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你說爲什麼。”

“……”

這一回，他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道：“因爲，你希看到我不問政事的樣子；因爲，只要我什麼都不管，他們就能早一天攻京城；因爲，你要給劉輕寒報仇……”

我淡淡的一笑。

他說道：“你笑什麼？”

我說道：“沒有那麼複雜。”

“……”

“這些，都是勸過之後的事，我想不了那麼遠。”

“……”

“我不勸，是因爲沒有必要。”

“……”

“人開口相勸，也是想著被勸諫的人會採納，但你——”我平靜的說道：“我就不多費脣舌了。”

一時間，他自己也不說話了。

雖然，我面前，他永遠都是溫如水，甚至幾乎沒有對我說過什麼重話，但從我與他相識至今，我對他的勸諫，沒有一句，他是真的聽過，更沒有去做過。

我勸他留在金陵，他沒有。

我勸他不要和朝廷開戰，他沒有。

我勸他不要濫殺無辜，不要讓百姓流離失所，他也沒有。

走到今天，不管他滿意也好，不滿意也罷，這條路都是他自己走出來了，與我無關，我自然也就犯不上要去勸諫了。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寡淡無味的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外面已經一片漆黑，屋子裡雖然有許多的燭臺，但眼前的芒還是漸漸的暗淡了下去。

他一直都很沉默，雖然這些日子兩個人的話都不多，但如果沉默的時間太長，他還是會找一些話來跟我說，不像今天。

那種沉默，有一點沉悶的覺。

我早早的上牀睡覺，但即使在夢境裡，也能覺到那種抑的氣氛，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在口，讓人呼吸都不順暢了。

這種覺一直伴隨到第二天。

就在我在同樣沉悶的氣氛中吃著早飯，一直沉默著的裴元修突然說道：“如果你現在勸諫我的話，你會說什麼？”

“啊？”

我剛剛吃了點東西，腦子裡裝得滿滿的都是香噴噴的粥和菜，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我還有些回不過神。

“你說什麼？”

“我說，如果你真的要勸諫我，你會如何勸諫我。”

“……”

我安靜了一會兒，說道：“我以爲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

“……”

“且不說我的勸諫你會不會聽，單單說你我之間——我無心要勸諫你什麼。”

“……”

“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說完，我小心的拿起勺子，準備再吃一點東西，但他卻好像本不在意我剛剛說了什麼似得，又接著說道：“你我之間，不管是恨也好，其他也好……你現在希我做什麼？”

“……”

“你的勸諫，我會聽的話，你會勸我做什麼？”

聽見他這麼說，我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碗勺，想了一會兒，說道：“如果我要勸諫你的話——我會勸諫你，把所有的兵力都調到天津去。”

“……”

“我會勸諫你一定要死守住天津。”

頓時，我聽見他的呼吸頓住了。

外面的形到底變什麼樣，這些日子我一點都不知道，但至有一點我知道的，就是葉門主的實力不容小覷，既然之前阿藍說他已經快要打到天津了，那麼這段時日，他應該已經正在打天津。

不過，應該還沒有拿下天津。

因爲天津是京城的門戶，這一點，從之前我跟著裴元修一路北上，就已經看得很清楚，天津一旦被人拿下，京城的人不可能這麼安靜——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是不安靜的，只是我這個地方，被裴元修保護得太好，看不到外面的混。

但是，他也就不可能這麼安靜的待在這裡，況且，韓子桐也不可能還有餘地來讓我勸他去上朝，理政務。

不過，聽見我這麼說，他現在的心，一定非常的複雜。

我想著他接下來會不會要問我爲什麼說這樣的話，又或者，他會從我的口中套什麼話，但接下來，他卻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夾了一點菜放到我的碗裡，聲說道：“你最近的氣好了一些，多吃一點。”

我只向他一眼，便繼續低下頭，吃我的東西。

這一天，他沒有一直陪在這個地方，而是離開了一段時間，我也沒有問他去做了什麼，不過到了幫外，我安安靜靜的坐在窗邊的臥榻上聽著外面的風聲的時候，就聽見風聲中傳來了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還有一些人吵鬧的聲音。

“給我讓開！”

“貴妃娘娘，不行啊。皇上吩咐了，不準別人到這裡來驚擾了小姐。”

“什麼不行？明明昨天皇后就來了，怎麼，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這——”

“讓開！”

外面吵了一團，尤其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又有宮站出來阻攔，我聽著聲音實在很，幾乎都要打起來了，便自己起慢慢的走過去打開了大門。

一陣寒風，伴著的暖意一起灑在了我的上。

看見我出現在門口，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然後，我聽見了一個悉的聲音發生輕笑，慢慢的走過來：“小姐，好久不見了。”

我微笑著點了一下頭：“葛爾迪小姐——哦不，現在應該，貴妃娘娘。”

我看不見，不過下的廓還是能的看到，甚至有點金燦燦的，想來，應該是裝束華，我還能記得充滿野的模樣，只可惜看不到現在的樣子了。

兩邊的宮有些遲疑的：“小姐……”

我平靜的說道：“我跟貴妃娘娘也是舊相識，來看我，我很高興。”

聽見我這麼說，這些人才不再阻攔，但也有些爲難的站在門口不肯離去，葛爾迪倒也不再跟他們置氣，而是走到我面前來，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本來想跟你說別來無恙，不過看你這個樣子，你還真的不是‘無恙’嘛。”

“……”

“你怎麼老得這麼快？”

又來了……

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已經非常坦然了，只微笑著說道：“遇到了一些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