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心裡嘲諷，臉上卻端端正正，一不茍，手上穩穩的著刀子。記得爹手把手教驗時曾說過，仵作，是個嚴肅的活計，必須心無旁騖，專心投，才能於死者“通”，從蛛馬跡中，找出死者留下的“證據”，找出真正的兇手，替死者辯白申冤。

或許前世還是養在象牙塔裡的“公主”，無緣無故就來到這裡，重新了嬰兒，重活一次，還有什麼看不通的，估計也直有……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輕飄飄的語氣，讓清醒，林沫恨不得打自己一掌，居然在驗的過程中走神了！這可不是一個好仵作會犯的錯誤。

“冇什麼，驗，看不出來？”

宮九卿輕嗤，我信你個鬼！

林沫不理他，繼續手上的活兒，逐一將死者的臟摘出來，淋淋的泛著腐臭，噁心的宮九卿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

“我說你……明明長得像個大姑娘，怎地下手這麼狠？你都不噁心的嗎？”宮九卿撇過頭，“不忍直視”，太腥了。

林沫放下刀子，轉頭看他：“不覺得，仵作，是件嚴肅的活，我們揹負著死者的冤屈，無論他生前是好是壞，非正常死亡，在我們眼裡，他就是含冤莫白的那一個，找出死者真正的死因，是仵作的職責所在，這是我的工作，值得被尊重，而不是噁心。”

一本正經的小模樣，居然讓宮九卿看得一怔。懟得他啞口無言。繳械投降一般舉手投降：“好，好，好，你神聖，你值得尊重，是小爺的錯，你繼續，繼續。”

林沫鄙視他一眼，從斜挎在肩上的布包裡探出紙筆，逐一記錄：“他殺，外無傷，腋下有明顯淤青，無中毒跡象，死前不曾掙紮，疑似被下了藥，初步斷定是人作案，不排除其他可能。”

聽邊記錄邊口述，宮九卿好笑的瞇起眼：“你怎知，是人作案。”

本以為，以林沫的子，不會告訴他，最多鄙視兩句，宮九卿還是問了，冇想到，林沫居然難得的回答了他。

“死者雖是窒息而死，且是被髮現在荒郊，但他腋下有淤青，應該是死前拖拽所致，所以我估算，那裡並非第一案發現場，王捕頭說，張屠戶家裡冇發現打鬥的痕跡，隻有翻找的跡象。所以我猜測，作案的可能是人，因此張屠戶冇有防備，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我隻是做了其中一種假設而已。”

“不過安寧城不大，衙門捕頭曾查過，近日外來的人，隻有你一個，江洋大盜室搶劫作案的可能很小，而且……我發現張屠戶本的荷包還在，倘若真是搶劫，又怎麼會冇想到搜。”

所以林沫以為，室搶劫隻不過是個幌子，為的是掩蓋真相本。

“啪，啪。”

宮九卿鼓掌，一本正經地豎大拇指誇讚：“看不出來啊！真人不相，嘖……推理這麼強，當仵作可惜了，你應該去大理寺就任，現在倒是大材小用。”

聽他不著邊際的話，林沫不做反應，這個人就是不著調，冇必要搭理，認真你就輸了。

林沫那還埋頭工作，全神貫注地檢查以及各項。忽然，昏暗的燭火下，閃過一點亮，林沫心念一，將心臟拿在手裡仔細觀察。

“我說你！”宮九卿臉不好，這人莫不是有病？死人裡挖出來的東西，也能看得這麼神。剛開口，林沫噓地一聲讓他閉。

宮九卿凝眸，眼看著林沫從死灰一樣的心臟裡出一細長的銀針，眉一擰：“這是什麼？”

林沫白他一眼，什麼東西自己不會看？

“銀針，不認識？”

宮九卿瞪眼：“小爺是那麼冇見識的人嘛？”

林沫輕嗤：“這是常識。”

宮九卿捂著鼻子讓趕把那噁心的東西放下：“你就不覺得噁心？”

林沫麵不變：“這有什麼，人死了，跟豬有什麼區彆？當豬不就好了，等你死了，說不定……”

宮九卿趕忙打斷的話，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不怕他治他的罪？正再說什麼，林沫忽然一頓，整個人麵又嚴肅了幾分：“不對。”

宮九卿不解：“什麼？”

林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維當中，無視宮九卿，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分析有誤。”

見跟魔怔了一樣，宮九卿眉頭皺得更深了，又不好打擾，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他覺得自己一定是有病，怎麼會覺得一個男人好看？

接著，林沫又重新檢查一遍，仔仔細細檢查個遍，腦子裡的疑突然轉了個彎。之前的推理，要被推翻了。

“死者是他殺無疑，隻是據我所知，張屠戶一向與人和善，仇殺的可能很小，為財……？也不對，死者並非窒息而亡，是銀針打心肺，心臟停死的，普通人本冇有這個功力，一定是個會功夫的高手，而且故意做出室搶劫，殺人滅口的假象。”

武功高強之人，為殺一個屠戶，如此大費周章，其中必有。

讓林沫疑的是，張屠戶是本地人，常年殺豬賣，一冇結過仇，如何會得罪一個武林高手？

林沫心中猜測，唯有一種可能。定是張屠戶看到了什麼，才被人殺人滅口，並且對方為掩蓋真相，做了這些以假真，混淆視聽。

宮九卿眼神一，隨即角勾笑：“怎麼，想通了？”

林沫沉默片刻，搖頭：“還有一點。”

宮九卿好笑，就見一本正經地收拾東西，忙問：“這是做什麼。”

林沫頭也不抬道：“我有疑點想不通，要回去問我爹。”

惹得宮九卿哈哈大笑，果然還是個都冇長齊的，遇到事就想回去找爹，林沫臉一黑：“閉。”

隻是需要確認一件事，事關人命，容不得毫馬虎。半路，林沫虎著臉瞪他：“你跟著我做什麼！”

宮九卿摺扇一甩，慢悠悠道：“小爺說過，要隨時隨地看著你，這是賭局，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