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輛馬車，往盧家去。

薛湄與薛池乘坐一輛馬車，車廂裡還有薛湄的貓和彩鳶。

貓是一步不離跟著。

薛湄懷裡抱著貓，對薛池道：“大哥彆怪我魯莽，我就是想一試。”

“若失敗了呢？”薛池眉頭鎖。

好不容易打出來的名聲，若是失敗了，全部都要泡湯。

薛湄：“失敗便失敗了，誰還能常勝不敗？”

薛池：“……”

他看了眼。

車廂裡的線暗淡，朦朦朧朧中的，姿容竟有幾分絕俗。眉心痣那般紅，真像玄下凡。

他突然想起，當初薛湄要給他接的時候，他的不屑；而後做到了，他的震驚。

就是能出乎意料。

也許千古難題，到了手裡就不問題。

最應該相信的人，就是薛池了。

薛池深吸一口氣，不再言語，隻聽著馬車噠噠聲，滾過地麵，往盧府而去。

盧府大門雖然開著，卻冇人來迎接薛湄。

所有的人都在大爺那邊，或者在外圍觀。

前麵的馬車停穩，下來了大老爺夫妻倆和盧文。

薛池先下車，不等薛湄踩馬凳，他手攔腰一抱，直接將和懷裡的貓一起抱下了馬車。

薛湄：“……”

後麵的彩鳶嚇一跳，生怕大爺也要抱，有點張。

卻見大爺已經把薛湄放在地上，轉往盧府走去了。

彩鳶自作多了一回，臉上有點尷尬。揹著薛湄的“行醫箱”，快步跟上了大爺和大小姐。

一行人疾步往盧殊的院子走去，無人說話。

到了盧殊的院子，其他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小，還有小廝不停跑進、跑出，空氣裡飄著草藥的氣息。

盧殊的呼痛聲也很微弱。

薛湄進來，孫太醫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人，愣了愣。

這位姑娘，有點神相——眉心那顆痣怎如此不同尋常？

除了孫太醫，屋子裡還有盧家幾房的老爺、一些重的爺，還有就是藥堂裡的幾位坐堂先生。

這些人，個個都有醫。

他們心中都很清楚，盧殊這傷太重，本冇得治。

故而薛小姐來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薛湄先跟盧老太爺見禮，然後上前去看盧殊。

盧殊意識是清醒的，冷汗把他頭髮都打了，他之前痛得幾乎昏厥。此刻喝了點盧家的藥，疼痛暫時麻木了，可仍存在。

瞧見薛湄上前，他冷冷瞥了眼，目帶三分警惕。

終於肯見他了。

這些天，他想儘辦法見一麵，結果寧願見他家那個低賤的庶子，卻不肯見他。

盧殊覺得很諷刺。

饒是諷刺，他也快要死了。

“我先看看病人，可以吧？”薛湄問盧老太爺，而不是盧殊。

老太爺點頭。

薛湄上前，看盧殊結無充、口白乾，判斷的生命特征暫時穩定。

接過了丫鬟遞過來的行醫箱，從中拿出了的聽診。

這個一拿出來，所有人的目都集中過來，包括蕭明鈺。

他們冇見過此。

大夫們不知是什麼；而蕭明鈺則覺得此通澤，是難得一見的稀罕金屬，隻怕是寶貝。

貓又故技重施，爬到了屋梁上，居高臨下看著。

這樣，蕭靖承可以把薛湄的一舉一儘收眼底。

瞧見了聽診，貓倒是很淡定。

薛池立在了門口的地方，也瞧了個分明：“那是什麼？”

他們各有心思，就見薛湄把聽診按在了盧殊上。

隔著薄薄夏衫，聽診的冰涼還是傳到了盧殊的皮上，他睜大了眼睛，暫時忘記疼痛，想要看看薛湄。

“心律齊，無心包音。”

一邊聽，一邊按盧殊的腹部，詢問他哪裡痛。

盧殊如實回答了。

於是，薛湄知曉盧殊是肚臍眼四周疼得比較厲害，雙腎區無叩擊痛，腸鳴音每分鐘兩到三次。

診斷完畢，薛湄覺得應該有實質臟破裂，但是需要做腹腔穿刺，來確定是否出。

問盧老太爺：“咱們要借一步說話，還是就在這裡說？”

老太爺還冇開口，盧殊艱難發聲：“就在這裡說……讓我明白……”

他快要死了，還有什麼不能聽？

薛湄想了想，也的確冇什麼不能對他說的，便道：“老太爺，你們能確定是實質臟破裂嗎？”

這話，老太爺聽懂了，雖然他們不這樣表述。

“的確是臟腑損傷。”老太爺道。

他用他的話回答薛湄。

薛湄：“那麼，我需要做穿刺，來確定是否出；然後，我需要剖開他的腹腔，看看破裂到底是哪個臟……”

的話，引起了屋一陣嘩然。

盧殊的父親震驚了：“你、你要乾什麼？什麼刺，你要剖開他……”

孫太醫聽了，也是咋舌。

剖開腹腔，人頓時會冇命，這薛小姐實在太過於殘忍和大膽。

“對，剖開腹腔，我得找到出點，然後進行合。”薛湄道。

眾人再次嘩然。

聽聽說的是什麼話。

腹部剖開了，人更加死定了，找到了出點又能如何？

眾人覺得是胡作非為，滿口令人無法理解的胡言語。

蕭明鈺也被嚇一跳。

薛池定定看著。

屋梁上的貓在俯視，心中也有點不確定。

倒是盧老太爺，表略微躲閃了下。他很快鎮定：“薛小姐，剖開了腹部，殊兒一時三刻就要死了。”

“老太爺，他現在有幾活命的機會？”薛湄淡淡問。

眾人一愣。

盧老太爺也沉默了。

幾？

冇有了，盧殊冇有活命的機會，他如今就是等死。像大皇子那樣，慢慢痛死，湯藥隻能緩解一時，無人有辦法。

自從古至今，這就是死癥。

可憐盧殊，天妒英才，他就要這樣早早去了。他們盧家世代從醫，卻在此刻救不了盧殊的命。

“我的辦法，有五的機會。”薛湄道，“無機會和五機會，您選哪個？”

眾人再次看向了薛湄。

孫太醫有點惱火：“薛小姐，你是用盧家爺練手來了？剖開肚子，哪裡有五機會？你是讓他死得更快。”

其他附和。

“是啊，你這是要人命。我們好心好意請你，你這樣戲耍我們？”

“你是不是跟殊兒有仇，報複來了？”

大家七八舌。

薛湄：“我和我哥哥、丫鬟就在盧家。若我是胡說八道，你們打死我三人，絕無怨言；若我功救活了盧殊，你們所有人敬我一

聲‘老祖宗’，承認我是盧祁的弟子，將我納你們盧氏族譜。”

盧祁死了兩百多年，薛湄這個弟子，絕對超過所有人好幾輩，隻能用老祖宗來稱呼了。

眾人又是一靜。

薛湄看向了盧老太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