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和輕寒的呼吸都窒住了。

說，跟一起想要得到這張圖的人，是皇上！？

這一瞬間，我突然後悔了，後悔自己剛剛下意識的追問了殷皇后那個問題，因爲我本沒有想到會從的裡說出這個答案。

皇上！要知道，對於殷皇后來說，心中所知的皇上可不是後來登基的裴元灝，而是當年跟一起的太上皇裴冀！

難道說，這件事，還跟裴冀有關係？

不僅是我心了，藥老的神也更慌了，他看著殷皇后，急得怒吼了起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被他這樣一吼，殷皇后嚇得哆嗦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了。

剛剛那一瞬間的清醒然無存，又像個無措的孩子一樣蜷在那裡，只有抓著輕寒的那隻手始終沒有放開。

輕寒的臉一瞬間變得煞白。

這個答案，不僅在我的意料之外，也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他睜大眼睛直直的看著殷皇后，手都在發抖，過了好久，纔不敢置信似得沙啞著嗓音說道：“你說的是皇上——裴冀？”

殷皇后雖然被嚇得也變了臉，但聽到他說話，還是立刻點頭：“嗯。”

“爲什麼？”

“……”

“你們爲什麼要得到這個——這張圖？”

“……”

“你們爲得到這張圖，做了什麼？”

他越說，聲音越沙啞，眼睛越紅，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突然反手抓住了殷皇后的手腕，幾乎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殷皇后被他的樣子嚇得魂不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藥老急的立刻去掰他的手，說道：“是一個瘋子，你跟計較什麼，難道的瘋話你都相信？你快放手吧。”

輕寒擡頭看著他：“你，你又知道什麼？”

“……”

“你是長明宗的人，莫鐵當年是聽命於長明宗的？爲什麼刺殺我父親的人是長明宗的人派出的？”

他雖然怒火中燒，頭腦卻是意外的清晰，只一瞬間就把這件事想通了，我也驚訝於這件事的真相，但還是上前抓著他的手腕，說道：“輕寒，你要真相，但不要嚇著了。這樣的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轉頭看著我，眼睛紅紅的，又看了殷皇后一眼，終於放開了手。

殷皇后哆嗦著，都不知道該躲到哪裡去，坐在那裡瑟瑟發抖。

輕寒坐回到遠，但我能聽得到他的息重，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心上，幾乎都要把他垮了。我手扶著他的肩膀，正要說什麼，他低著頭道：“你已經知道了？”

我輕輕道：“我只是猜出了，事跟有關。”

“那你剛剛——”

“其實，我還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你。”

“……”

“我就是怕你會——，當初你救了，對那麼好，我怕你除了恨，還有傷心。”

他沒有說話，消瘦的後背上，凸出的肩胛骨在隨著呼吸不斷的聳著，讓他顯得愈發的憔悴，甚至讓人有一種錯覺，好像再有什麼東西到他上，就會把他徹底的垮，甚至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也不管藥老和殷皇后就在眼前，慢慢的跪坐到他邊，手抱住了他。

“你不管憤怒也好，仇恨也罷……你都不要把自己丟掉了。”

“……”

“輕寒，你應該知道，越是面對這樣的事，你越是要冷靜，不可以衝！”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原本微微佝僂的腰背直了起來，我擡頭看著他，看到他的臉蒼白，但那雙眼睛裡沒有再充通紅，似乎真的冷靜了很多。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說得對。”

雖然這句話的聲音還是有些低啞，明顯是在極力的抑著裡衝的緒，但是他能這樣，我已經無比的開心，手抓著他的手腕。他這才擡起頭來看著殷皇后和藥老，這兩個老人在他的面前一不，就好像兩隻待宰的羔羊一般。

其實就在這個時候，若是輕寒真的要做什麼，只怕也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

可是，他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看著殷皇后，眼角又有些微微的搐，說道：“到底爲什麼？”

“……”

“你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殷皇后大概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突然看到自己心的“兒子”變這個樣子，給嚇壞了；我看這個樣子也知道，從的上是問不出來什麼了，便轉頭看向藥老，沉痛的說道：“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你老人家還不說真話嗎？”

“……”

“難道一定要事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才能說真話？！”

他大概也已經意識到事對他們而言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輕寒這個時候還能冷靜，是因爲想要知道真相，但如果真的把他急了，債償我也說不出阻攔的話，他咬了咬牙，終於說道：“好，我說！”

我和輕寒都專注的看著他。

他長嘆了口氣，終於說道：“當初，當我誤以爲裴元修是我的兒子的時候，就一直想要爲他們做一些事補償他們，而告訴我，最希的，就是讓元修順利的繼承大統。”

“……”

“裴元修的太子之位雖然早已確立，但卻一直覺得他的太子之位不穩，雖然太上皇從來沒有說什麼，可總是有這樣的覺，所以，希能爲太上皇做一件大事，立一個大功，穩固太子之位。”

我沒有說話，我知道，殷皇后的覺是沒錯的。

現在，我當然是明白了，因爲裴冀的心思太深了，可能對於那個棺材裡出生的孩子，他一直有一些想法，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坐到那個位置上，誰不是心細如髮，他的一點點念頭，到別人那裡，都是很大的震盪。

殷皇后纔會那麼不安。

輕寒說道：“讓他做的事，就是刺殺我的父親？爲什麼？！”

藥老擡頭看了他一眼，臉上似乎也出了愧的神，說道：“那個時候，告訴我，從太上皇的一些話中得知，在西川藏匿著一批很重要的東西，不知道是寶藏還是什麼。總之，太上皇一直想要得到，並且暗中派人在追查，可是一直未能如願。”

“……”

“但是不知怎麼的，被發現，當年劉世舟離開西川的時候，帶走了一樣東西，似乎就是藏匿那批寶藏的圖紙。”

輕寒一聽，手指下意識的用力，抓了那張帕。

我也低頭看了一眼，但眉頭擰了起來。

圖紙？

怎麼可能？

藥老又繼續說道：“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得到那個東西，得到了那個東西，就能穩固裴元修的太子之位，而當時，正好劉世舟南下赴任，在揚州——”

我咬著牙，說道：“所以，你們甚至都不顧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藥老低著頭，滿臉的悔恨，說道：“你可以殺了我。”

輕寒沒有說話，只是呼哧呼哧的著氣，握著帕的那隻手用力的攥，手背上的青筋都凸了起來。

藥老說道：“你可以殺了我，千刀萬剮，是我罪有應得。”

“……”

“但，已經瘋了，你就算把剁泥，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了什麼。”

“……”

“你殺了我吧。”

輕寒沒有說話，呼吸越來越沉重，我坐在他的邊，都有一種幾乎要被他炙熱的吐息燙傷的錯覺。我的一隻手已經過去，輕輕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算他真的要報仇，可也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殺掉藥老。

他裡的毒還沒解，還需要藥老來爲他解毒的！

想到這裡，我正要開口說什麼，卻發現他的另一隻攥著帕的手被一隻慢慢的，哆哆嗦嗦過來的蒼老的手也握住了，擡頭一看，是殷皇后，剛剛被嚇得不輕，這個時候卻又鼓起勇氣般抓著他，輕聲說道：“兒子，你怎麼了？”

“……”

“你不要生氣啊。”

“……”

“你有什麼難過就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我把我的錢都給你，好不好？”

看著的樣子，我只覺得輕寒上的氣息更加的沉重了，那隻被握住的手幾乎都按捺不住的抖起來。

我生怕輕寒要做什麼，下意識的抓了他的手。

連藥老都嚇壞了，手去拉著殷皇后往他邊扯。

可是，輕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沒事。”

殷皇后一聽見他這樣平靜的聲音，頓時鬆了口氣，滿臉堆笑的說道：“沒事嗎？你累不累呢？我——”

“大姑，”輕寒擡頭看著，嚨裡梗了一下，然後咬著牙說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

“等我休息一下，我休息好了，再說。”

他說這幾句話，雖然很簡單，可我能覺到，他幾乎是用盡了全的力氣才說出來的。

連藥老都有些詫異的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激，殷皇后雖然對自己面臨的一切都毫無知覺，但一聽見輕寒這樣對說話，和剛剛完全不同了，頓時又高興了起來，歡喜著說道：“好好好，兒子你好好的休息，千萬別累著了。”

“……”

“你累著了就告訴我，我會照顧你的！”

現在這些用心，卻又無心的話，對輕寒來說無疑是一種最大的折磨，他咬了咬牙，輕輕的點點頭，然後低下頭去，對藥老說道：“先帶回去吧，馬上回去！”

藥老沉重的看了他一眼，急忙抓著不捨的殷皇后起離開了。

等到他們一出門，輕寒又說道：“找幾個人盯著他們，不允許他們跟任何人見面，更不準他們去任何地方。”

我也明白過來，急忙出去吩咐杜炎，他立刻下去辦了。

等我再回到屋子裡，看見輕寒一個人坐在桌邊，手中還是用力的握了那塊帕，一直都沒有放開。

我走過去站在他邊，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輕寒……”

他低著頭，臉上有沉沉的霾，沉默了一下才沙啞著嗓子說道：“雖然我知道，是誰都好，是誰都好……可是——輕盈，我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我俯下，輕輕的抱住了他：“我知道。”

“我沒有沒有這個心理準備是。”

“……”

“如果是別人，我可以快意恩仇，就算見也沒有關係，可是，我真的沒有這個準備——是。”

“我知道。”

“輕盈……”

“嗯？”

“我該怎麼做？”

“……”

我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要做。”

“……”

“輕寒，昨天的時候，我還在謝上蒼，我們之間沒有仇怨，我更激我的父親，他沒有輕易的去決斷一個人的生死，才留給我了眼前幸福的可能。”

“……”

“我並不是要你放棄報仇，因爲衛說了，一個人如果連父親的仇恨都不顧，那看起來是個聖人，實際上是個畜生。你有憤怒，有恨，想要報仇，我一點都不意外，也不應該阻攔。”

“……”

“但，我只希這一切都是在你冷靜下來之後再去做。”

“……”

“因爲那個時候，你的決定，一定是正確的——哪怕，你要殺了。”

他一直安靜的聽著我的話，聽到我說完這最後的一句，那隻攥得的拳頭終於放開了一些，擡起來握住了我的手。

覺到他的手指還有些痙攣，但我知道，他至，已經冷靜下來了。

我這才慢慢的坐到了他的邊，看到他的眼睛發紅，剛剛那一刻他不知用了多力氣才總算控制住了自己，現在，他一定有些力，連脣都蒼白了。

我說道：“你難嗎？難的話，我先扶你到牀上休息。”

他搖了搖頭，放開了那一隻手。

那張帕的從他的掌心散落開來，我一看到上面寫著那個“漓”字，頓時心也跳了一下。

其實從剛剛，我的心裡也一直在疑著，只是殷皇后這件事太突然，我們完全顧不上了。

現在，他顯然已經想起來了。

“這，是一張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