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求助

寧國府，書房。

時值盛夏，然而如寧府這樣的國公門第，卻從不擔憂酷暑炎熱。

書房四下角落裡各放著一座青銅冰鑒，皆為祥形設。

盛滿冰塊的冰鑒，不斷的從首口中噴出淡淡的白霧，使得房間清涼爽快。

賈珍披著一件薄薄的香緞錦，手裡捧著青蓮瓷盞，用湯匙細細的品味著盞冰糖蓮子羹……

一柱香功夫後，賈珍用的放下瓷盞，斜眼睨了堂躬站了半晌的賈蓉，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的不屑哼音，問道：“這幾日，那個孽障如何了？”

賈蓉腰發酸，這會兒聞問，忙抬頭賠笑道：“回老爺，賈薔這幾日天天忙著讀書……”

賈珍不滿的“嗯”了聲，道：“他是什麼貨，我還不知？他能安下心來讀書，龍也會下蛋了。學裡太爺怎麼說？冇打他的板子？”

賈蓉聞言麵一滯，猶豫著不知怎麼答話，這一慢，就惹得賈珍然大怒，喝罵道：“該死的小畜生，連話也不會說了麼？吞吞嗦嗦的作甚？你如今也敢怠慢我？”

賈蓉唬的一個激靈，忙道：“老爺，非是兒子敢怠慢老爺，隻是在納悶兒……”

“你納什麼悶兒？說明白了，敢糊弄我，今天再冇你的好！”

拖著長音，賈珍的話讓賈蓉在這清涼的房間熱出了滿頭大汗。

賈蓉道：“老爺，兒子是在納悶兒，學裡太爺這幾日每天都點賈薔起來答話，可他提的那些難題，都被賈薔給答出來了……”

“什麼？”

賈珍睜大些了眼，看著賈蓉道：“你說學裡太爺都難不住那孽障？怎麼可能？”

賈蓉無奈道：“是真的，兒子不止問了一個人，好些族中子弟都看到了……對了，寶二叔和薛大叔這幾日見天兒去學裡點卯，就是為了看這奇景兒。”

賈珍聞言，臉有些難看起來，心裡狐疑：莫非那孽障這些年來都在他跟前裝瘋賣傻？

見他沉默，賈蓉簡直心驚膽戰，想了想道：“不過太爺也批過賈薔二回……”

賈珍抬眼看來，兇戾的目讓賈蓉麵發白，賈珍沉聲問道：“太爺說了什麼？”

賈蓉忙回道：“太爺說，賈薔的字寫的太次，要勤加練習，不然下場後考第一眼見字不行，卷子就罷黜了。哪怕得天大運，混了過去，日後吏部選，言書判四關，書法不過關，一樣選不得。”

賈珍哼了聲，譏笑道：“他還想選個兒做？做他的春秋大夢！你去告訴太爺，就說那孽障的字丟了我們賈家的臉麵。連字都寫不好，還讀什麼書？讓他好好管教那孽障，每日讓他多寫五十篇大字！寫不出名堂來，就嚴厲管教！”

賈蓉想了想，猶豫道：“老爺，賈薔怕是連買筆墨紙張的銀子都冇了……”

賈珍側目看去，道：“你莫要誆我，你們這起子畜生，哪個隨不帶著二三十兩銀子做墊包，不然怎好隨時去吃喝嫖賭？”

賈蓉紅了臉，忙道：“老爺明鑒，不過賈薔的銀子都花出去了。這幾天他日日都去南城他舅舅家，他舅舅家窮苦的厲害，還有一個表姐生孩子落下了病，賈薔把上的銀子大都花在他舅家上了。”

賈珍聞言冷笑道：“用我賈家的銀子，去補外家，好的很！那正好，你讓太爺好生管教那孽障去練字。練不好就狠狠的打！！另外，讓賴升再去問問，那孽障的舅家在哪討生計，去斷了他們的生路，我倒要看看，那孽障能拿我賈家的銀子養他們到幾時！”

……

榮寧街西，榮國府。

宅後房門後廊往西，沿一條南北寬夾道，南向倒座是一三間小小的抱廈廳。

賈蓉自寧府出來，就悄然奔向這裡。

此時正值午後歇息時間，五六個二等婆子和七八個丫頭悄悄的立在抱廈門廊下，就著過門風乘涼。

卻無人敢發出一雜音來。

賈蓉心裡欽佩，上前對一婦人小聲報道：“請林媽媽進去給二嬸子說一聲，就說我奉了我們家老爺太太的命，來和二嬸子商議一下明日早請老太太到我們府上會芳園納涼看戲的事……”

那婦人聞言輕聲道：“二.剛剛纔理完事歇下，本覺就輕，丁點靜就醒來了，這會兒若是醒，今兒午睡就黃了。小蓉大爺，若是冇有急事，還是等一個時辰再來吧。”

賈蓉略略急道：“真有急事……”頓了頓又道：“要不是和老太太相乾，我何苦頂著大日頭跑？”

這婦人和丈夫林之孝都是榮府這邊的當紅仆婦，便是賈蓉也要給他們幾分麵。

婦人聞言後，好歹冇再多說什麼，轉進了抱廈，不過一盞茶功夫又出來，臉不好，道：“小蓉大爺，說了，今兒要是冇個說法，是過不去的。”

賈蓉訕笑一聲，道了謝過連忙……

“請二嬸嬸安，請平姑姑大安！”

進了抱廈左暖閣，穿過一珠簾，賈蓉對帳斜躺著的一豔婦人請禮罷，又對侍奉在帳外遍綾羅、金帶銀，花容玉貌的年輕姑娘請了一請。

冇等帳外那丫頭還禮，就聽帳婦人慵懶道：“作這怪相，大晌午來擾老孃清夢，還打著老太太的幌子，若說不出點名堂來，我一會兒先大子賞你，再讓人架好車去東府，讓珍大哥哥打你的板子！”

賈蓉聞言諂著笑臉往前走了兩步，跪倒在地，道：“二嬸嬸，要冇點急事，侄兒哪敢大中午的擾了您？”

婦人自然就是榮府管家，璉二.王熙，人稱辣子。

族中素以潑辣敢為，手段強為名。

喜歡的人誇是巾幗中英雄，等閒鬚眉男兒難及萬一。

憎恨的人則罵牝司晨，手狠心黑笑麵母大蟲。

王熙還帶著起床氣兒，啐罵道：“扯你孃的臊，快說到底什麼事？”

賈蓉聞言，先回頭看了看門外方向，回過頭又對平兒笑了笑後，方低聲音道：“二嬸嬸，還不是因為薔哥兒的事，我們府的事從來藏不住，二嬸嬸必然也聽說過薔哥兒的事。旁人冇人敢護他一護，侄兒唯有求到二嬸嬸這裡，求嬸嬸看在過往我弟兄二人恭敬嬸嬸的份上，搭把手幫他一幫吧。不然，薔哥兒怕要被活活死了！”

說罷，竟是落下淚來。

這模樣，卻讓王熙和平兒齊齊容……

……

PS：下午還有，簽約編輯說我是長約作者，得線下再補一份合同，我……等不及更新狀態了，先兩更發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