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淚中的鹽分一滾，陳金玉好不容易舒緩的眼和臉再次火辣辣疼了起來。

唯恐有損麵容的幾乎是連滾帶爬衝回了盆邊，再次將臉埋進了水中……

“金玉！冇事吧？都怪我，是我失手不小心！”未到撕破臉之時，程紫玉還是表示了一把關心和歉意。

“好疼……”

“冇事的！”而金玉的委屈才一出口，便再次溫給強行打斷了。

“紫玉你看金玉這手，可比你強多了！剛剛還跪著，眨眼功夫便又騰到了水盆這兒！哪裡像個有事人？瞧！大夫這不是來了？有冇有大礙，一問便知！”

程紫玉隨著溫的示意，看向了門口。

丫鬟正打簾進來。

簾後站著的，正是背了藥箱的大夫。

程紫玉眸微沉。

從陳金玉暈倒去請大夫到這會兒，這前前後後才一刻多鐘，大夫來得真夠快的！

來人是劉大夫，並不是一刻多鐘前給程紫玉把脈的那位。

請大夫的丫鬟輕聲給溫解釋了一通。

原來，丫鬟剛出程府幾步路，便在路口上了正回醫館的劉大夫。荊溪得上名的大夫也就是那幾位，既都是人，又隻是給個半主子看診，著急的丫鬟便直接將這位劉大夫請回了程家……

而那劉大夫跟進屋中的一剎那，便將目鎖定在了陳金玉上。

程紫玉目頓時一沉。

“劉大夫辛苦了！天熱，還要勞煩您跑這一趟！瞧瞧劉大夫腦門上的熱汗，還不去準備塊手巾給劉大夫個汗！早就聽聞劉大夫妙手，果然名不虛傳。這一進門，便看出是我們金玉病了！當真高明！”

程紫玉笑得客氣，說得犀利，那劉大夫的汗更是如雨一般下了來。

程紫玉不由暗哼。

陳金玉這還埋著臉呢！這大夫竟一眼便認出了，顯然是老人！

前世，就是他，一口咬定陳金玉勞累過度，肝氣鬱結，今後再不能乾累活苦活，必須好好休養……

這一世，還是他！

偏偏多過了兩日後，竟然還是他！

此刻，他看到陳金玉好好站在眼前而不是暈倒在一邊，一下驚得目慌張，竟連打招呼都忘了！

程紫玉見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劉大夫臉上寫的，分明是意料之外的驚駭！

那還客氣什麼，這一句旁敲側擊遞過去，這位劉大夫識相的，便趕收手！若不識相，有的是辦法讓他的醫館關門大吉！

溫會意，見那劉某又是慌張又是結的樣子，也是神一斂，上前將劉大夫引到了陳金玉跟前。

“劉大夫快給我們金玉小姐瞧瞧！金玉小姐剛剛中暑暈倒了，你看要不要？有無大礙？該如何救治？”

“是，是，是！”

那劉大夫吞了下口水。

這一個兩個都已經判斷陳金玉這是“中暑”，這……與原計劃不一致啊！

他小心翼翼抬眼，準備給剛剛出水的陳金玉遞個眼神。哪知視線剛剛投去，便見金玉的臉溫拿手巾給蓋上了。

“我們金玉臉上不舒服，劉大夫隻把脈就好了！”溫咬牙一眼瞪了過去，那劉大夫幾乎打了個寒，連出去把脈的手也抖了抖。

錯了！錯了！

分明是人識破了！

他是後悔至極！

陳金玉應該是暈著的，可卻如此鬼模樣在這蹦躂。

程紫玉應該是的，可卻話裡有話，分明是早已看了他們的路數。

至於這些丫鬟們，看錶似乎也冇有對陳金玉過多的關懷！尤其眼前這個管事，那一雙眼睛好生厲害，明顯是在警告他小心說話。

而他剛剛在簾後，已經聽到什麼“金玉小姐手不凡”，他若此刻說金玉勞累過度，虛弱不堪……豈不是自尋死路？

荊溪地界，他還冇膽量正麵惹上眼前這程四娘！……

脈很快把完，劉大夫也很快開好了方子。

隨後他躬請辭，麻溜利索地帶著他的藥箱，隻象征收了個診金，連賞金都未拿，便快速消失在了眼前……

至於他的診斷，很簡單：

陳金玉康泰，一點病冇有，的確隻是輕微中暑。此刻既然人已醒，藥已用，隻需多多喝水，自然再無大礙！……

程紫玉靜靜喝了一杯茶。

命運的軌跡已經開始改變。這一步，似乎比想象中容易些！

但願之後，也能同樣順利。

“金玉！你覺如何？大夫說你已無大礙，你覺得呢？可有其餘不妥？”程紫玉強忍心中厭惡，儘量平和地握住了陳金玉的手。

“我……我，冇事！已經冇有不舒服了！多謝姐姐！”陳金玉下意識出另一隻手，擋住了臉。私下裡，被允許喚程紫玉一聲“姐姐”。

忍不住一歎。

這屋裡上上下下都認定是“暑熱”，剛剛大夫更是一錘定音定下了的病癥，到了這會兒，難道還有彆的選擇嗎？

自然隻能識相地“冇事”。

雖覺今日哪都是怪怪的，可卻偏偏循不出究竟錯在了哪兒！

當真見鬼了！

尤其是程紫玉這兒，往日最是玲瓏的人，今日怎的頻頻犯錯？

難道是故意嗎？冇理由啊！二人最近並無任何矛盾，紫玉對自己也冇得說。絕對不會是針對自己！

那麼，便隻剩巧合了！

是自己倒黴？

或者，改明兒該去燒柱香了！

程紫玉看出了陳金玉的迷。

“是姐姐魯莽了，剛醒那陣，頭暈眼花，迷迷糊糊的！後來你一倒下，我這一著急，手抖腳，當時中出錯，一不小心，反而你吃了苦頭！金玉，你千萬不要怪姐姐！傷了你，我心裡也不痛快。姐姐這就給你賠罪！”

陳金玉自是連道不用。

可程紫玉早已示意了丫頭。

桌上，很快被擺上了一盒百花白玉膏和一瓶香。

一見麵前兩樣，陳金玉那陷在眼皮裡的雙眼明顯一亮。盯桌上之時，自然看不見程紫玉眼中的算計。

這兩樣，都是好東西！

若不是為了釣魚，程紫玉寧可將這些送給路口乞丐，也不會白白便宜了這白眼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