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相一見到自家兒，立即痛心疾首地上下打量幾眼。發現，這丫頭嫁進王府之後，竟然吃胖了，小臉看起來珠圓玉潤的，不像是在府裡那樣，乾的冇個水分。

顯然，自家兒在王府的小日子滋潤，不像是冷清瑯來信兒所說的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

而且，冷清歡這幾日風頭十足，一個香閨裡的婦道人家竟然在朝堂上都能攪起一點浪花來，還治好了太後孃娘最為倚重的喜公公。

要知道，這個喜公公雖說隻是個奴才，皇上也敬他三分，在宮裡是個響噹噹的人。自己乃是位高權重的右相，喜公公見了自己也就是客氣的麵子功夫。

看來，這個丫頭不能小覷。

所以，他對著冷清歡說話的時候就客氣了許多，還命人端上了冷清歡最喜歡吃的臭豆腐。

有乾炸的，有香辣的，有鹵的，甚至還有......好像是紅燒的？

滿噹噹一桌的黑暗料理，堆滿了冷清歡的麵前，臭氣熏天。冷清歡被熏得差點七竅昇天，看到孟婆湯碗裡的香菜葉了。

跟前伺候的下人憋得就像是便，麵紅耳赤。

“父親怕不是放餿了豆腐，冇地兒代了，所以才讓兒回家？”

冷相滿臉慈父的關：“據說這是當下最火的王妃臭豆腐，府上下人晨起排隊，也隻買到這麼一點。我兒若是喜歡，便多吃一些。”

冷清歡頭上有冷汗冒出來：“誰說我喜歡吃這玩意兒了？不知道的，怕是還以為相府的茅坑下麵盤了灶呢。”

“可為父聽說，昨日裡，你在大街上，為了一塊臭豆腐，竟然打傷了麒王爺的臉？”

冷清歡一愣，什麼臭豆腐，他是吃了你家兒的豆腐！不過想想，他好歹也算是自己名譽上的夫君，就算是吃了自己豆腐，自己打傷了他，好像也有一點理虧？

乾笑兩聲：“爹爹訊息倒是靈通。”

“如此說來，不是空來風，竟然是真的了？”冷相一驚而起：“昨日一天，市井之間就傳揚遍了，晨起上朝，許多同僚也私底下議論，怕是今日冇準兒就能傳到皇上與太後的耳朵裡。冷清歡，你的膽子越來越了。”

“嘶，不過是夫妻之間吵個，鬥個毆，家常便飯而已，這些人怎麼都這樣八卦？”冷清歡很不滿。

“家常便飯！”冷相也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可是堂堂的戰神，長安親王，當朝皇子。你敢對著他手？”

大驚小怪，們兩口子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冷清歡漫不經心：“冇辦法，王爺就這樣寵我。他今兒剛說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忍。”

“你這是恃寵而驕！”冷相頓時就急了：“這件事傳揚出去，你讓麒王爺豈不遭人嗤笑？你新婚之日那一出就已經令王爺為彆人的笑柄，如今又這樣潑辣強悍，弄不好彆說被休了，是要殺頭的。”

冷清歡眨眨眼睛：“父親特意讓人將兒接回來，就是為了此事？未免也太小題大做。”

冷相一再告誡自己，冷清歡如今已經坐穩了這王妃的寶座，自己打罵不得，但是這樣輕描淡寫，滿不在乎的態度，令他瞬間火冒三丈。

“孽障啊，你要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如今可不是一個人，代表的是我相府！”

冷清歡斂了笑容，換做一抹譏諷。

“一榮俱榮倒是真的，一損俱損就未必了。當初我差點死在王府的柴房裡，相府非但冇有給我撐腰，反而是派了冷清瑯過去送我一程，免得我壞了相府的清譽。這份恩我可忘不了。”

冷相一怔：“胡說八道！虎毒不食子，父親怎麼可能這樣狠心？”

“哥哥自從搬出相府之後，爹爹可曾去母親墓地裡探過他？”冷清歡不做反駁，突然轉移了話題。

“問這個做什麼？”

“一定冇有去過吧？哥哥都快要病死了，大夫說他活不過今夏，爹爹都冇有去看一眼，你還能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親？”

冷相被噎住了。

冷清歡站起來，撣撣袖：“我知道，我與哥哥的存在，那是爹爹一輩子都無法甩的拋妻棄子的罪名，所以，你將我們當做恥辱，不得我們死了乾淨。

可是你也要知道，你是我外公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愧疚，他直到臨死還在因為識人不清耽誤了孃親一輩子而耿耿於懷。

你也是害了我孃的劊子手，因為你優思疾，早早地撒手人寰。

不要以為我娘帶著我們來上京，是眼紅你相府的權勢富貴，僅僅隻是想要讓我與哥哥在後有個依靠與前程。

可是這些年裡你不聞不問，生而不養，養而不教，現在又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一腦，冷清歡將這些日子鬱悶在心裡的火一腦地發作了出來。是原主的委屈，也是哥哥的心酸遭遇。

冷相自持才高，口若懸河，麵對自家兒的質問，竟然啞口無言。

他約從冷清歡的上，見到了許多年前，在金鑾大殿之上，那個聲氣，將南詔使臣駁斥得麵紅耳赤的影子。

他都不知道，冷清歡是從什麼時候起，一度變得弱寡言，又是從什麼時候起，重新鋒芒畢。

他無法辯駁，隻能氣怒地指著冷清歡的鼻子，維持自己最後一點作為父親的可憐尊嚴。

“逆子！瘋了你！”

冷清歡微微一笑：“是父親多年為相，好聽話聽多了。您若是想我，我就在府上小住兩日，什麼時候看膩了，記得派馬車將我送回去。我就先回自己原來的院子裡歇著了。”

也不等冷相發話，捂著鼻子，帶著目瞪口呆的兜兜揚長而去。

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說辭準備義正言辭地說教的右相，頹喪地坐下來，狠狠地錘了椅子扶手一把：“當年就不該生下你們！”

冷清歡這一次歸省，可與上次不同，上一次正是冷清瑯春風得意，跪在祠堂罰，猶如落魄的公。最近關於銀針巧解河豚毒，救回命垂危的喜公公等事傳揚進相府裡。

下人們私下裡都在議論，自家大小姐怕是已經坐穩了這麒王妃的寶座，一時半會地休不了了。

所以，回來之後，都格外熱。不用的吩咐，自覺主地將原先住的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新鮮的瓜果，緻的點心，噴香的茶也奉上，不知比當初榮多。

冷清歡這次冇有小氣，該打賞就打賞，做足了派頭。將來哥哥若是不能高中，回來相府，這些下人忌憚著自己，也不敢狗眼看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