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默照樣每天下了班去看安媽媽，這天剛進病房，正好遇上醫生查房，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了。叀頙殩高高興興給安媽媽整理好東西，陪著吃過晚飯，安以默才離開。

那天誤會了殷煌，事後殷煌讓去六樓，接安然和李楓錦，想想也對就沒再去看過安然的母親。電梯緩緩往下，想到媽媽明天就出院了，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安老太太了，手便下意識按下“6”。

走出電梯，安以默門路路往前走，突然病房裡傳出一聲哀嚎。

“媽－－媽－－你不能走啊媽－－別丟下我不管，媽－－我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嗚嗚媽－－媽－－你醒一醒，醒一醒啊媽－－”

淒慘的哭喊令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護士一臉漠然從病房裡推出一張床，上面的病人一張白布從頭蒙到腳，顯然是有人去了。醫院裡有太多生生死死，醫生護士看得太多早已冷漠，只有家屬看不破傷心絕。

雖然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回，但至親離世又有幾人能夠釋懷？真正看破的都已不在這紅塵中了吧！安以默歎口氣，為又一個生命的消失而歎息。抬腳要走，一個子蓬頭散發，尖著從病房裡奔出來。

“媽－－”

一眼看去，安以默怔住，是安然。

“不許把我媽帶走，不準你們我媽！滾，你們都給我滾！滾－－”安然發瘋一樣死死抓住病床，赤紅了雙眼又哭又罵，死都不讓護士把人推走。

幾個男護工上來用力把架起來拖走。

安然抓著病床欄桿的手一點點離，蒼白的手背青筋暴，鮮紅的指甲折斷。即便如此依然不肯松手，嘶聲尖：“你們都是魔鬼，不準把我媽帶走，我媽沒死！手還熱的，還是熱的，你們這群劊子手！媽－－媽－－”

安老太太終究還是走了，安以默不忍再看下去，一低頭眼淚便控制不住掉下來。

“貓哭耗子假慈悲！”嘶啞的，扭曲的，如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毫無預警地響在耳邊。

安以默驀然抬頭，目的是安然赤紅的目，淺淺地帶著笑，神扭曲而詭異。

“人死不能複生，安然，你別太難過了。”笨拙地不知該如何安。

安然笑了，語氣輕飄渺：“是啊！人死不能複生，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安以默，去死吧！”

安以默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晚了，安然手裡突然多出一把水果刀，鋒利的寒在眼底閃過一片冰冷，直直朝捅過來。

距離太近，作太快，就算知道危險也避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刀朝自己而來。苦笑，看來今天是真的躲不掉了，看來真的應該聽老公的話，不聽老公言，吃虧在眼前。殷煌又會罵笨了吧！咬牙切齒把傻瓜，只是這一回不知道能不能聽得到。

巨大的沖擊將眼前的人撞翻，安然尖一聲被不知哪裡沖出來的男人倒在地，抬手一劈，水果刀掉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男人手腳利落，一翻一箭，安然已被制住。

安以默愣在當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男人半蹲在地上，以膝蓋定住安然的背部，解下領帶捆住雙手。安然被在地上仍嘶聲尖。

“安以默你去死！天天有人死，你怎麼不去死！我殺了你！殺了你！安以默我要殺了你－－”

邊又有一人站出來，恭立在安以默邊，手一：“請夫人離開。”

安以默看了安然一眼，轉離開，後是安然惡毒的罵，怨恨的詛咒。安以默走了兩步，突然停住，轉過來居高臨下看著地上面容扭曲的人，靜靜開口。

“安然，我不欠你的。”

的聲音不大，卻讓不斷尖的人安靜下來。

“從此以後你再也別想在我面前為所為，你我再也不是朋友！你要恨就恨吧！我安以默絕不退讓！你的怨恨，惡毒終將毀滅你自己！”

安然獰笑：“你在對我說教嗎？”

“對你說教有用嗎？”淡笑著搖頭，“你已經從心裡面爛掉了。也許只有送你進監獄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我會讓律師提起訴訟控告你蓄意謀殺！”

說完，不再多看一眼，從容轉，圍在走廊上看熱鬧的群眾自為讓出一條道來。不理後如何嘶吼罵，腳步未停，片刻離去。

安然，曾經最要好的朋友，如今勢水火。

為什麼會這樣？兩個最好的朋友如何會走到這一步？安以默不停問自己。

如果當時安然跟爭李楓錦，不退讓會怎樣？

如果當時安然拿酒潑，罵是劊子手，不放過會怎樣？

如果當時看到安然的母親躺在走廊上，視若無睹地走開會怎樣？

如果剛才不一時心按下“6”，又會怎樣？

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假設之上，然而一切的假設似乎都在指責的心，也許對有些人真的不該心。就像殷煌說的，你退一步，人就進兩步，一味忍讓只會助長對方氣焰，心如鐵石往往只是堅守原則。

也許真的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一切都無法重來，那麼從現在開始就應該堅守原則，該怎樣就怎樣，犯了錯就要接懲罰，不會再姑息縱容，絕不會！

安以默回到家裡的時候，殷煌早已坐在客廳裡等。見進來，眸冷，整個客廳上空氣極低。

看來他都知道了，那兩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應該是他派在邊保護的，想必整件事早已完完整整了解得比這個當事人還清楚。

抿抿，主走過去，挨著他邊坐下。

“那個人我不會放過！”殷煌終於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你覺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忽然覺得很累。

“我會送進監獄。”他說出心裡的打算，剛才派去保護安以默的保鏢打電話向他匯報時，他簡直暴怒得想殺人。就算讓那人去坐牢也絕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什麼做生不如死，他會讓有深切的會。也許，也會跟父親安尚源一樣在牢裡熬不了幾天就掛掉！

安以默點點頭：“讓在監獄裡清醒清醒也好。”安然太偏激，冷靜一段時間對有好。

殷煌斜睨：“我以為你會替求。”

輕歎口氣：“人總要學乖，懂得自我保護。”

殷煌手上韌的發：“你不是學不乖，而是太心。這是你最最致命的弱點，明知對方不值得同，仍一次次給機會。要知道貪心的人永遠喂不飽，狠心的人永遠養不家。貪心的人往往都心狠，因為他們利益至上，而狠心的人往往更貪心，因為他們不擇手段。所以永遠不要對這種人抱有幻想，懂嗎？”

安以默順地點點頭，靠進他懷裡：“老公，這個世界上你是我最親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永遠都不要欺騙我好嗎？”

殷煌目微閃，輕聲說：“好！”

後來，安然因為故意殺人未遂被叛獄三年，所以安老太太的後事是殷煌派人辦的。法庭宣判那天，安然面如死灰，眼神空，神呆滯，法問什麼都不說，不反應，連為自己申辯一句也沒有。

安以默那天沒有出席，一切都由律師代理。殷煌說的沒錯，的確太心，即便早已決定了不再顧念，心裡還是會有不忍，所以幹脆在家呆著，哪兒也不去。

已經放暑假了，再過幾天就能跟著老師們去h市旅遊，安以默整理著已經理了不下十遍的行禮，以此來打發時間。不知道別人是怎麼做太太的，至對遊手好閑，消磨日子的生活方式實在不敢茍同，除了無聊找不到其他詞匯來形容全職太太這份工作。

而且自從有一次服紮到手指頭之後，殷煌就鎖了那間工作室，不讓再針線。無論怎麼保證今後絕對不傷到自己也不行，那個過分張的男人實在讓人無語，且有越來越霸道不講理的趨向。

究竟要做些什麼呢？這個時候小蔚正在學劍道，可以過去觀一下。

仍是那個古怪的劍道老師，白須白發，一黑袍，神倨傲，眼神犀利，就像他手中的劍，快，狠，準。

現在是夏天，外面沒有甘蔗賣，小蔚又換回了竹劍。隔著大大的落地玻璃，小蔚執劍橫劈，斜刺，疾點，猛掃，時而大開大合，一往無前，時而劍走偏鋒，步步為營。安以默看得目不轉睛，暗道這小子學得還有模有樣的。

一番對戰結束，中場休息，小蔚和自己的劍道老師倉吉師傅相互鞠躬行禮，彎腰的瞬間，小蔚背對著安以默悄悄比了個v字。

安以默瞇眼笑，原來小鬼早就發現了。

倉吉師傅一走，安以默就進來。

“好香啊！媽咪又帶了什麼好吃的？”小蔚一臉期待。

“當當當當－－”安以默把手中的的食盒舉到他面前一晃。

“是什麼是什麼？”小蔚迫不及待。

安以默打開食盒，拿出一碗紅紅亮亮的豬蹄。

小蔚看一眼，立即敗興地垮了臉：“好惡心！”

安以默輕嗤：“這麼極品的紅燒豬蹄居然說惡心？沒品位！”

小蔚喏喏地說：“是惡心嘛！這些豬被圈養著，整天在自己的便便和尿尿上面踩來踩去踩來踩去，然後再被人把腳剁下來又燉又煮……”

“哢－－”安以默不了地喊停，滿頭黑線，“你還讓不讓人吃了？”

小蔚：“反正我不吃。”

安以默歎氣：“被你說得我也吃不下了。”

小蔚：“那就倒掉吧！”

安以默：“浪費多不好，我燉了兩個小時的，等下拿回去給殷管家吃好了。”那家夥好像蠻喜歡吃這個的，上次看到他在廚房吃來著。

“不如－－”小蔚眼珠轉，詐一笑，端起豬蹄就往後面的休息室跑。

安以默愕然：“喂，你去哪兒？”站起來跟著一起跑出去。

跟著小蔚跑到休息室，只見小蔚恭恭敬敬把一碗豬蹄放在倉吉師傅面前，嘰嘰咕咕說了一堆聽不懂的日語。

然後就看到倉吉師傅若有若無地朝自己看過來一眼，安以默一僵，不知道小蔚對他說了什麼，為什麼倉吉看的眼神這麼詭異呢？

一會兒，只見倉吉師傅略一點頭，小蔚恭敬地鞠躬，退出，一直退到安以默邊，給了一個曖昧的微笑，然後拉著一起走出休息室。

“你跟倉吉師傅說了什麼？”安以默好奇死了。

小蔚模仿著剛才的樣子，重複一遍：“我媽咪十分敬佩大師的劍，並且謝大師對我的悉心指導，特意做了一碗紅燒豬蹄孝敬您，您笑納！”

“然後呢？”安以默角搐，頭上黑雲布。暈啊！這年頭拿豬蹄孝敬老師的估計也就一個了。

小蔚聳肩：“然後師傅就很高興地收下啦！”

還很高興地收下了？他哪裡有很高興，怎麼沒看出來，拜托不要用形容詞好不好。

“媽咪，我們到花園裡去玩吧！”小蔚拉著安以默往外跑。

“你不是中場休息嗎？還有時間玩？一會兒師傅找不到你就慘了。”安以默被拉著不由自主往前跑，心道這孩子手勁還大。

小蔚回頭笑著說：“不會啦，他在啃豬蹄哪有那麼早出來找我練劍。”

啃豬蹄……安以默腦子裡閃過倉吉師傅白發白須，一黑袍，神倨傲，眼神犀利，莊嚴肅穆啃豬蹄的畫面，一陣中風似的淩。

孫蔚小朋友，你確定只是單純孝敬師傅，沒有別的意思嗎？

自從那次孝敬了倉吉師傅一碗豬蹄，傭人收走了半碗豬骨之後。以後每次劍道課安以默都會給倉吉師傅奉上一碗紅燒豬蹄。倉吉師傅每次也不推辭，一臉嚴肅地收下，端著碗屏蔽所有人。二十分鐘後傭人就能得到半碗啃得幹幹淨淨的豬腳骨啦！

終於等到暑氣旅遊啦！出發！

選擇h市這條旅遊線路的大部分都是些中老年教師，沒有太多力爬山涉水，幹脆選一個山明水秀的城市休憩幾日。

住得高檔（因為安以默的關系，他們這個旅遊團集住進了盛天國際大酒店，房價還拿到了旅遊旺季絕對拿不到的三折低價），吃得暢快，玩的輕松是這次旅遊的宗旨。不過這樣的旅遊讓安以默覺得很無聊，純粹換個地方吃吃喝喝有啥意思。

除了安以默，團裡還有兩個年輕老師也大呼上當，說是以後再也不參加這種老年團了。

三個年輕孩子湊在一起決定單獨出去轉轉。

h市和s市很像，也是繁華大都市。三個人轉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這兩天該逛的旅遊景點也逛遍了，除了在市裡逛逛商場實在沒啥地方好去，何況天還這麼熱。

任嵐著汗，站在商場的空調底下不敢出去。

“下次去長白山，去哈爾濱，夏天打死也不呆在南方！”

朱媛媛嘲笑：“得了吧！你就說得好聽，到時候還不是校長跑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

被揭穿的任嵐也不生氣，笑著說：“你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是小跟班一個？”

朱媛媛鼻子裡出氣，斜眼看向一邊，安以默在櫃臺邊無聊的隨意瀏覽，朱媛媛用胳膊肘撞撞任嵐。

“你說跑來這邊是怎麼回事？”

任嵐微微瞇了眼，看向安以默，遲疑地開口：“我總覺得的背景不簡單。”

朱媛媛：“怎麼說？”

任嵐：“趙校長出事的時候能全而退，現在的張校長來了之後又把安置在那麼舒服的崗位上，你以為這是因為運氣好？”

朱媛媛撇撇：“也不見得運氣有多好，連教室都進不去，將來評職稱，升遷什麼的都沒機會。”

任嵐搖頭：“你本不明白！張校長對的態度不說恭敬，至是和悅的。我們跟在校長邊這麼久除了見領導，你見校長對誰笑過？還有，我上次去財務室報銷，無意中看到的工資條，到手比我還多。幾乎跟中層差不多的收，做著那麼輕松的一份工作，你還以為這是運氣？”

朱媛媛訝異地捂，難以置信地看看任嵐，然後緩緩把目投向安以默。

“心知肚明就好了，別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任嵐神如常，“不過咱們也不用怕，反正手上沒實權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只要別得罪就行。好了，過來了，表自然點！”

安以默在商場裡轉了一圈，實在沒什麼東西好買的，幹脆走到兩人邊：“走吧，去吃點東西。”

朱媛媛主勾住安以默手臂：“好啊，我請！”

三人走出商場，往小吃一條街走去。

吃完東西，三人打道回府，剛進酒店大堂，迎面走來一人。安以默記得他是這裡的總經理。

朱媛媛和任嵐很識趣地各自回房休息。

總經理恭敬地說：“夫人，董事長在頂樓餐廳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