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顯示著拍攝時間。

一個穿著黑風的高個抱著一個淺服的矮個，從門裡出來，走到雪佛蘭的副駕駛位旁，才把矮個放下來。矮個坐進了車，高個還手把安全帶系上，才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

盡管鏡頭已經拉得很近了，但由於天黑，停車場又采不足，人臉看得並不清晰。

但這已經足夠了。

那一瞬間秦戈渾發涼，墜冰窖。

別人也許看不出來那矮個是誰，但換了父母，化灰都認識。

那材，服，發型，一丁點的側臉，除了是他秦戈不會是別人。

鏡頭接著給了一個車牌的特寫，然後被打了一個紅圈，旁邊延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顯示著車牌號，以及車主名字：林熙烈。

顯然這是被編輯過的錄像帶。

忽然錄像帶一直快進，屏幕花花白白地快速跳過半個多小時，又恢複了正常速度。

一個戴著帽子，著警察制服的男子走近駕駛位，敲了敲門，像是跟車主說了幾句話，就趕快離開了。

車子終於開的時候，錄像帶右下角顯示的時間距離兩人上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接著屏幕閃了一下，跳到了另一個場景。

一個著警察制服的男子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一個聲音問道：“剛剛車裡都有誰？”

男子聲音抖著：“兩……兩個男的！”

“看清臉了沒有？”

“車裡沒開燈……沒看清……”

“那兩個人在做什麼？”

“在……在……”

“在做什麼？！”一道鞭子刷一下下來。

男子慘一聲，撕心裂肺地道：“在莋！他們在莋！”

“他們倆可是男的，男的怎麼莋？”

“我真沒騙人！他們真的在莋！上面那個本沒穿服，趴在下面那個人上！車裡都是那味！”

屏幕忽然又閃了一下。這次顯示的是中午十二點，學校天臺。他跟林熙烈坐在地上吃午飯。吃著吃著，林熙烈就湊上來親他。

鏡頭拉得很近，采良好。就算有點模糊，也毫不費力就能辨認出來。

秦戈已經覺不到恥了。

他只覺得絕了。

他和男人之間見不得人的事，就這樣以這種下作的方式暴在父母面前。

秦戈臉發白，渾發冷，手腳都在抖。

昏暗的電視裡還在繼續播放著，每周一到周五的中午，他跟男人在天臺吃飯，男人親他。

還有晚上他本沒有住校，下晚自修就到學校門口，上了一輛車牌號相同的雪佛蘭。雪佛蘭的目的地是男人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別墅。早上也是這輛車開到學校，他從車裡下來去上早自習。

顯然是有預謀的跟拍。

而且經過心剪輯，唯恐觀者看不出來他跟男人不可告人的關系。

dvd終於播放完畢，屏幕呲拉一聲，又回到了開機畫面。

秦戈僵立著不敢說話，也不敢回頭。客廳裡一片死寂。

他連下跪承認錯誤的勇氣都沒有。這不是認個錯就能了結的。

他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收場。

跟男人在一起太幸福，幸福得連被發現以後怎麼辦都沒有考慮過。也從未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被發現”。

鬧出這麼個醜聞，父親都五六十歲了，得多傷心。

男人呢？……男人知道嗎？……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老父親飽含怒意的聲音從後傳來，秦戈立刻轉跪在父親面前，膝蓋到地面，涼得心。

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證據確鑿，板上釘釘。也許還能再加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嗯？！前十六年乖巧聽話，年了就要玩叛逆了是嗎？！”

母親在一旁一直眼淚。秦戈低著頭，臉發白，汗珠慢慢從額上泌了出來。

“叮囑過你不要跟他來往，你好！你yang奉yin違，跟他來往不說，還鬧出這檔子事！”

“若是你長大了有那方面需求，跟爸爸說一聲就是了，爸爸不反對你。結果呢？跑去跟男人攪在一起，還是那個si生子！你真是不怕丟人的啊？！”

“還欺瞞我說要住校，住到哪裡去了？住到人家床上去了！譚晉那小子還幫著你一塊兒騙我，真是兄弟深兩肋cha刀啊！在公共停車場都敢做那種事，你還有廉恥沒有？！你是不是我兒子？！”

秦父積了一天的氣上來，說著一掌就要扇過去，被秦母撲上來抱住了手臂。

“老爺！你有話好好說啊！”

“說？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張碟子都算輕的，不知道人家手上還有沒有你在床上的錄像！那才彩！”

“老爺！你在說什麼啊！你現在罵他也沒有用，趕快想想這事怎麼解決啊！”

“解決？還能怎麼解決？馬上撇清關系，永不來往！這件事要是捅出去，秦家的臉都被你丟了！”

撇清關系，永不來往。

終於講到這一句了啊……

父親這麼震怒，是他不對。可他沒有辦法跟男人分手。

跟男人分手，就像生生從心上剜去一塊rou般，疼得他心都了。

“馬上給那混賬打電話，告訴他你要跟他絕jiao！你要是沒臉說，我來說！”

秦戈跪著沒。

“怎麼？你還堅貞不屈了你還！”

“老爺！你消消氣！”

秦母把秦父按在沙發上，又趕快跟秦戈說：“乖兒子，你趕快跟你爸認個錯就完了。那種男人不來往就不來往，你看你這事把你爸給氣得，中午飯都沒吃……”

秦母嘮叨了一堆，秦戈只是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秦母急得快哭了：“哎喲！你這死孩子，怎麼就不識好歹呢……”

“我他。”

話音剛落，秦父一掌扇在了秦戈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