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是朵黑心蓮》166、絞腸痧
村裏人吃飯都不興關門,因此院子裏的靜,薑翎聽得一清二楚。
聽到金大嫂說“絞腸痧”時,薑翎便放下啃了一口的第二個窩頭,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牟村長已經去牲口棚裏套車了,金大嫂哭得淚雨滂沱,金二嫂正拍著的背輕聲安著:“大嫂甭著急,也不定就是絞腸痧,興許隻是鬧肚子呢……”
這話自己都不太信,金老三已年滿十八,翻年就要娶妻了,不至於連鬧肚子的疼都忍不了。
兩妯娌哭的哭,說的說,誰都沒朝薑翎看一眼。
薑翎隻得清了清嚨,待眾人都看過來後,才對金大嫂道:“我是大夫,若是大娘信得過,我可以去瞧瞧。”
金大嫂用袖子抹了把眼淚,仔細看了薑翎一眼,吶吶道:“您?”
這位小貴人看著才斷沒幾年呢,還能給人瞧病?
“俺看著,不太信得過……”金大嫂吶吶一陣後,最終還是實話實說了。
薑翎:大娘唉,您太實誠了……
這時男客那一桌的人也都出來了,唐琪朝薑翎看了一眼,對金大嫂道:“大嫂子,您別看年紀小,卻是京都有名的神醫,我們這一趟便是接神醫去漠北救人的,找給您家裏人瞧病,您不虧!”
其實唐琪也不太信得過薑翎的醫,就算這位小郡主打出娘胎起就開始學醫,也頂多隻學了十來年,人家行醫幾十年的老醫都沒轍的毒,能解?
因此他便想著趁機見識一下薑翎的本事,倘若不行,現在回京請別人也許還來得及。
金大嫂將信將疑,這時牟村長套好車出來,聞言也跟著勸道:“金大嫂,您就聽這位小軍爺的吧,要真是絞腸痧,俺們這牛車跑到鎮上也趕不及哩,要不是絞腸痧,給這位小姐治治也不耽擱啥。”
薑翎聽出來了,牟村長其實也是信不過的,不過是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姑且治一治”的心態,在做和事佬呢。
有些心累,冷著臉道:“大娘若實在信不過便算了,趕去鎮上請大夫吧,我們也要啟程出發了,兩不耽誤。”
金大嫂忙道:“信得過,信得過,勞煩小神醫給俺家金三兒看看。”
薑翎心說:神醫就神醫,幹嘛還要加個小字?
金大嫂說完,前邊帶路,薑翎和拎著藥箱的珍珠隨其後,其他在村長家借宿的人也都跟了過去。
金大嫂家離牟村長家並不遠,隻隔了三四個院子,薑翎遠遠便看見一堆村民圍在院子外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看著像是絞腸痧,牟洪祿他爹當年可不就是這個樣子,痛得滿地滾,然後就痛沒了……”
“可憐金老三,還沒娶妻呢。”
“別說了,金大嫂回來了。”
“……”
牟村長幾步越過眾人,走在了前頭,呼喝道:“都讓讓都讓讓,別堵在門口,大夫來了。”
有村民一邊退一邊問:“哪來的大夫?金大嫂出門還沒一頓飯工夫哩。”
牟村長沒應聲,隻是沒好氣地道:“沒事兒咧咧,也不看看啥況,都讓開些。”
村民們依言讓開。
薑翎進了院子後,一眼便看見堂屋裏頭躺著的、聲漸漸虛弱的金老三,另有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婦人坐在金老三旁邊的地上嚎啕大哭,飯桌上,一位頭戴皮帽子的老頭悶聲不吭地狠著旱煙。
金家其他人都在堂屋裏站著,有瞧熱鬧的,有抹淚的,還有一臉麻木的。
薑翎站在堂屋門口,轉頭對金大嫂道:“勞煩大娘讓其他人都出去。”
金大嫂“唉”了一聲,低頭進了堂屋,語氣怯弱地道:“爹,娘,俺在村長家找到了大夫……”
那嚎哭的老婦人抬頭看了一眼,見大兒媳婦說的大夫竟是個小娃娃,不由破口大罵:“你個喪門星,害死俺兒子不夠,還想害死俺孫子?這是啥大夫?還沒斷的大夫?你去哪兒找個騙子來糊弄俺?”
珍珠柳眉一挑,怒斥道:“你們家有什麽值得騙的?都放尊重些,這位是當朝郡主!”
那老婦人一聽是郡主,就有些慌了神。
鄉下人家,見過的最大的老爺約莫就是裏正了,但裏正也屬於相親那一掛的,見著也就是客氣些罷了。
至於衙門裏的縣令縣丞等正經老爺,老百姓等閑是見不著的,見了就得磕頭。
縣令是七品兒,郡主是幾品來著?要不要磕頭?
老婦人一腦門子司,一時有些慌,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
就連牟村長都驚著了,他昨天胡猜了一把,想著是不是公主,隻是後來見這夥兒人太和氣了,他又覺得不太可能:哪個龍子龍孫能這麽和氣?
竟然是郡主,嘖嘖嘖,就說這相貌,這氣度,不像普通家小姐,竟然是郡主娘娘!
牟村長渾然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沒見過什麽普通家小姐……
薑翎看那一堂屋的人個個都直愣愣地著,一個都沒彈,不由嗬斥道:“趕把地方讓出來,沒看見病人都痛得沒聲兒了?”
旱煙的老頭子收起煙袋,把煙桿子往桌上一敲:“都出去,聽郡主娘娘的。”
於是金家眾人都一窩蜂地從堂屋裏衝出來,也不走遠,就守在堂屋門的兩邊,隻等郡主進去後,他們便可以占據有利地形,將堂屋裏頭的靜看個清楚明白。
薑翎接過珍珠遞來的手帕,將兩角掛在耳朵上,掩住口鼻,進了堂屋。
病人痛得蜷一團,裏尤在“哼哼”地痛呼著,頭發早就汗了,在臉上,麵煞白。
薑翎手了他的額頭,又切了一把脈,再了他的手:謔,還真是絞腸痧。
手暖,是痧,可用放療法。
轉頭對珍珠道:“針袋,白酒。”
這幾樣東西是從宮裏帶出來的,裝在一個小醫藥箱裏。
薑翎把銀針用蒸餾過的高度白酒消了下毒,然後拿起金老三的左手,用銀針依次破他的指尖,並握住他的手臂,從上往下捋,將惡從指尖出,左手放完又換右手。
待兩隻手都放過後,金老三已經不痛哼了,一副昏昏睡的樣子。
薑翎站起來,對門口的金大嫂道:“痧癥已經控住住了,須得人去鎮上藥鋪買寶花散,日服三次,服完即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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