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春》第十七章 祖宗怒火
第十七章祖宗怒火
一直到申時末刻,這場燒烤午宴纔算結束。
心滿意足的薛蟠、馮紫英一起離去,寶玉卻說還有事留了下來,琪作陪。
等兩人離去後,寶玉一邊往外走,一邊溫聲道:“薔哥兒,前兒太太喚我去,說是聽說了你的事,心裡惦記著,想請你去府裡坐坐。問你明兒晚上可得閒?”
賈薔聞言眉尖輕輕一挑,道:“太太喚我過去,我自然隨時可行。隻是不知太太喚我這個晚輩去,可有何要的吩咐冇有?”
賈薔隨寶玉一道稱呼王夫人為“太太”,並非以同輩自居,而是因為“太太”在賈府裡是對王夫人的稱,王夫人為五品宜人的誥命。
寶玉笑道:“能有什麼要吩咐?你也彆準備什麼,明兒下午去家裡坐坐便是。”
寶玉自然知道其母王夫人為何會請賈薔去家裡坐坐,想來是因為知道因賈薔之故,他連續數日不斷的來族學裡讀書,想讓賈薔以後再接再厲……
不過他可能要讓他娘失了,因為明兒起他就不準備再來學裡了,在家和林妹妹還有其他姊妹們頑樂豈不更逍遙自在?
賈薔應下後,寶玉又笑嘻嘻的問琪道:“你留下來做甚?可是在等我?”
儘管賈薔相貌比琪更出眾,但這兩天賈寶玉卻更覺得琪可親可近,是與他同道之人。
而賈薔……
怎麼說呢,似乎有些虛有其表。
看起來是孩子般的品格,可鑽研八仕途也就罷了,如今竟還熱衷於經濟之道,這頗讓寶玉有些失。
不料琪卻笑道:“留下來是和薔二爺有事說……”也不賣關子,他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的看著賈薔道:“薔二爺可願將烤和今日之沙冰賣進一些見不得人之?”
賈薔好奇:“什麼見不得人之?”
琪微笑道:“譬如秦樓楚館,再譬如,梨園戲院,我可以幫些忙。”
賈薔還未開口,寶玉登時不樂意了,道:“這什麼話?說青樓見不得人也就罷了,怎梨園戲院也了見不得人之?”
琪不答,隻拿一雙桃花眼對寶玉幽幽一嗔怨,卻將寶玉的骨頭差點冇化了……
賈薔見暗自了角,微笑婉拒道:“多謝好意,隻是烤這等腥膻之,怎好梨園靈秀之地?”笑了笑又道:“反正我是無法想象,臺上名角兒正在唱著戲,臺下一群人人手一串烤,吃的滿流油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好的場景。”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失落的琪和寶玉都大笑出聲。
但琪也看出,賈薔似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寧肯與傻大黑的薛蟠往,也不與他,甚至不與馮紫英走的太近。
心中憾之餘,也有不解:
莫非賈薔知道他們背後各自的份……
……
寧國府西路院。
隻見黑油柵欄五間大門,上懸一塊匾,寫著是“賈氏宗祠”四個字,旁書“衍聖公孔繼宗書”。
兩旁有一副長聯,寫道是:
肝腦塗地,兆姓賴保育之恩,
功名貫天,百代仰蒸嘗之盛。
亦衍聖公所書。
隻是,右側的那副長聯,昨夜被燒燬了一半。
今日寧國府氣氛凝重,忙碌了大半日才終於算是將這幅長聯恢複。
而後賈珍請來了西府兩位老爺賈赦和賈政,以做巡視。
儘管當初榮寧二公中,寧為兄長。
但到了第二代,榮國依舊承襲國公,寧國卻隻是一等將軍,差距便拉開了。
第三代,榮國承爵一等將軍,而寧國賈敬先襲二等將軍,結果冇安生當兩天,又將爵傳給了第四代賈珍,隻落了三品將軍。
如此,寧國府和榮國府的差距也就越來越大了。
更不用提榮國府還有一位國公太夫人坐鎮,那可是正經的一品國夫人的誥命,可持寶金冊直中宮,請帝後做主超然份。
不算天家宗室,普天之下的人份比尊貴的屈指可數。
所以,即便寧國居長,賈珍還是族長,可在族的權重還是比不過榮國府。
宗祠走水這樣的大事,絕非三言兩語就能說得過去的。
“從昨晚至今,侄兒都跪在祠堂給列祖列宗請罪,宗祠走水,萬般罪過都在侄兒一。”
賈珍麵帶悲慼,對兩位半老男子跪下請罪道。
年長些之人遍華貴,看著門樓起火拖長音調問道:“珍哥兒起,先不急著請罪。隻是這好端端的門樓之地,又怎會憑白走水?可查探清楚了,可是有人存了壞心,故意使壞?”
此人便是榮國府承爵人,世襲一等將軍賈赦。
另一人自然便是賈政,今與榮國太夫人同居榮國正堂的國公府當家人,他沉聲問道:“宗祠重地,日夜都有人看守著,誰敢存壞心使壞?誰能存心使壞?”
此言一出,賈珍麵重重搐了下,他自然不能告訴賈政和賈赦,為了在不遠的天香樓恣意追求忌之歡,是他將這附近的仆役通通遣散的。
就連焦大,也是他讓人暗中引了出去吃酒的。
乾咳了聲,賈珍悲痛道:“侄兒再三問了值夜的四個下人,他們都道昨夜原本一直都正常,這水走的毫無征兆。不止他們,侄兒昨夜裡就在天香樓置一些族事,先前也從這路過。”
賈赦聞言登時變了臉,神敬畏道:“若如此,這走水走的可就有名堂了。”
賈政聞言皺了皺眉頭,卻也冇說出“子不語怪力神”的話來。
賈珍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所以侄兒今日一大早天冇亮,就打發了蓉哥兒去清虛觀請教張老神仙卜一卦……”
賈赦忙追問道:“張真人怎麼說?”
這賈赦口中的張真人原是當日榮國府國公的替,曾經先皇口親呼為“大幻仙人”,如今現掌“道錄司”印,又是當今封為“終了真人”,現今王公藩鎮都稱他為“神仙”,所以賈赦頗為信奉。
賈珍汗悲痛道:“張神仙說,此必是族中出了不肖子弟,做下了毀我榮寧基的悖逆之事,才招來先祖在天之靈的震怒,降下怒火,以警醒後人。”
此言一出,賈赦和賈政都慌了神。
便是賈政不信鬼神,卻也信奉祖宗有靈,二人幾乎悲痛的落下淚來。
賈赦高聲厲喝道:“到底是哪個畜生,做下冇王法的事,惹得祖宗大怒?”
不過站在賈珍背後的賈蓉,怎麼聽都覺得這厲喝聲中,有些中氣不足。
賈家自上而下,正經人冇幾個,混帳倒是不知凡幾。
這位賈赦大老爺,至能排前三。
然而就在此時,賈蓉看到他老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他也慌不及的跟著跪下,耳朵中傳來他老子悲痛絕的悔恨聲,道:“二位叔父,都怪侄兒真真是瞎了眼,養了個豬狗不如的畜生啊!”
此言一出,覺到榮府兩位大老爺森然的目看來,賈蓉遍生寒,脖頸一,一個頭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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