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一百二十萬年後，洪荒宇宙總位麵的天，再一次破碎了。

但很明顯，這一次的破損程度，遠遠要比當時共工將不周山撞到之後捅破天還要大了不知多倍。

麻麻的裂布滿了東勝神州這一上方的天空，就像是一層玻璃一寸一寸地碎裂了開來，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如同鐵鎚一下一下地砸在洪荒眾魔神們的心頭，沉重到了極點，被霾掩蓋。

糟糕了。

這是包括君慕淺和容輕在，所有魔神的想法。

總位麵的天可不像三千下位麵那樣，就算破了，也很容易就能夠修復。

就如當時在萬靈大陸的時候，雖然天破了，也引來了混沌吞噬，但隻要給萬靈大陸一段時間，又或者有總位麵的強者下來，就可以在頃刻間輕而易舉將這天修復。

下位麵是獨立存在的，三千下位麵也互不影響，但總得來說，下位麵都是依靠著總位麵提供了總源力，纔能夠在混沌星河中生生不息地持續運轉。

總位麵像是一棵大樹的，三千下位麵如同枝葉，枝葉落了可以重長，但要是被斷了，這棵大樹的壽命也走到了盡頭。

縱然還有種子剩下，也不是原來的了。

這也是為什麼在當初不周山倒下，天空被捅了個窟窿，第一時間需要幾位天道聖人去維持那個破了。

因為對於總位麵的億萬萬生靈來講，從混沌星河中來的東西委實太過可怕了。

當初直接秒掉火之祖巫祝融和水之祖巫共工的混沌源火，僅僅是其中一種罷了。

天道聖人還不足以掌控一個宇宙，對於天道聖人來說，雖然所有宇宙都任由他們遨遊，但宇宙之中，也依然有著他們未知甚至有可能造威脅的存在。

隻有混沌掌控者，纔能夠徹底收服宇宙。

然而，現在的洪荒卻已經沒有混沌掌控者了。

便是眾魔神稍稍愣了愣地這一秒，又是「哢嚓」一聲，一個完全裂開來的天空碎片，直接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黢黑的深。

而在那深之中，有著火閃而來。

陸神看著那黑的深，微微一變：「四師兄，三師侄，我們先去。」

話罷，他也不再多說什麼，形一閃，直接就來到了那破損之。

通天和花離對視了一眼，也都紛紛掠上前去。

三位洪荒的巔峰強者，在第一時刻強行定住了這裂。

然而，卻沒有辦法使天空復原。

君慕淺眸了：「原來心魔之主還打了這個主意，上一次有麼？」

雖然的心之大道幾乎大，也是能夠一招退心魔之主，但心魔之主沒有掙紮一下的時候，就覺得有幾分不對了。

現在看來，心魔之主不是沒有掙紮，反而是留下了一部分能量，轉而攻擊了洪荒的天幕，使得天空崩裂，與宇宙接壤了。

「不曾。」媧的眉也地皺了起來，「上一次沒有多人阻擋他，他進洪荒很順利，更不存在被君小友你擊退的況。」

君慕淺瞭然了。

所以，心魔之主本犯不著多次一舉將洪荒的天幕擊碎。

「四師弟，五師弟他們也不能這麼一直下去。」媧看著天空中的三道影，「否則，這不僅僅削弱了我們的戰力，反而會加快洪荒的崩裂。」

即便陸、花離和通天教主暫時定住了那些裂，但絕非長久之計，否則，當初媧也不用尋來五彩神石補天了。

「這天必須要補。」容輕淡淡，「心魔之主既然選擇了這麼一條後路，不補的話，洪荒的確會被毀掉。」

君慕淺頷首，又擰眉，看向媧：「當時共工將不周山撞到的時候，我想創始元靈應該還在洪荒，但是為什麼這天不是由祂來補，而是由娘娘您呢？」

混沌掌控者那是一個宇宙真正的神，揮手之間甚至可以重塑一個宇宙。

創始元靈如此強大，連時間都能夠一退十四萬年，又怎麼會補不了天？

「這……」聽到這個問題，媧罕見地遲疑了一下，而後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下來，顯然還是不願意多說。

君慕淺和容輕對視了一眼，抬手按了按眉心。

依照陸的說法，的自我封印太過強了，必須等晉陞為大道聖人之後，纔能夠恢復所有的記憶。

然而，陸卻沒有說力量。

看來，之前的恐怕也隻是為了大道聖人，而沒有再近一步。

但現在陸和媧的口風都極為嚴實，鴻鈞還被天道困著，完全不知道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

君慕淺稍稍沉了一瞬：「那麼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是先把天修補好，五彩神石現在在什麼地方？」

孫悟空聞言，撓了撓頭：「就是生俺老孫的那個石頭？」

菩提輕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準確的說不是生，悟空，你本就是個石頭。」

大聖：「……」

「唉，師弟，你這話我可就不同意了。」接引說，「你有見過像師侄這麼聰明的石頭嗎？他分明是猴子，不是石頭，你要是不樂意了，就給我。」

菩提依舊淡然：「你可以問問他自己樂不樂意。」

「我……」接引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一噎，擺擺手道，「唉，算了算，還好當時娘娘拜託的是師弟你不是我，我是真的不會帶小猴子。」

猴王聽到這話不樂意了，金箍棒一揚：「俺老孫怎麼了？」

他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時候，就是年狀態，去拜師的時候也不需要菩提老祖像照看嬰兒一樣的照看他。

接引笑嗬嗬：「沒什麼沒什麼，悟空，我這是誇你師傅對你好。」

這句話，孫悟空倒是沒反駁，自語嘀咕了一聲：「就是有時候太嘮叨。」

君慕淺心想，菩提老祖也算是對孫悟空費心費力了。

能夠將一靈智初開，善惡未分的靈明石猴教導如今的樣子，菩提老祖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洪荒六聖之中，也的確是菩提老祖最擅長教導弟子。

「我和阿泠出去尋找五彩神石。」帝俊這時起，「會儘快回來。」

媧當年是走遍了整個洪荒，才找來了足夠多的五彩神石用來補天，隻是不知道如今還有沒有這麼多的五彩神石了。

「可這補天……」君慕淺遲疑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蒼穹，目落在了花離上，微微一頓。

若是記得沒錯，媧能夠補天，是因為修大之道的緣故，便是如此的，在補天之後，也本源大傷，休息了足足十幾萬年。

那麼如今他們再一次補天，恐怕也隻有花離能夠去修補了。

「輕人，我們也先出去吧。」君慕淺搖了搖頭後，「去瞧瞧其他地方和下位麵，我也正好看看我能不能再進一步。」

總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但偏偏就是這麼一點，如同高山萬壑。

容輕微微頷首。

待到幾人都出去了之後，同樣因為被困在心魔囚牢中損傷了本源，無法手的太上老君謹慎地看了一眼媧，問道：「娘娘，當年五彩神石沒有剩下的了？」

「並無。」媧想了想，「其實當年的五彩神石是不怎麼夠用的，這才導致這一次的天這麼容易就破損了。」

當年，隻用五彩神石將天修補了一層，若是有更多的五彩神石，就可以多加固幾層，心魔之主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破掉。

太上老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隻可惜這五彩神石非我洪荒之，更不能自助產生，但願他們能夠找到。」

媧沒言聲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怔怔地看著一個方向。

良久，喃喃：「師尊……」

**

虛空之外，玉虛宮。

「嗡」的一下，宮殿前的空間猛地一個震，像是陷進去了一般，隨後一，有著一個影子被「吐」了出來。

元始天尊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也不看，隻是淡淡道：「怎麼，被乾出來了？」

「趕？」那黑的影子站直了，聽見這話，冷冷地蔑笑了一聲，「那是本主自己主退去的。」

元始聞言抬頭，看了一眼黑影子上的損傷，眉梢了，一切盡在無言之中。

「不過那小丫頭到還真的是有點本事。」心魔之主哼笑了一聲，「這才十年過去，的心之大道竟然就達到了那樣的高度，不錯不錯，比鴻鈞那個廢強多了。」

不過可惜，比他還要差得太遠了！

就算是能夠對他造傷害，也永遠殺不了他。

心魔，是永遠不會滅的。

除非，這個小丫頭能夠為混沌掌控者，將心魔之道直接滅除，而不僅僅隻是像創始元靈一樣隻是讓心魔之道無法進三千大道之中。

但更可惜的是……洪荒不可能再出現別的混沌掌控者了，隻能是他！

元始不置可否，麵上一點多餘的表也無：「你把洪荒的天又毀了？」

「哼，他們不是覺得已經有了可以打敗本主的實力了嗎？」心魔之主依舊不屑，「那麼本主就跟他們好好地玩一玩。」

「這一招，百試不爽。」

如媧他們所料，巫妖大戰的時候，心魔之主自然也手了。

共工當年雖然狂暴好戰，但也絕對不會傻到和祝融打架的時候忘乎所以將不周山給撞到了。

那時的心魔還不夠強，隻能夠左右共工的一些想法和脾氣，就如同曾經的秦廣王一樣。

心魔之主借著共工的手，讓洪荒的天幕破損，又斷定媧會去補天。

這樣一來，總能夠消耗媧的本源。

媧能夠那麼容易被「後土」和「玄冥」騙走又困住，也是因為在補天的時候消耗了太多的力量。

現在，天又破了，而媧已經無力補天，如今不管是誰去補，對洪荒陣營來講都是一個大消耗。

「讓玄冥他們過來。」心魔之主看了一眼下方的洪荒，手一揮，坐了下來，「等著這些螻蟻們作繭自縛！」

**

很快，就過去了十天的時間。

這十天之，天地沒有再次生出異象，也就證明心魔之主沒有第三次席捲而來，這多多讓眾人的心安定了一些。

然而，天幕還是一片荒蕪，裂痕還在慢慢變多，已經將四分之一的天都籠罩了。

如此大的麵積，陸、花離和通天教主三人也快撐不住了。

且三個人無法分出心來應對所有的深，已經有混沌源火混合著一些宇宙質落在了洪荒之中。

若非魔神們還在四巡查著，這些宇宙質又會造一片傷亡。

今日正午過後，帝俊和羲和雙雙歸來了，二人的臉都極其的難看。

「怎麼？」君慕淺眸一，「沒有找到五彩神石麼？」

「沒有。」帝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緩緩道，「我和阿泠已經走遍了洪荒，幾乎掘地三尺，也去了娘娘曾經去過的地方，一塊五彩神石都沒有。」

「！」

這一言，不啻於再在眾人的心頭上下一層霾來。

「我和輕人去了下位麵，也沒有尋到。」君慕淺皺皺眉，「除了五彩神石之外，就沒有可以補天的東西了嗎？」

「沒有了。」媧第一次無力搖頭，「五彩神石沒了，這天就沒辦法再補了。」

五彩神石中的奧，到現在他們也沒能看出來，也不知道這些五彩神石是怎麼誕生的。

百萬年前，其他東西也不是沒有用過，但是都承不住宇宙的狂暴力量。

「我記得神殿那裡有很多補天石。」君慕淺突然道，「是不是可以勉強維持一下？」

「神殿？」媧一愣，旋即道，「我想起來了，那些補天石已經算不上五彩神石了，五彩神石有用的不是它的本，而是它之中蘊含的那種奇異的能量。」

「五種能量，剛好能夠定住天幕。」

一席話，讓殿的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半晌，君慕淺道：「那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總歸是有解決之道的。」

也許，不需要用到五彩神石就可以將天幕修補完畢。

媧嘆了一口氣，別過頭去沒言聲了。

「本皇可以研究一下陣法。」東皇太一皺皺眉，「兄長，煩請你將那些補天石拿來予我瞧瞧。」

帝俊頷首：「好。」

「我去把小十接下來。」羲和起，「如此他還在天上，我有些不放心。」

就在眾魔神在商討對策的時候，隻有君慕淺注意到，孫悟空再聽完那些話之後，沉默地起，走了出去。

莫名的，心中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於是同容輕低聲說了一句話之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不過出乎君慕淺預料的是，孫悟空沒有走遠，而是來到了水簾後方的懸崖前，盤坐了下來。

隻是他上的氣息極為的低沉，像是籠罩上了一層沉重的霧氣一般。

君慕淺斟酌了一下，便也上前，在猴王的一旁坐下，道了一聲：「師兄。」

孫悟空沒有回應，好半晌，他才恍然一般，輕聲應道：「小師妹。」

然而，再互相打完招呼之後，兩人就又陷了沉默之中。

君慕淺了眼角，又開口：「聽師傅說，師兄你這十年進展很快，論戰鬥力，應該是能和羅睺那個傢夥拚一拚了。」

孫悟空盯著上方的天空，不知在想著什麼，顯然是心不在焉：「還行。」

君慕淺皺了皺眉：「師兄，你要知道，你是心魔之主唯一的剋星，隻有你纔能夠消滅他。」

聽到這話，孫悟空像是完全回神了，他轉頭，倒是笑了：「小師妹，你就這麼看好俺老孫？」

「靈明石猴，洪荒隻此一個。」君慕淺認真道，「師兄，你是獨一無二的。」

孫悟空的潛力太強了，洪荒當真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

孫悟空沉默了下來，幾秒後，他忽然道：「是啊，我是靈明石猴……」

又慢慢地站了起來：「師傅說，我不是五彩神石生的，我就是五彩神石。」

君慕淺的眼神陡然一凝：「師兄？」

孫悟空仍盯著那破損度越來越高的天空，自言自語：「如今看來，洪荒約莫是隻剩下俺老孫這麼一塊五彩神石了。」

「師兄！」

話到這裡，君慕淺豈能還不知道孫悟空想要做什麼？

就算沒有五彩神石了，他們也能夠想到其他的辦法。

神一沉：「你現在已經不是石頭了。」

「當年，俺被玉帝老兒騙去當那什麼勞什子弼馬溫的時候，天上的那些個神仙，隻會罵俺老孫不是人。」孫悟空像是陷了久遠的回憶之中，「誰罵，俺老孫就把誰揍一頓，不過到後來才發現，這樣沒有意思的。」

「昊天什麼樣的人，你我都知曉。」君慕淺擰眉，「他帶出來的神仙，一些確實不配。」

玉帝和王母，連心魔之主的棋子都算不上，不過是兩個跳樑小醜罷了。

「再後來，俺老孫帶著那箍去西天取經，還得和那些神仙打照麵。」孫悟空笑了一笑，懶洋洋的樣子，「以為限製了俺老孫的實力，就能夠扳倒俺老孫了？」

他目忽而一淩厲：「什麼鬥戰勝佛，老子纔不稀罕！老子就是要把齊天大聖這四個字刻在他們頭上！」

君慕淺能夠到猴王上忽然湧出來的狂烈戰意，心中的那種不好預越來越盛：「師兄……」

孫悟空這時卻慢慢地不笑了，他扛起金箍棒，站了起來，著一團又一團的混沌源火落下。

天空，千瘡百孔。

大地，硝煙四起。

整個洪荒，如同人間煉獄。

「小師妹啊，俺老孫這輩子其實……」頓了頓，孫悟空道，「真的不知道活著做什麼。」

「你說俺老孫自打從石頭裡蹦出來，這大鬧天宮，改生死簿，在如來手上刻字……多瘋狂的事，都做了一遍，姑且也算是不枉白走一遭了，約莫……也算是一個逆世者了。」

君慕淺沉默著，不知曉該說什麼。

「所以俺和小哪吒最誌趣相投。」孫悟空又笑了，「隻可惜，這麼久過去，我們都已經累了。」

這世間最擅長的事就是，抹殺疏狂者的落拓，磨平豪縱者的傲骨，斬滅判世者的孤妄。

英雄是什麼？

什麼都不是。

隻是權力者的工罷了。

「這麼多年，俺老孫一意孤行瀟灑慣了，也想安定下來。」孫悟空輕聲道，「更想著為洪荒做一些事。」

君慕淺神一變，抬手抓住了猴王的肩膀：「師兄，你不要衝。」

「衝……」孫悟空搖了搖頭，隻說了一句話，「小師妹，我們沒有時間了。」

君慕淺渾一震。

是啊，他們沒有時間了。

誰知道心魔之主什麼時候還會來？

「老頭兒經常說俺老孫沒心沒肺，什麼都不會在意，這樣很好，活得輕鬆。」孫悟空晃了晃腦袋，「小師妹，你以後可一定跟老頭兒流，他說起話來不僅文縐縐，還神叨叨，和他說多了，這腦子容易炸。」

「不過老頭兒待俺老孫也確實很好，以前在斜月三星的時候，還會帶俺老孫去吃好吃的果子，好好。」

就在這麼兩句話之際，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天幕又裂開了一片。

頃刻之間，就有更加裂的火焰再往下墜。

君慕淺眼疾手快，手直接一揮，就將這些混沌源火又了回去，同時，也定住了那一片天幕。

眼神凝了凝：「破損的速度又加快了。」

心魔之主真是好心機好手段好算計！

然而，就在君慕淺定住這裂的時候，突然之間，耳邊狂風驟起，空間震了起來。

猛地回頭，就瞧見金的猴王手持金箍棒，腳下的筋鬥雲已然匯聚，正朝著最初的那個破裂源點飛速掠去。

君慕淺想阻止都來不及，厲聲：「師兄！」

孫悟空聽到了，他於雲端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小師妹，保重。「

這一刻，整個洪荒都聽到了五個字。

「俺老孫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