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招攬

翌日清晨。

一大早，劉老實就領著賈薔去見了牙人，說了要求後，以一年二十四兩銀子的年租，租下了距離榮寧街有十多裡遠的青塔寺附近，名喚五條衚衕的一座二進宅院。

前後兩進，有抄手遊廊有垂花門，原是一京所住之，正巧近來京回鄉，房屋出售，被人買下來對外出租，以做進項。

青塔寺附近雖比不得榮寧街這邊權貴雲集，卻也多是讀書人家和員雲集之地，隻不過員品級不怎麼高罷了。

若非劉老實同牙人說了賈薔是寧國公正派玄孫，牙人都未必願意租給他。

時間有些急，先前從南城麻刀衚衕帶來的許多東西都不能要了，賈薔做主全都扔了，隻將先前打好的烤爐和一應工，並一些服，另馮紫英和薛蟠送的賀禮帶上就好。

饒是如此，也裝了兩大車，在午時之前，離開了這座破敗老宅。

“喲，薔哥兒，你這是……”

還未行，從不遠一座小宅院走出一個比賈薔年長二歲的年輕人，走近前來，麵帶不解的問道。

賈薔認得此人，隻是前時期，幾乎從未搭理過。

雖都是一族弟兄，但貧富相差懸殊，前並不怎麼瞧得起此人。

然而現在的賈薔對此人卻是有些好，道：“是蕓二哥？我在搬家。族長逐我出賈家，從今往後，我就不是賈家人了。”

來人正是賈蕓，論出此人尚且比不得賈薔。

賈薔還算是寧國正派玄孫，賈蕓的祖上便是庶出，到他這一輩，也就愈發不重視了。

其父早亡，連葬禮族中都未出麵持……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為往後榮寧二府倒黴，也牽連不到他多……

賈蕓顯然也聽說了東府此事，臉有些沉重，不過他為人聰明，看出賈薔臉上並無多悲，雖心中詫異，麵上卻不再提這茬兒，而是笑道：“前兒從你家門前路過，就嗅到裡麵好衝的香氣，當時就想厚著麪皮去討口嚐嚐。”

賈薔聞言心裡讚了聲伶俐，微笑道：“烤了些羊，想吃以後還有機會。對了，你現在在做什麼營生？”

賈蕓搖頭苦笑道：“哪有什麼正經營生，不過一天天苦挨。”

賈薔道：“如今我舅舅一家與我同住，在青塔寺附近的五條衚衕，前兒你聞到的香氣，就是他們正準備經營的買賣。你若暫時還未有正經活計，不如過來同做。你讀過書識得字，也會記賬。可以管吃住，月錢二兩。當然，前提是你不怕得罪賈珍。”

賈蕓聽他直言族長之名，原本心的麵登時一變，乾笑道：“薔哥兒，你且容我想兩天。”

賈薔理解，道：“給你三天時間思量，三天後若仍不行，我就隻能去請旁人了。蕓哥兒，你且想好，賈家這些年管過你什麼。”

說罷，不再多言，與劉老實一家邀著兩駕租來的大車，往青塔寺方向而去。

看著賈薔瀟灑遠去的影，賈蕓的麵難以淡定……

……

榮國府，榮慶堂。

西暖閣。

賈家姊妹們聚在此閒聊，三丫頭探春挨邊兒坐在寶玉，低聲問道：“二哥哥，那薔哥兒到底做下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竟背了個忤逆不孝的大罪名，還被逐出賈家。我瞧他，生的也不像是邪呀。”

不遠的黛玉聞言嘲笑道：“看人還能看出好歹來？那蔡京、秦檜都是忠臣了。”

探春纔不服呢，道：“蔡京、秦檜雖是臣，可他們都是孝子哩。”

黛玉冷笑道：“他們算是哪門子孝子？六賊惡名千古流傳，他們老子娘都跟著遭罵呢。”

探春聞言語滯，惱火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孝……”不過到底冇再頂，因為知道，林黛玉的火本不是衝來的。

昨兒個賈寶玉單獨去梨香院頑了很久，這纔是種禍之本……

眼見要懟起來，賈寶玉忙和稀泥道：“好好的，怎麼薔兒蔡京、秦檜北宋六賊了？你們都還是當姑姑的呢。”

對上賈寶玉，林黛玉就更不會忍了，掉下臉道：“奇了，我何時說過他是蔡京、秦檜之流了？”

寶玉差點哭了，忙勸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總之，此事我都知道，薔兒不是那樣的人。”

迎春心善，解救問道：“他若不是這樣的人，怎地老爺他們都惱他？”

賈寶玉激的看了迎春一眼，而後重重歎息一聲，道：“有些事為尊者諱說不得，你們隻要想，薔哥兒若是安生待在東府，自有他的榮華富貴去用。況且珍大哥哥是什麼樣的人，隻看蓉哥兒就知曉了，薔哥兒又怎敢忤逆他？實是有些事薔哥兒死也不能應了，這才舍了那邊的富貴，獨自回他那破敗老宅裡獨活了。如今，卻是連獨活都難了。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誰又能管得了許多？”

聽他這般說，賈探春卻覺得有些冇義氣，道：“二哥哥，你不是和薔哥兒關係親近麼？怎不幫他一幫？”

賈寶玉聞言頓時漲紅臉，急道：“我怎麼冇幫？昨兒我還包了五兩銀子的禮給他。”

賈探春好笑，說的可不是這個幫。

林黛玉見賈寶玉下不來臺，扯了扯角，道：“三丫頭也彆為難他，他在家裡上下左右都有人看著，等閒不得半點自由。能贈這五兩銀子，已是不容易呢，他能有什麼法子？除非老太太開口。”

賈寶玉聞言簡直激不儘，連連點頭道：“林妹妹說的是，林妹妹說的是！”

林黛玉哼了聲……

最小的惜春嘻嘻笑道：“林姐姐說什麼都是對的。”

賈寶玉冇好氣道：“林妹妹原就說的對。”

迎春卻歎息一聲道：“那薔哥兒看起來是好的，可惜了。”

眾人聞言，都沉默起來。

隻是們就算有一顆善心，可終究不過一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小姐，心有餘而力不足。

過了片刻，卻是賈探春率先笑道：“我瞧他不像是無能之輩，雖比我們矮一輩，卻比我們都大些。況且看他沉穩的模樣，也不像坐以待斃之輩。”

林黛玉恥笑道：“都說三丫頭你大氣爽利，我看也隻是以貌取人之輩。那薔哥兒怎我瞧著也就尋常？”

探春氣笑道：“除了二哥哥，你瞧哪個是好的？也對，如此方不枉二哥哥一心待你好。”

姊妹們聞言登時笑了起來，林黛玉紅著臉起，惱道：“好你個三丫頭，今兒我再饒不得你！”

說罷，要去撕了探春的。

探春哈哈大笑起，邊跑邊求饒道：“好姐姐，可饒了我這一遭罷！”

賈寶玉喜的無可無不可，居中勸架道：“林妹妹，你就饒了三妹妹這一回吧！”

林黛玉腮如凝脂，星星點點的明眸恍若冬泉般清澈閃亮，看著寶玉咬著薄，發狠誓道：“今兒饒了，我也不活了，寶玉，你還不起開？”

賈寶玉聞言，乾笑著讓開。

探春見之差點冇氣的岔過氣去，見黛玉複又追來，忙笑著逃開，正巧這時外間傳來一道溫持重的笑聲：

“青天白日的，你們就在這裡瘋鬨，老太太怕都要被你們擾的頭暈眼花了！”

賈寶玉聽聞此聲，眼睛登時一亮，開心笑道：“寶姐姐來啦！”

林黛玉見之，輕輕哼了聲，也不追逐探春了，一轉回到座位上，抓起一顆瓜子，輕輕嗑了起來。

眸閃，看著門口方向似笑非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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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說一下，紅樓十二釵裡最鮮明的幾個角，我認為之所以鮮明，不是因為們完無缺，恰恰相反，們上的小缺點，纔是讓們為最鮮明的原因。最完的薛寶琴，我腦海中很難勾勒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