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帶著傷又珍惜緒沉浸在這個夢裡的程紫玉，隨著丫頭的談，幾乎是一個激靈，起扶床站地。

已經想起來了。

十四歲那年，頭上的確傷到了。

當時正在窯山等半品的無意中聽聞西山有人挖到了上好的泥礦，怕人捷足先登，便先一步趕去了西山。

哪知每日山上山下跑的，那日剛一上山，尚未找到礦石便倒了。而在滾落下山的過程中，頭部恰好撞到了山腰的大石上，當即便暈了過去。

被抬回程府後，荊溪名醫番為看診。雖個個斷定並無大礙，可還是睡了整整三日才醒來……

這一刻之前，始終以為，是夢迴當年了。

而夢裡的時間點，正是從那次傷重後醒過來。

可兩個侍婢的對話告訴，這一刻是從前並未經曆過的。

昔日，是睡了三日而不是五日。

昔日，除了大姐找來的那個被程家上下埋汰了一年的神婆，從來冇有什麼道長或神上程家。

還有，那個道士怎知已醒了？什麼做已經過了三日的命定之期？他怎知原本該是暈了三日？最重要的，是什麼做他順應天道而來？

天道？

就是說，不服不信不甘而咒罵的天道嗎？

那一刻，有種錯覺！

這不是夢！

起太快，撞到了床沿，大一陣火辣。

微微有些驚喜！

若這是夢，就該醒了，是不是？

抓著小跑而來的知書，問了又問。

知書還沉浸在小姐清醒過來的喜悅激之中，自是不厭其煩答了又答。

而畫以為程紫玉是因著摔下山驚到或是做夢魘著了，並未將的反常放在心上，隻趕喚人進來。

隻幾個眨眼的功夫，程家上上下下便隻漾開了一句。

“四姑娘醒了！”

院子裡，園子裡，宅子裡一下便鬨騰了起來。

有急急喚著去請大夫的，有忙著去稟老太爺的，有往廚房跑的，有喚著熬藥的，有通知各路主子和管事的，還有激趕來確認的……

程紫玉見到一張張臉，自是熱淚盈眶。

可更想知道……

“那，那位道長，人在哪兒？”程紫玉心下有種覺，隻要找到那個道士，便能解開心頭疑團。

“那神，不，道長，剛，剛送走了！奴婢這就派人去找來！”

“不！我去！我自己去！”

……

一出側門，程紫玉便迎麵對上不遠朝著笑的那張臉。

本以為那道士該是道骨仙風，白眉白鬚的老人，可結果眼前站立的，就是個普通至極的四旬道士，一半舊道袍，健康，慈眉善目。

程紫玉已經掐算了一番，從知書將他送離，到匆匆穿了裳洗臉趕來，至有一刻多鐘了。可這道士尚未離開，顯然是在等。

果然，他的眸定定，衝著做了一揖禮。

他竟是連會跑這一趟都算到了。

程紫玉屏退左右，回了一禮。

“大師如何稱呼？”

“萍水相逢，無需稱呼！”

“大師，此為何年？”

“自是癸卯。”道士的笑容分明有深意。

可這一句卻程紫玉心下一。

“大師錯了，這分明是丁未年！”

“小姐大病初癒，記岔了也是有的！小姐記住，此刻乃是癸卯年六月！”

程紫玉眼眶有些燙。

是嗎？真的？

難道，是時間倒退了？這是倒退了四年？

果然是十四！

可能嗎？

“大師，世間可有天道？”

“道生萬，存於自然！天道自是有的！小姐惠於天道，何來多此一問？”

“您怎知我惠於天道？”

“貧道適才已言，道生萬，你我皆不例外，小姐自是惠者。”

這道士，分明說了許多，卻又分明什麼都冇說。

程紫玉越發篤定，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天道”送了回來。而這道士，隻怕就是來給指點迷津的！

若真的回來了，天道又要做什麼？

看著那道士，繼續試探。

“那麼，關於天道，我記得有一句，‘天道好還，有必之理，人心效順，無不報之仇。’大師覺得如何？”這句的意思是，隻要天道在，人心存，便能張正義，得報大仇。

那道長似是料到了程紫玉的咄咄人。

他繼續用似是而非的回答來笑著迴應。

“貧道見小姐眉宇難舒，顯然是執念過重！貧道猜想，小姐若經曆了坎坷，必是因著這‘執念’二字。小姐若要解，切記，一定要‘破執’！否則，一切或將枉然！”

那道士這幾句資訊量一下加大，程紫玉有了幾分晃神。

冇錯，當日正是因著執念，相信他對有，甘願為他刀山油鍋，這才害人害己！

執念，的確可怕！

破執，談何容易！

經過海深仇，的執念早已變了。

過去，那份是執念，可此刻，心口那把燒得都沸騰起來的火，同樣是執念！

這道士說什麼要破執？這又是何意？

繼續追問，可那道士卻已轉離開，隻在徐徐清風裡留下了他的指點。

“凰涅槃，有過痛苦，才知眾生的痛苦，有過執著，才能放下執著！既得了天道，便該好好珍惜！小姐謹記，尋回自己，保留真我，維持本心，比所謂的勝負輸贏更重要！好好活著，用力守著，轟轟烈烈，坦坦，纔不虛此行啊！哈哈哈……”

道士走遠，漸漸消失眼前……

程紫玉喜極而泣！

是整個荊溪的，荊溪子民無人不知，無人不敬。在眾人眼裡，無疑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他怎知有過痛苦？他怎知必須放下執著？他為何知曉早就在一場場隻論輸贏的戰鬥中迷失了？

涅槃？他說涅槃！

是涅槃重生了！

突然想到被雷擊中前的誓言，說，若是再有一次機會……

天道？

真是天道？

老天真的給了一次機會？

抬頭看天，萬裡無雲，烈日昭昭！

那般地神清氣爽！那般地乾淨純粹！

原本是三日的昏迷了五日，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的人生軌跡已在開始改變了？

或許，想要的，改天逆命之機，已經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