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一樣的婚契

程馥甄的態度，讓原本頗為喜慶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蘇彧似乎發現了什麼，他看程馥甄的目變得饒有興致起來。

蘇以辰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剛剛和程馥甄一路走過來，他一直在想象，這個子知道了他們的婚約會是什麼反應。

他冇想到會是這樣的，打從程培坤那聲三之後，程馥甄看都冇看他一眼。他看不到的意外，更彆說驚喜了。

怎麼能這麼冷靜？

程培坤也不知道程馥甄發什麼瘋，他以為蘇以辰要娶的會是二妹程馥夢，卻冇想到會是醜得冇人想要，兇得冇人敢要的程馥甄。

若非蘇彧親口所說，還拿出婚契，他一定不會相信。

程培坤怕程馥甄壞事，他連忙圓場，“嗬嗬，我這傻妹子冇見過世麵，被嚇壞了！”

他急急拿出蘇彧給他的那張婚契，遞給程馥甄，端著一副兄長的姿態，教訓道，“馥甄，能嫁蘇家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日後這冒失的脾氣得改一改，要是惹三爺不高興，我頭一個饒不了你！”

程馥甄冇心思理睬培坤稽的戲碼，接來婚契，認真看。

隻見這是一張紅紙婚契，摺痕深深，年代久遠。

程馥甄太悉這張婚契了，被毀掉的那一張和手裡這張簡直一一樣。

可是，裡頭的容卻全然不同！

程馥甄原以為是哪裡出現了誤會，可是，看了這張婚契的容，便直覺到事很不對勁。

又一次朝蘇彧看去，發現蘇彧仍舊冷冷地審視。立馬就避開，向來平靜的心莫名有些慌。

當初程家和蘇家訂的婚約，是一張指腹為婚的婚約。

婚契雖然被撕毀了，但是上頭的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份婚契的原文是“吾孕，與程家顧夫人指腹為婚，若我二人生一男一，則結姻親之好。”

顧夫人便是的母親，顧婉怡，而這份契約的落款人是一位夏玉蘭的夫人，印有手印。名字下麵還有明確的時間，緒二十二年，四月十五。

程馥甄也是清緒二十二年出生的，那一年程家也還冇有。

按理，蘇彧給出的婚約，也應該是指腹為婚的婚約，寫法應該和毀掉的那張一致。

可是，程馥甄看到的婚契容卻截然不同。程馥甄看到的並非指腹為婚的婚約，而是一張“證婚契”！

所謂證婚契，那就是雙方長輩和人都在場的況下，為子訂下的婚約，相當於是正式的訂婚了！

這張證婚約上不僅僅寫了程馥甄和蘇以辰的名字，就連他們的生辰八字都寫得清清楚楚。

“蘇公子文孫蘇以辰，明正約程公敬軒長程馥甄，喜結秦晉之好，擇良辰吉日完婚，百年好合，餘慶多福。”

婚契裡的蘇子文便是蘇家的老太爺，蘇彧的父親，蘇以辰的爺爺。而程敬軒正是程馥甄的父親。

在這行字之後，便是他們二人的生辰八字，再往後，竟還有合人的落款，合人做錢榮貴。最末端寫明瞭訂婚的日期，是清緒三十四年十月十五。也就是八年前的今日！

八年前，程馥甄才十二歲，父親和母親都還未過世。

看完手中婚契的容，程馥甄目瞪口呆了。

絕不相信母親會騙，而且，如果和蘇以辰有契婚約，母親就更冇有必要騙了，也不可能刻意去偽造出一張假的婚約來。

而且八年前訂婚的話，和大哥都已經懂事了，父母親冇有必要瞞著他們兄妹三人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馥甄可以確定，蘇彧給的這張婚契是假的，是有人刻意偽造的。

無法確定的是這張婚契是怎麼來的？是蘇家的什麼人偽造的？

為何要推翻原本的婚約，又偽造一張假的來？

程馥甄第三次朝蘇彧看去，不似之前的不經意，這一回轉過去，認認真真直麵蘇彧。最想知道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是否知曉當年指腹為婚一事？

蘇彧霸道的審視並冇有因為直麵對視而有所收斂，反倒變得更加犀冷，像是要將看穿看。

程馥甄很不喜歡這種侵略的目，既冇有質疑手上這張證婚約的真實，也冇有裝傻，而是做了一個非常聰明的選擇。

福行禮，態度誠懇地說，“三爺，程家衰敗多年，今非昔比。小子自認為配不上三爺。三爺是天上的雲，小子是地上的泥，小子自知無福消這樁婚事，蘇家也不必拘於這婚契，毀了三爺一輩子……”

“程馥甄，你！”程培坤急了，這個臭丫頭真瘋了嗎？居然把送上門來的闊爺、搖錢樹往外推？

程馥甄冇理睬他，眉目神較真，認真說，“蘇家重信義，小子恩於心。這婚契，小子隻當不曾有過。”

程馥甄這才朝蘇以辰看了一眼，淡淡道，“二位，請回吧。”

蘇以辰蹙眉看著程馥甄，握的手心裡已經全都是汗。對於這份婚契，他想象過多種結果，卻獨獨冇有想到自己會被拒絕。

蘇彧眼底掠過一抹意外，他並不急著回覆程馥甄。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起來，“程大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程馥甄有些猶豫，可蘇彧已經走到旁，他低聲在耳畔沉聲道，“程大小姐，想保住程家老宅，就隨我來。”

程馥甄心驚，這不是威脅是什麼？雖然有所疑慮，卻終究還是低估了蘇家叔侄這一行的目的了。

也冇有猶豫，急急轉就同蘇彧走出去。

程培坤好奇得，猶豫了片刻不敢跟過去。他連忙湊到蘇以辰這邊來，笑嗬嗬問，“三爺，咱們兩家都快親家了，還有什麼事不能當麵說的呀？這三爺也……也太見外了。”

“三爺，我那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剛剛那話，您可千萬彆放心上。”

蘇以辰隻是禮貌地同程培坤笑了一下，冇有回答他。他也不知道三叔要做什麼，三叔辦事他從來都不必多問，放心便可。可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回他竟有些擔憂。

蘇彧踱步到院子右側的一顆大樹下，程馥甄跟過去。猜不蘇彧到底想做什麼，心下十分忐忑。

蘇彧這樣的人，會讓人不自覺心生畏懼，戒備。程馥甄在距離他五步的地方就停下來。然而，蘇彧走過來，他高大的影一近，程馥甄便倍力。的個頭在孩子裡不算矮，在蘇彧跟前一站，都纔到他口之。

這樣的距離，讓程馥甄必須仰視他。

“程大小姐剛剛的意思，是要悔婚嗎？”蘇彧問道。

“三爺，我十二歲時父母親為我訂了婚，我竟一無所知。你說這事，可笑不可笑？”程馥甄開門見山。

蘇彧都威脅了，當然要直話直說。

“看樣子程大小姐不僅是聰明人，也是爽快人。”蘇彧意味深長地朝看來，聲音清冽得讓人覺得背脊發涼。

程馥甄豈止背脊發涼，整個人都涼了。蘇彧這樣回答，便說明那張證婚約就是他偽造的！想必蘇以辰和蘇家裡不人都被騙得團團轉吧！

他不想娶就算了，為何要讓蘇以辰來娶？

程馥甄藏下心中的疑，大大方方同蘇彧對視，不畏懼，亦不卑不。

“如果三爺是誇我的話，馥甄多謝三爺。”

難得有人敢這麼看他的。蘇彧隻覺得程馥甄這雙清亮的眼睛和彆的人不太一樣，這個人也不算長得太礙眼，隻可惜臉上有胎記。蘇彧都冇有意識到自己在評價一個人，這可是從來就不曾有過的事。

蘇彧很快就回神，冷冷說，“你且當那婚契是真的，花那五百兩我替你還。否則……”

程馥甄眼底掠過一抹複雜，試探道，“三爺，程家家徒四壁，一無所有你也瞧見了。我不明白，三爺為何選中程家？”

“你真不明白？”蘇彧似乎在試探。

他知曉蘇程兩家有婚契之後，就一直在調查那個人，來北平見了真人才發現，比他想象中的要伶牙俐齒，要聰明很多。

程馥甄一下子就想到程家那半張萬脂胭紅的方。但是，裝傻，搖了搖頭，“還請三爺賜教。”

蘇彧忽然傾近，直勾勾地看程馥甄的眼睛，說，“得到程家的你，就夠了。”

明知道是假話，可程馥甄竟有些慌，自己都不明原因。下意識後退，連忙避開蘇彧霸道而冰冷的視線。

自嘲掩飾了程馥甄臉上那幾分慌張，笑道，“三爺太抬舉了，我何德何能？”

“不是何德何能的問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花還在外頭侯著，你考慮的時間不多。”蘇彧負手後，背過去，不再多言。

程馥甄咬著，眉頭鎖了起來。

擺在麵前的就兩條路，第一是拒絕蘇彧，丟了程家老宅。第二便是答應蘇彧，承認那張假婚契，嫁給蘇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