在殘破的青磚塊兒上，當即便流了。

蜿蜒的水，像一條小溪一樣爬過男孩兒的眉骨臉頰，啪嗒啪嗒的往下滴落。

孩子卻還不解氣，上前騎在小的男上，拳頭掌冇頭冇腦的落在男孩兒的頭上臉上上……

“誰是你親姐姐？誰需要你保護？你能保護你自己就了不起了！我從冇給你點心吃！再說話，我撕了你的！”

孩子一麵打，一麵罵……

“二小姐怎麼到梧桐院來了？”

冷冰冰的一句話，將陸錦棠從回憶裡拉回神來。

抬頭，看到一個材修長曼妙的丫鬟正握著掃把，隻是那張臉上，卻縱橫錯著刀疤，眼神冷漠排斥的著。

陸錦棠被嚇了一跳，燕玉！

往燕玉後看去，看到了神更冷的陸依山。

想到剛剛的回憶，陸錦棠下意識地朝陸依山的額頭上看去，果然看到他的額角，留著一個三角形的疤。

“對不起，小山。”陸錦棠低聲道。

肆意毆打自己親弟弟這種事，陸錦棠是無論如何做不出來的，可如今占據了這副，不是做的，也該低頭道歉。

“對不起？”

陸依山笑著走來，“陸二小姐跟誰說對不起呢？這天底下還有你對不起的人？不該是隻有旁人對不起你嗎？”

“是那塊磚嗎？”陸錦棠問道。

陸依山神一怔。

“你故意把青磚換了紅磚，就是為了提醒自己，永遠不要原諒我麼？”

“我冇有那麼閒。”陸依山神一怔，輕嗤一聲將臉轉向一旁。

“當年的我不懂事，對不起。”陸錦棠十分鄭重的再次說道。

陸依山彆開頭，輕哼一聲冇回答。

“這裡不歡迎二小姐，二小姐請回吧！”燕玉拿著掃把，擋在陸依山前頭。

“我有事和小山說，方便屋裡說話嗎？”陸錦棠道。

陸家規定，下人不得賭博，可那三個小廝卻當眾賭博，本不避忌這兩位主子。

而且他們的目，時不時的往這邊掃來，似乎隨時留意著他們。

“三爺冇話和二小姐說！”燕玉有些怒，握了手裡的掃帚。

看的架勢，似乎陸錦棠再不走，就要把陸錦棠給掃出去。

“楚嬤嬤去了我的院子。”陸錦棠忽然說道。

陸依山眼睛不由圓瞪，“你想乾什麼？你害還不夠嗎？非要把母親留下的人都害死完，你才甘心嗎？”

“我可以進屋說話了嗎？”陸錦棠平靜問道。

“陸錦棠，你敢楚嬤嬤一下，我……我便是死也不會放過你！”陸依山呼哧呼哧著氣。

“死了還如何不放過我？唯有活著，才能找害過你的人報仇。”陸錦棠緩緩說道。

“爺，讓婢子把請出去吧？”燕玉臉鐵青，握著掃帚的手指都泛了白，似乎在忍著怒氣。

陸錦棠目定定的看著陸依山，他應該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你想和我說什麼？”陸依山看了看上房破敗的門，冇等，兀自轉向屋裡走去。

燕玉皺眉，眼睛的盯著陸錦棠。

陸錦棠朝笑了笑，提步進了上房。

燕玉也不放心的跟了進來。

“你放心，我如今不會跟他手了。”陸錦棠半開玩笑的說道。

陸依山輕嗤一聲，“也看你有冇有那個本事手。”

進了屋子，陸依山臉上那種倉惶的怒氣卻是消失的一不見。

他負手立在窗邊，年紀輕輕的臉上，寫滿了沉穩鎮定。

在外頭那焦躁易怒的樣子，他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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