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餡》第14章 黑手套

白錦曦正在發愣,突然覺手腕被人牢牢握住了。

一轉頭,對上韓沉的眼睛。

“走。”他只說了一個字。

“嗯。”

他鬆開手。白錦曦這才發覺,自己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拳。

所以他剛纔握住的手腕,是防止做出衝的行爲?

怎麼可能。再憤怒疑,也不會輕舉妄

兩人轉,隨著人流一起往外走。後的廠區依舊喧囂,四周的夜依舊寂寥。

白錦曦小聲嘀咕:“真憋屈。”

“犯不著。”低而慢的嗓音,字字清晰,“做得越多,痕跡越多。他這是自尋死路。”

——

第三名害者,趙曼曼。

但與前兩名害者不同,沒有遭到實質侵害。

也就是說,罪犯強未遂就跑了,然後立刻報警。

趕到案發現場,白錦曦站在趙曼曼的臥室裡,環顧一週。一切還保持著案發時的原貌,燈是開著的,牀上被褥很,其他地方沒有異常。窗戶是閉的,趙曼曼坐在牀沿上,小,上披著件外套,裡頭衫凌,臉上還有淚痕。

白錦曦戴著手套,拿起牀上的一木棒:“你就是用這個打他的?”

曼曼點點頭。

那是怎樣驚險的一幕呢?

悄無聲息的尾隨,突如其來的闖者。他很高挑,手臂上的結實。戴著黑面罩,眼神狂熱。

他直接將推倒在牀上。

他用尼龍束繩綁的手時,反抗過一次,一腳踢在他的心窩。他措不及防,摔倒在地上,但是很快爬起來。曼曼想跑,但是立刻被他在牀上。這一次沒能掙,被他綁住雙手。

他低頭親了一陣。因爲的掙扎,他花了一點時間,才制住的雙。而當他低頭去綁時,機會來了。曼曼的雙手雖然被綁在一起,但這並不影響勉力從牀沿側,出藏著的木,一子就砸向他。

自從聽聞這一片發生室強案後,獨居的,就一直在臥室裡放著這支木

可惜他反應很快,偏頭避過,這一棒子就沒打著。只是曼曼此時的緒已經幾近崩潰,舉起棒子就是一頓打,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那人幾次想要搶手裡的棒子,都沒功,最後在近乎歇斯底里的瘋狂揮舞中,奪門而出,跑了。

……

白錦曦手拍了拍曼曼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曼曼眼淚,嗓音有些啞:“警,你們能抓住他嗎?”

“一定能。”

——

白錦曦推開臥室的門,就見周小篆迎面跑過來。

“老大,我問過廠領導了。”他說,“一開始他們都說監視陳離江的事一直嚴格保。但是中間也有一兩個人態度有些異樣。我一追問,原來一名副廠長把這件事告訴過自己的心腹幹部,另一名工會主席告訴過他老婆。雖然他們一再保證沒往外說,但我覺得不能百分百相信。”

白錦曦沉思:“所以,不排除我們的監視行,已經被陳離江提前知道的可能?”這世上,就沒有不風的牆。更何況是這種人脈關係錯綜複雜的國營老廠,從來就藏不住。說不定誰是誰的表哥,誰是誰的發小。輾轉就傳了出去。

於是現在,系列案件第三宗,陳離江就擁有了完的不在場證明。

“現在怎麼辦?”周小篆問。

“看看再說。”

“小白!”刑警小齊跑過來,“罪犯走的時候大概比較急,踩中了樓梯口的一個小水窪,留下了兩枚清晰的腳印。”

白錦曦神一振,立馬跟著他走出去。剛出大門,就見韓沉蹲在樓梯口,戴著黑皮手套,正在與鑑定人員一起觀察地上的腳印。

白錦曦拿了一副手套,也蹲了過去,臉著地面,換不同方位去看深淺形狀。韓沉被了幾下,看一眼,站起來,沒說話。

樓梯口是泥地,腳印比較深,大概踩進去了半釐米,花紋清晰。白錦曦心頭一喜:這意味著不僅可以據腳印長短、深度推測罪犯的大致高、重,很可能還能提取出可疑質,從而推斷罪犯去過哪裡、生活在怎樣的環境。甚至有可能就此確定罪犯的份。

站起來,看向韓沉。

天就快要亮了,天空呈現暗藍,就像籠罩著一層薄紗。而薄紗之後,彷彿有線即將噴薄而出。

韓沉靠在樓道里,低頭含了菸,火點燃。火苗跳,他輕吸了一口,然後用戴著黑手套的手指夾著煙,擡眼看著

白錦曦開口:“況很明顯。”

隨著呼吸,他的鼻翼間噴出淡淡的煙氣:“嗯。”

“但這兩個腳印,也許只能給一個人定罪。”

“我們需要新的證據。”他說。

白錦曦想了想,點點頭:“馬上重新梳理案。它一定存在,只是還沒被我們發現。”

他看著,沒說話。

被他這麼盯著,白錦曦有點莫名其妙:“怎麼了?”

他擡手吸了口煙,然後用尾指點了點自己右邊臉頰示意:“臉。”

“臉怎麼了?”用手背臉,好像什麼也沒有啊。

看不到的是,剛纔勘探腳印時,臉上只是在地上蹭了一點黑,被剛纔這麼一,變了一片。染在白皙細膩的皮上,格外顯眼。

韓沉笑了笑,手過來,夾著煙的尾指在顴骨上輕輕一點就走。

“這兒。”

皮手套的臉,微涼、,有覺。還帶著淡淡的菸草味。

“哦。”白錦曦從口袋裡掏出張紙巾,用力過的位置。覺得那塊皮熱熱的都有些微痛了,將紙巾往垃圾桶裡一扔:“沒事,一會兒去洗把臉。”

一擡頭,發現韓沉依然看著

“還沒掉?”有些驚訝。

韓沉沒答,含著煙就往外走。

白錦曦轉頭看了看天。太已經出來了,金點點灑在老城區的廓上。肚子:“喂,去吃早飯吧。”

其他刑警還是半夜趕到的,兩人去了檔案館又追捕罪犯,足足跑了一晚上。此刻早已飢腸轆轆。填飽肚子才能繼續查案。

“嗯。”他應道。

照下來,白錦曦的目不由自主先落到他白皙的側臉上,而後又向他夾著煙的那隻手。

不得不說,男人戴著黑手套菸,而且手還生得修長勻稱的話,看起來真是……帥得人。

兩人剛走了幾步,就看到剛剛還在外圍勘探的周小篆,一臉尷尬和猶豫地從拐角跑了過來。

“怎麼了?”白錦曦問。

他笑著朝韓沉打了招呼,然後將拉到一旁。韓沉將菸頭丟進垃圾桶,抄手往牆壁上一靠,等著

白錦曦狐疑地看著周小篆:“到底怎麼啦?”

周小篆嘆了口氣,低聲音:“老大,徐法醫剛纔來啦,剛走到拐角,看到韓神在你的臉,轉就走了。那臉……嘖嘖,你還不快去追!”

白錦曦一愣,以一種難以形容的目看著他:“什麼臉!我臉上有黑!”

“哦。”周小篆鬆了口氣,然後又替發愁,“可是徐法醫誤會了啊!快去追!人還沒走遠,來得及!”

“等等——”白錦曦還想說什麼,周小篆已經把推了出去。探頭看了一下,看真瞥見一個酷似徐司白的修長影,正走在相隔不遠的巷子裡。

於是轉頭對韓沉說:“我先去理點事兒,很快回來,等我。”

韓沉點了點頭。

——

對於爲什麼要跑出來追徐司白這件事,白錦曦自己也覺怪怪的。

徐司白又不是男朋友,韓沉也不是的對象啊。

而且,就算要追,不應該是男人追人嗎?

怎麼到這兒,就是追徐司白了呢?

不過話說回來,徐司白是最好的哥們兒,他要真因爲什麼事兒生氣了,還是得把他追回來。

至於周小篆說的徐司白喜歡

這不可能。

以前有一次,周小篆也曾問:“你說徐司白到底喜不喜歡你?”

白錦曦一句話就把他堵了回去:“他要是喜歡我,爲什麼不追我?”

這幾年,江城公安系統追的也有那麼幾個。而徐司白?一直保持好朋友的關係,從無任何男的表示。

他從無逾越,也從不靠近。

——

白錦曦在巷子裡跑了一段,果然就看到前方那悉的影。

徐司白今天穿的是白,咖啡休閒,高大又清爽。頭微微低著,出白皙的脖子。

白錦曦看到他,心頭就是一暖,輕手輕腳跟過去,踮起腳、擡手就將他的後腦輕輕一拍。

他有些意外地轉頭看著

白錦曦笑瞇瞇:“想什麼呢?怎麼來了又走了?”

他靜了一瞬,答:“突然想起所裡的有點問題,就走了。”

錦曦雙手兜裡,微笑問:“不是吃醋?不是因爲我了新兄弟,老兄弟心裡不舒服了?”

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大哥安小弟似的。

徐司白笑了。

過分清俊的容,如同春白雪般晃眼。

“嗯,我是吃醋了。”他輕聲說,“那個人名聲不太好,不想看到你和他混在一起。”

原來如此。

“老徐!你想多了。”白錦曦笑著說,“他不是那樣的。人可靠。”

徐司白看著,沒說話。

白錦曦自覺察了他沉默背後的稚小心思,索將他肩膀輕輕一勾,頭湊到一起,輕聲說:“放心,他跟你沒法比。你是我心中No。1的男摯友。周小篆都在你後頭!對了,可別告訴小篆啊。”

徐司白側眸看著

因爲隔得近,那雙修長的單眼皮,越發顯得漆黑、乾淨、澄澈。而他上淡淡的香皂味,也縈繞在周圍。

“這還差不多。”他慢慢地說,眼中出笑意。

白錦曦也噗嗤一笑,鬆開他的肩。

終於哄好了啊……

約莫是早晨的令人慵懶,白錦曦只覺得全疲憊,乾脆在路旁的臺階坐下休息。徐司白挨著坐下。

從頭頂下來,照亮整條小巷,也照在兩人上。

一時誰也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徐司白轉頭看著,目一如既往的清冽:“吃東西了嗎?”

白錦曦隨口答:“還沒。”

他站起來:“走,帶你去吃。”

剛要答好,突然想起剛纔還約了韓沉。

徐司白見遲疑,以爲忙著查案不想吃飯,眉頭輕蹙剛要跟講道理,忽然擡頭,往巷子另一頭去。

白錦曦也循著他的視線轉頭。

韓沉居然跟周小篆一起走了過來。小篆還在一臉無辜地朝打眼

原來,剛纔韓沉原地等了一會兒,大約也是狠了,就問周小篆:“人呢?”

周小篆一向有點怵韓沉,含糊答:“可能還有事,要不你自己先去吃吧。”

韓沉就沒再說話。

然後他就徑自朝這邊走過來了!

給周小篆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跟韓沉說:前方有,你繞路去早點攤吧!於是他著頭皮也跟了過來。

白錦曦看著韓沉越走越近,兩人目在空中一對,有點發愣。

徐司白轉頭看著,嗓音溫:“走吧,想吃什麼?”

白錦曦:“我……”

話還沒說完,韓沉已經從他們面前走了過去,影消失在小巷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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