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完柳東萊的事後，長公主問起沈貴妃那個包：“是你搗鼓出來的吧？鋪子裏養的那些工匠可沒這眼。”

長公主自然知道珍品閣是太後的產業，並且經常去顧，對那裏的經營狀況幾乎了若指掌。

薑翎大大方方地認了：“是，不過先前做方案耽擱了些時間，目前品就隻有兩個，等再出品，我就給姑母送去公主府。”

長公主笑著點點頭：“囡囡有心了。”

蕭靈兒一疊聲地問：“我呢我呢，我有沒有？不送的話，我買也啊！”

薑翎無奈地笑道：“都有都有，而且不會有重樣的，隻是工匠就那麽幾個，產量不高，還得再等幾天。”

蕭靈兒頷首：“好東西不怕遲，我等得。”

說話間，那位三代單傳的柳東萊換了青圓領束腰長衫登上城牆，頭發也重新梳理過了，發髻上著玉簪，模樣生得倒也算俊俏，隻是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而且一雙眼珠子轉得過於頻繁了些，看起來聰明浮於表麵，令人不喜。

這個時間，街上已經十分熱鬧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爭奇鬥豔，宛如落人世間的星辰，一朵朵彩豔麗的煙花在夜空中閃現，絢爛一瞬後消弭於無形，空氣中彌漫著一硫化的味道。

不一會兒，皇帝被八位太監抬著，巍巍地登上了城樓，除了皇室宗親外，其他人嘩啦啦跪了一地，高呼：“恭迎皇上。”

皇帝把手一揮：“今日君臣同樂，無需拘禮，眾位卿平。”

眾人謝恩起，恭恭敬敬地站在皇帝後。

這時忽聽有人朗聲念誦：“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眾人紛紛轉頭去看，隻見柳東萊站在城牆邊，一手握拳放在前，一手負於後，迎風而立，一副“我乘風歸去”的瀟灑姿態，字正腔圓地念著：“……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

念完後，他狀似不經意地轉，見眾人都在看他，臉上浮現出無奈又歉然的表，拱手道：“在下有而發，一時不自，失禮了。”

薑翎：論裝，你第一！

皇帝微微頷首讚許道：“這詞倒是極好，不知何人所作？”

薑翎：辛棄疾。

柳東萊拱手應道：“回皇上，這是草民一時有而發的隨之作，難登大雅之堂，讓皇上見笑了。”

薑翎：論不要臉，你也是無人能及！

皇帝覺得這個年輕人不錯，有文采，還謙虛，便起了跟他閑聊兩句的心思，問：“可有功名？”

柳東萊拱手應道：“草民渾渾噩噩十七載，去歲冬月十五方才神智頓開，尚未科舉，也不曾考取功名。”

薑翎眉梢一跳：這家夥也是冬月十五那日穿越過來的？倒是巧的，不知除了自己和他，可還有別人一起穿過來，看來得好生留意一下了。

至於認老鄉，那不可能認，這家夥如此高調招搖，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裏翻船，到時候可別把自己給連累了。

至於他會不會從珍寶閣的那些包包上發現端倪，薑翎還真不擔心這個。

為了迎合這個時代的審，所有款式都是在現有款式的基礎上改良來的，隻在材料和配飾上創新了一下。

就算他有所懷疑，自己到時候死不承認就是了。

薑翎本以為當眾剽竊詩詞就已經是這位穿越老鄉做的最不要臉的事了，然而接下來的對話，卻再一次突破了對“不要臉”這三個字的認知。

皇帝顯然也聽說過柳東萊的事，笑問：“哦？你就是承恩公姻親家的獨子？姓什麽來著？”

柳東萊拱手應道：“回皇上，草民姓柳。”

皇帝哈哈笑道：“哦對對，你是柳英豪的孫兒，朕聽說過你。”

“草民不勝榮幸！”柳東萊說完突然一擺，朝地上一跪，伏地道：“皇上，草民有一事啟奏。”

皇帝笑容漸漸收斂，他聊天的興致被打斷，已然不悅，卻還是頷首道：“你說。”

柳東萊跪在地上，拉拉地把他此前救德雅的過程經過十級濾鏡化後向皇帝娓娓道來。

薑翎猜想，這人上輩子莫不是個保險業務員，那口才真是，一稻草都能說金條，下水救個人的事，愣是被他形容得如同勇士鬥惡龍最後救出公主一般，節跌宕起伏，曲折離奇。

然而皇帝是什麽人？

皇帝是這世上被拍過最多馬屁、聽過最多誇誇其談的人，沒有之一！

柳東萊的業務水平顯然並不足以打見多識廣的皇帝。

皇帝越聽臉越是沉，然而跪伏在地的柳東萊卻並未看見，依舊滔滔不絕地賣弄口舌，最後竟道：“……草民無意敗壞公主殿下名節，但事已至此，草民自當承擔全部責任，願娶公主殿下為妻……”

四周響起一片倒氣的聲音，就連薑翎都沒能忍得住，跟著了口氣：這家夥別是第十三生肖屬蛤蟆的吧，口氣大不說，還想吃天鵝！

雖然德雅長得不咋地，人品也很糟糕，但人家好歹也是位公主，金枝玉葉，怎麽可能嫁給一個六品小的兒子？

柳東萊道出自己的意圖後，皇帝略帶嘲諷地道：“你起來吧，救了公主自有賞賜，但求娶卻大可不必，若因救人有了接便得把人娶回家，那會水的船夫豈非個個三妻四妾？那些已有夫家的子若是落了水，莫非還得改嫁？”

皇帝這話一出，柳東萊頓時傻眼了：不是，書上不都說古代人封建，著著就非君不嫁嗎？怎麽擱他這兒就行不通了呢？

他還以為當眾賣弄一番文采，便能得到皇帝賞識，然後求娶公主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呢，怎麽結果竟會是這樣的？

周圍傳來哄笑聲，令柳東萊不由得麵頰緋紅，惱不已：他竟然被一群古人嘲笑了！一群愚蠢的古人懂什麽，燕雀焉知鴻浩之誌！

看來還得再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才行，那個傻子記憶一片空白，他什麽都沒能繼承到，一切都得重新開始。

今日這一趟雖然沒能達目標，但也沒虧，至他在皇帝麵前臉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