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鞭甩出下馬威

一路上，子堅扯著子柏風倆人走得飛快，等到快到小山村時，才略略放慢了腳步。

子柏風了額頭的汗珠，抬頭看去。

這是一個寧靜的小山村，和子柏風在水墨山水畫上看到的那村落有些相似，隻是更加的破敗。

雖然已經是春夏之，不論是山峰還是溪流，亦或是村莊，卻都依然有一蕭瑟之意。

窮山惡水。

這就是子柏風此時腦海裡浮現出的一個想法。

他想起了那蒙在玉片上灰濛濛的死氣，心中頓時沉重了幾分。

但是下一刻，他又燦爛起來，他來了，帶著瓷片，帶著改變一切的力量，這就夠了。

什麼都無法阻擋。

子氏父子的“錦還鄉”並沒有到迎接。

下燕村地鳥鼠山之，依山而居，村裡的大部分人家都姓燕。

燕是附近大姓，有燕村、上燕村、下燕村、大燕村、小燕村等等村落，彼此呼應，這些都曾經是燕村的一支，當年追隨著玉礦礦脈搬遷到這裡來，但現在玉礦已經枯竭，他們卻無可去了。

子柏風父子兩人是從外地搬來的，所以住的地方是村子的最北端，這裡是離山最近，同時也是最危險的地方。若是有山洪暴發，最先沖垮的就是他們家，若是有野下山，最先倒黴的也是他們家。

而在他家左近，還有一座房子，那房子就是小石頭家的。

小石頭的父親曾經是整個村裡最好的獵手，在小石頭出生之前，上山打獵了重傷，被柱子叔揹回來，不多時就一命嗚呼了。

小石頭的母親孃家姓吳，人稱燕吳氏。小石頭的父親去世之後，他的幾個兄弟以燕吳氏剋夫為由，把還著大肚子的燕吳氏趕了出來，住在一座被沖垮了一半的廢舊房屋裡。恰好子氏父子從別遷來，看可憐，幫修繕了房屋，這才沒有凍死在寒冬之中。

燕吳氏也是一個氣的子，生下了小石頭之後，一個人支撐起了一個家庭，把小石頭拉扯大。門對門的兩家，一個是鰥夫，一個是寡婦，有不人說他們閑話，所以不論是子堅還是燕吳氏，都小心注意，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兩家的關係，卻是彼此互相依存，越來越好。

子柏風參加院試之前，子堅帶著小石頭一起去城裡，但是這一去就是十多天，往日裡資訊不暢，到了第三天纔有人傳來訊息，說子柏風病倒了，而到了現在，才真正見到幾個人，把子柏風和小石頭兩個人摟在懷裡，一陣嘮叨。

子柏風好不容易掙了，推說自己還要去找族老上任，連忙離開。而小石頭也想逃，子柏風假裝沒看到他那求助的可憐眼神，轉跑掉了。

回家洗漱一番，換上一洗乾凈的服。隻有兩個大男人的家裡，連個銅鏡都沒有，拿盆子打了一盆水，對著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拍了拍掌，一方印信出現在手中，正是那村正之印，拿上印信和府君的任命文書，去找族老上任去了。

出了門之後，子柏風就昂首，邁著方步，一搖一擺地向前走，他這不是要去上任，是要去耍威風的。自己院試第一，考上了秀才，怎麼也要一下眾人羨慕嫉妒恨的眼吧。

但不知道為什麼，村子裡的人格外，一路走來，遠遠看到有人在那邊站著，走過去之後人就不見了，一個個急急忙忙地關門閉戶，匆匆忙忙躲著子柏風。

出來問個好，聲秀才郎，讓大爺爽一爽能死啊！子柏風心中腹誹，這些鄉親們真是不懂互敬互，需要教化！

又走了一陣，子柏風卻是覺不對了，這些人躲避自己就像是躲避瘟神一般，而且不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是如此，顯然是早就有人打好了招呼，確立了方針，這是共進共退了。

能有這種權威的，隻需要一手指就能數的過來。

整個下燕村幾十戶人家，彼此都沾親帶故。族老就是村中輩分最高的人，德高重，平日裡若有什麼難以調節的難題，又或者家裡有婚喪嫁娶，都是由族老來調節主持。

這世上十個村子裡，就有個是這樣運轉的。

而此時，族老正拿著一個馬鞭，站在自家門前。

四周烏站著十來個人，都是村子裡的學和他們的父親們。

族老的小孫子趴在衚衕口探著腦袋看，突然一腦袋，回頭小聲說道：“來了！來了！”

“快點，過來，趴下！”族老一擺手，那黑一群人都趴了下來，趴的是長有序，迅速準確，可見是訓練了好幾次。不過這些人有的憋著笑，有的苦著臉。

族老雖然年齡大了，但是耳不聾眼不花，他豎起耳朵聽著靜，聽到子柏風的腳步聲走到了拐角，這就一揮鞭子，啪一聲晃在了小孫子的屁上方。

鞭子沒打中屁，地上趴著的小孫子卻是一聲慘嚎，大道：“爺爺饒命！”

嗯，演技不錯。族老點點頭，目餘看到子柏風已經拐過了拐角，口中立刻大喝一聲：“你還有臉我爺爺！”

他單手叉腰，一手拿著馬鞭，指著趴著的十多號人，頗有偉人指點江山的模樣，雖然滿頭白發，卻是腰桿直，聲若洪鐘，中氣十足。

“你們這些不肖子孫！”老爺子指著自己的這些兒孫後輩們，“我是求爺爺告，才請來當年學堂時的一位同窗來當你們的先生，教你們讀書寫字。你們說，同樣是讀書寫字，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連一個考上書院的都沒有！反倒是一個外姓小子考進了書院！啊？”

本來還隻是演戲，這越說越氣，他一揮馬鞭，就又打在了小孫子的屁上，這一下可是實打實的一鞭子，雖然用力不大，但是地上趴著的小孫子卻是跟中了一刀似的，嗷一聲起來，“爺爺你真打啊！”

“打的就是你！”這老爺子一揮馬鞭，吹鬍子瞪眼，“我看你敢跑？給我趴下！趴好了！小六兒啊，你說我整天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你，不指你考上什麼大，至你給我考個秀纔回來吧！你說你，吃的比牛都多，睡的比豬還死，哪次不是拿讀書當藉口，躲在房裡呼呼大睡？看我打！”

“啪！”又是一鞭子。

“嗷！”又是一聲嚎。

“再嚎！再嚎我打死你！給我閉聽到沒有！”這剛剛還隻是打算演一出馬鞭家訓的戲目給子柏風看，顯顯自己的威風，但這次是越說越氣啊，恨不得真把這個自己最寶貝的孫子打死了不可。

卻不知道，當初是誰寵的最厲害，含在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他的老子嗬斥一聲都不行。

打完了自己的六孫子，那真是也痛心也痛啊，他斜眼看了一眼，看到子柏風站在不遠，這才轉過去，揮著鞭子走過去，皮笑不笑道：“啊，原來是秀才郎啊，未曾遠迎，失禮失禮……”老爺子時也是正經上過私塾的，隻是子頑劣，比之自己小孫子有過之無不及，大字不識幾個，但至學了些禮數。

“老爺子！”子柏風端端正正施了一禮，執的是後輩之禮，“老爺子還是我柏風吧，實在是折煞我了。”

老爺子瞇了瞇眼，自子家父子來到這村子開始，老爺子就是村子裡的族老，當初子家父子要定居此，還是老爺子出麵幫他們了藉，這才真正定居了。隻是自從子柏風讀書開始，慢慢就變得招人嫌起來。

這老爺子一頭白發梳理得一不茍，雖然年齡大了，麵孔乾癟了許多，膛卻依然寬厚，儼然還有當初上山掘玉，下水撈寶的雄姿，依稀仍見當年整個蒙城最好的玉工的風采。

當年整個蒙城地界，誰不知道他燕老五的風采？上山掘玉，下水尋寶可不是安全的活兒。當初燕老五有三大得意，一是生撕老虎，二是活擒水蟒，三就是足足有五個兒子，十裡八鄉的人提到他燕老五，哪個不豎起大拇指，贊上一聲，好漢子！

隻是現在玉石已經罕見，尋玉已經很難再維持生計，英雄遲暮，力也不如當年。更可惜的是，五個兒子一個不如一個，現下老爺子唯一的驕傲，就是掌控這個山村數十年，眾人和和睦睦，相互友。

隻要他不死，就沒人能夠挑戰他的權威！

他雖然老了，卻依然是一頭雄獅，此時此刻，竟然有一個臭未乾的小獅子闖了他的地盤，還妄圖搶奪他的統治地位。更可氣的是，這小獅子是他自己引來的，這讓他怎麼能夠不氣？

前些年他的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為什麼，前些日子開始，卻突然變得神起來，就像是年輕的力氣都回來了一般，鬥誌也更是熊熊，就算是現在再有一頭老虎在他麵前，他也有力氣把這頭老虎再生撕了。

“不敢！”老爺子瞇了瞇眼睛，雖然人老，但是目卻依然銳利如昔，看的子柏風一陣心驚跳。子柏風能夠看到這個老爺子的上有的芒閃耀，那是自脈深散發出來的靈之，是人自發產生的靈氣。老爺子上的靈氣，比普通的壯年人還要濃厚，果然名不虛傳。

第七章:一鞭甩出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