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翎有些疚，趙暢是習武之人，又一直跟在衛神醫的邊接調理，素質好得很，輕易哪會生病。

這次大病一場，估計是送去漠北這一路太累太冷所致。

畢竟他一直生活在溫暖幹燥的宋國，突然來到冰天雪地的乾國，原本就不太適應，再加上旅途勞頓，種種外因之下，鐵打的武林高手竟然都病倒了。

薑翎心裏過意不去，不由關切道：“病著還跑出來吹風？趕進來吧，回頭再嚴重了，看師傅不收拾你！”

趙暢笑著擺手：“老頭子哪天不收拾我？還缺這一回？”

兩人的對話顯得十分隨意，半點兒拘謹客氣也沒有，即稔又自然。

蕭觀瀾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招呼道：“相請不如偶遇，蒙幾位殿下不棄，便一同賞燈吧，各位請。”

他神漠然地引著眾人上了三樓，來到自己定下的雅間。

雲來大酒樓的三樓很有特，總共四個雅間，被一整圈木質臺包圍著，到了夜間，既可以在雅間裏開窗賞景，也可以來臺上俯瞰整個京都的夜。

蕭觀瀾預定的雅間名為聽風，兩麵有窗，推開窗戶可以俯瞰大半個京都的夜景，不過眼下時間尚早，還沒到欣賞燈會的時候，因此窗戶閉，以免放跑了暖氣。

雅間裏擺著若幹筵席，中間是小型的曲水流觴，其中兩張距離最近的筵席上已經擺滿了致的瓜果茶點，顯然那是蕭觀瀾提前讓人備下的。

但如今嘛，大皇子薑瑋進屋後，老實不客氣地坐了其中一張，並笑瞇瞇地反客為主，招呼趙暢坐另外一張。

蕭觀瀾心裏別提有多不得勁兒了：那些糕點可都是他花了小半天工夫，去各家糕點鋪子搜羅的、賣得最好的款！

他隻能給薑翎和自己安排了其他的位置，又把德雅和蕭靈兒的位置安排在薑翎左右，妹妹跟是同窗，德雅是的小姐妹，想必聊得來。

他並不知道薑翎和德雅關係有多惡劣，不過馬上就會知道了。

薑翎下鬥篷遞給珠翠，整了整擺席。

蕭靈兒也已落座，湊過來小聲笑罵道：“你可真不夠意思，跟我哥這麽大的事兒，我竟然昨天才知曉，還是從別人裏聽來的！”

薑翎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如何能提前告訴你？”

薑翎說得一本正經，蕭靈兒差點信了，但旋即反應過來，憤然道：“你還想騙我！定親這種事，我不信太後娘娘會不征求你的意見！”

薑翎笑瞇瞇地點頭，“征啊，皇祖母前天才征求了我的意見，我也沒想到王妃昨天就把這事兒給辦了！”

聽聞此言，蕭靈兒倒是信了幾分。

鎮南王妃子有多急，辦事有多風風火火，蕭靈兒還是很清楚的，且蕭世子都快及冠還沒定親，這可是比八百裏加急還急的事，鎮南王妃作快也在理之中。

小聲道：“行吧，算你過關了，趕明兒我進宮來找你，你可得好好跟我說說漠北的事兒！”

薑翎奇道：“蕭世子回來後沒跟你說？”

蕭靈兒“哼”了一聲：“那也得他有空吧，一天到晚都在外麵跑，哪有時間跟我講話！”

薑翎奇道：“過年這段時間衙門不是休沐嗎，蕭世子還能有什麽可忙的？”

蕭靈兒瞪了薑翎一眼，“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是？我此前也不知道哥哥忙什麽，昨兒才知道，他從漠北一回來，第二天就去南方捉大雁了，後來又忙著籌備納采禮、定禮、聘禮，樣樣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對我這個親妹妹可從來沒這般上心過！”

蕭靈兒的語氣著一酸味兒。

原來那雁竟然是他親自去捉的？去漠北這一路薑翎便知道蕭世子十分細心，是個大暖男，卻沒想到他竟這般有心。

好的，隻是不知他是單暖掛機還是中央空調。

蕭靈兒見薑翎低頭不說話，壞笑著用指尖了的肩膀，湊得更近了些，極小聲地問：“你們都定親了，你怎麽還管我哥蕭世子？還沒德雅得親熱呢！”

薑翎白了一眼，岔開話題道：“我從漠北帶了許多好東西回來，還親自畫了圖樣委托工匠們趕工，也不知你會不會喜歡。”

蕭靈兒眼睛一亮：“那肯定喜歡啊，我如今跟你關係可不一樣了，我要雙份！你要是敢不給，可別怪我刁難你！等你過門後，給你穿小鞋！”

薑翎忍著笑道：“說什麽傻話呢，你比我年長兩歲，待我過門時，你已經不知道便宜哪家小子去了，莫非你還能為了給我穿小鞋，特地在家多留兩年？”

蕭靈兒還沒想到過這一層，“啊”了一聲後，耍賴道：“那我不管，我就是要雙份。”

薑翎出一抹姨母笑，頷首道：“好好好，給你雙份。”

兩人低頭私語，有說有笑，完全沒察覺到有人在看們。

蕭觀瀾的位置在薑翎的正對麵，見妹妹和聊得投契，他即心安又心酸，恨不得以相代，盼跟竊竊私語的那個人是自己。

趙暢坐在蕭靈兒的對麵，對於這位有過一麵之緣、還發生過一點小誤會的郡主，他有些好奇。時不時地總要抬頭瞄一眼，越看越覺得這姑娘實在是漂亮。見跟自家師妹頭頭的小聲說著什麽，不時笑一笑或是瞪眼撅，表即生又有趣，真是百看不膩！

德雅順著蕭觀瀾的目看向薑翎，心中妒恨加：這個從鄉下接回來的小野種，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的青睞？以那小野種的才學與脾氣，必然是用了什麽下作的手段，我不能讓文賢哥哥的蒙蔽，隻要他看清的為人，便不會再欺騙了！

唯有大皇子薑瑋，渾然不覺小小雅間裏的暗洶湧，還在那兒誇誇其談：“文賢，你可知道漠北大捷了？”

蕭觀瀾愣了愣，頷首道：“知道一點。”

薑瑋笑道：“文賢消息倒也靈通，但你肯定沒有我知道得多，聽說這一戰，我方殲滅了數十萬蒙舍漢國騎兵，重創了北蠻子。”

蕭觀瀾麵容沉靜地問：“這個消息是大殿下從戰報上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