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正宮已是亥時，殿一片燈火通明。

容毓正在批摺子。

謝錦帶著昊兒進去，例行問安，並把今晚太子的行程簡單稟述了一遍。

南曦坐在案前跟容毓一道看奏摺，放下摺子，起走過去把昊兒抱著：“辛苦了，外麵好玩麼？”

“好玩。”昊兒抿，揚起一個淺淺的笑意，“昊兒以後可以經常出去麼？”

南曦親了親他的臉：“當然可以。”

昊兒轉頭看了看：“弟弟呢？”

“弟弟睡著了。”南曦放下昊兒，“昊兒想去看看？”

昊兒緩緩搖頭，抬腳走到案前：“父王。”

容毓抬眸看他：“嗯？”

“昊兒想要一個伴讀。”昊兒低頭，聲音小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張，“岑家的小孩。”m.

岑家？

容毓看向謝錦。

“太子殿下去岑家，看見岑家最小的孩子被罰跪在庭院裡，覺得他可憐，就想把他要到邊來。”謝錦回道，“岑家妾室都很厲害，岑恩這個嫡子確實過得不太好，岑興不管事，後娶的續絃也是個冇主見的，年紀又小，護不住兒子，總之宅是一團麻。”

容毓沉默片刻：“為什麼帶他去岑家？”

“臣下午跟主上提過，最近有幾樁陳年舊案被翻了出來，其中一個就是岑家。”謝錦道，“岑家當年的案子是批定罪，臣無權重申，所以想請示主上的意思。”

容毓放下硃筆，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岑家案子冇有重申的必要，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都已經過去了。”

謝錦應是。

“不過那個孩子太子既然想要，就讓他進宮吧。”容毓淡道，“殿試之後給太子選幾個伴讀，看有合適的都可以送進宮來。”

謝錦恭敬應下：“若無彆的事，臣先告退。”

容毓嗯了一聲：“早些回去休息，不用忙得太晚。”

“是。”

謝錦離開之後，南曦讓人帶昊兒去洗漱就寢，轉坐到錦榻上，聲音帶著幾許喟歎：“岑家可惜了。”

當年靜華帝在位時，岑家算是數冇有參與進皇夫事件中的家族之一，雖然當時地位和影響力還比不上其他家族，但隨著靜華帝駕崩，帝登基，岑家得到攝政王重用之後，地位就越來越穩。

帝能夠坐穩皇位，東陵能擋住外敵，岑家功不可冇。

隻是後來帝位一代代傳承，岑家後代得到的重和榮耀越來越多，在朝堂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終於政權和兵權兩手抓，漸漸有些驕橫自大，才引得了帝王的不滿。

“功高震主是事實，不臣之心也是事實，岑家並不冤枉。”容毓攬著的腰，“不過這件事最大的責任還是在皇族，君王就算如何信任寵倖臣子，也應該有個度，不能捧得過高，否則早晚會起殺心。”

南曦挑眉：“我眼看著你對謝錦和軒轅曜好像也重得有些過，就不怕最後害了他們？”

“我這不是還在嗎？”容毓淡笑，“給他們多信任和重，都是因為有把握他們翻不出手掌心……曦兒該明白寵和捧的區彆。”

南曦點頭：“所以這就是你想早早為昊兒培養勢力的原因。”

“一朝天子一朝臣。”容毓道，“朝堂上許多重要的職務都需要閱曆富的老臣擔任，但君王的寵臣卻必須是自己能掌控的，且多多相投。老臣們在中樞，儘責儘力就好，寵臣則需做到榮辱不驚，進退有度，行事風格符合君王心意，且必須永遠忠誠。”

君臣君臣。

君王掌握主權，臣子忠誠謙恭，如此纔是君臣之間最合適的一種相模式，君王不猜忌，臣子不越矩，便不會有功高震主惹來猜忌一說。

朝堂安穩，君臣和睦，才能一心抵外敵；君王猜忌，臣子不恭，就會引發家國，若憂外患同時發生，家國如何強大？社稷又如何安穩？

南曦笑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攝政王，真是深諳帝王之道。”

容毓道：“曦兒過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