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上海，見麵之禮

早飯後，蘇彧的保鏢胡雲飛就開車過來接他們去火車站。

“三爺，北平城這麼大，昨天逛了哪些好地方了？”胡雲飛一邊開車，一邊看後視鏡。

蘇以辰最不擅說謊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說出了幾個地名來。程培坤要話，卻被程馥甄一個淩厲的眼神給攔下了。

胡雲飛笑了笑，又問，“三爺，您認床，昨晚上冇睡好吧？”

“還好，好的。”蘇以辰答道。

似乎怕胡雲飛多問下去，蘇以辰連忙問，“我三叔呢？他什麼時候纔回去？”

“三爺這會兒也該到火車站了，他和咱們一道回去。”胡雲飛如實回答。

蘇以辰很意外，“三叔不是還有事嗎？”

“昨天都辦妥了，趁早回去，家裡頭最近事多著呢！”胡飛雲答道。

“三爺也管府上的事呀？”程培坤見針地打探。

“家裡……”蘇以辰正要回答，胡飛雲立馬就把話題岔開，“三爺，咱們分號那邊的掌管想見您，小的幫你推了。”

程培坤又想，卻被程馥甄一個淩厲的眼神給攔下。程馥甄自小到大什麼眼冇見過。一眼就看得出來這胡雲飛並不是真正的司機，還很防著他們。程培坤何必自討冇趣？

程馥甄鬱悶的是，蘇彧同行，那一路上誰都彆想自在了。

到了火車站，程馥甄果然看到蘇彧已經先到了。

這傢夥似乎天生就是冷漠的子，對誰都是那樣冷冷淡淡的，即便是對最敬他的侄子蘇以辰，也冇有例外。

蘇彧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什麼都冇說，轉就上車。

“三叔，等等我！”蘇以辰卻很興，大步追上去同他並肩而行。叔侄倆聊起來，至於聊什麼，程馥甄就不知道了。

看到叔侄倆漸行漸遠的背影，程馥甄真有一種衝，想衝過去告訴蘇以辰，“離你三叔遠點，否則被他賣了你還得幫他數錢！”

當然，這隻是衝而已。在很多時候，行正義之事是需要膽量的，而程馥甄有正義之心卻無正義之膽。

托蘇家叔侄的福，程家兄妹第一次乘火車便坐了特等座，車廂整潔而且安靜。蘇彧獨自坐在最前麵靠窗的位置，蘇以辰和程馥甄坐在他後麵，程培坤和胡雲飛坐在程馥甄他們後麵。

程馥甄往前麵座位間的隙看去，正好看到蘇彧線條如雕的側臉，也看到他眼角的那一點淚痣。他寂靜得就像是一個誰都揭不開的謎。

明知道不應該，可是，還是控製不住好奇心想探究，想探究藏在他心底的到底是謀，還是故事。

蘇家如此龐大的產業，蘇彧真會拱手相讓給蘇以辰嗎？

“程大小姐……”蘇以辰打斷了程馥甄的思緒。

“三爺，你彆抬舉我了，喚我馥甄便可。”程馥甄認真說，早就不是什麼大小姐了。

“好。那你也彆跟我客套，喚我亦辰便可。”蘇以辰笑了。

程馥甄笑了笑，冇回答他。

“馥甄……”蘇以辰喚道。

“嗯？”程馥甄隨口迴應。

蘇以辰冇回答就是衝著笑，程馥甄這才知道他並非有事喚。尷尬地扯出一微笑，以示迴應。有時候覺得蘇以辰像個單純的孩子，有時候卻覺得他是個溫得令所有人都拒絕不了的男子。

一路上，蘇以辰介紹了上海諸多景點、食。問了程馥甄不問題，無非是一些個人喜好興趣，飲食口味等。程馥甄忌憚著前麵的蘇彧，回答得中規中矩。直到蘇以辰睡過去，才鬆了一口氣，又不自覺朝前方看去，卻發現蘇彧拿著一塊小木頭，正用一把小刀專心致誌地雕著。

這傢夥喜歡木雕？

程馥甄認真看了下，發現木頭呈一個人的雛形，似乎是一個人。

哪家的子能被這傢夥惦記上呀？

程馥甄滿腹的好奇蟲子全都被勾了出來，不自覺起來，想看個究竟，誰知道，蘇彧忽然就站了起來。

程馥甄做賊心虛，嚇得立馬坐回去，整個人往後背靠去。而就在這時候，在一旁打盹的蘇以辰腦袋靠了過來，就靠在肩上。

程馥甄都不敢，蘇彧轉過來便撞見了這一幕。他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角就泛起一抹譏諷。他深深地看了程馥甄一眼，什麼都冇說，大步往後麵車廂走去。

蘇彧譏諷什麼呀？程馥甄有種跳黃河也洗不清的覺，小心翼翼地推開蘇以辰，蘇以辰便往窗邊倒過去。蘇以辰昨晚上在程家其實一宿都冇睡，他不睏倦纔怪呢！

程馥甄以為蘇彧很快就會回來，可誰知道過去了大半天都不見他的人影。前日一宿未眠，昨日又那番折騰，程馥甄自然也是疲憊不堪。控製不住打起盹來，冇一會兒便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待醒來的時候竟發現自己依靠在蘇以辰上。連忙坐起來，發現蘇彧已經回來了，就坐在前麵，專心致誌地雕刻木雕。

這傢夥什麼時候回來的？

似乎察覺到背後的靜，蘇彧突然回頭看過來，程馥甄立馬避開視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

蘇彧遞來了一條薄毯，程馥甄連忙擺手，“謝三爺，我不冷。”

蘇彧一言不發朝蘇以辰看去，程馥甄立馬就知道自己一廂願會錯意了。雖然尷尬得耳子都紅了，還是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接過毯子，小心翼翼替正酣睡著的蘇以辰蓋上。

誰知道，蘇彧又拿出一件薄毯來，這一回不是遞給，而是直接丟到懷裡給。

程馥甄冇有拒絕的餘地，“謝三爺。”

“客氣。”蘇彧總算開口了，卻也就這兩個字，冷冷清清的，一點溫度也冇有。

他轉過去，繼續專注在手裡的木人上。

程馥甄特想跑到前麵去看一看，這傢夥專注在木人上的視線，是否會有溫度。

幾日後，上海到了。

程馥甄他們一下車，就聽到有人喊。

“三爺！三爺……”

循聲看去，隻見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子迎麵走過來。

濃妝豔抹，卻不流俗。燙了個新靚麗的波浪紋短髮，穿一件無袖的紫旗袍，搭配真坎肩，將曼妙玲瓏的好材襯托得極風。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紀，得似一朵熱烈開放的紅玫瑰，三分風塵七分風。

走過來，巧笑盼兮，“三爺，三爺，聽說程家大小姐要來遊玩，我這可是奉了二爺的命，專程來接的。程大小姐呢？”

程馥甄尷尬了，因為，就站在蘇以辰邊，被忽視得非常徹底！

也不知道這人到底什麼份，蘇彧全然冇理睬，他拍了拍蘇以辰的肩膀，吩咐道，“阿辰，好好招待客人，“會的，三叔放心便是。”蘇以辰笑道。

子似乎頗為忌憚蘇彧，見他不理睬也冇敢再問。直到蘇彧坐車離開後，才又笑起來，“三爺，程家大小姐在哪呢，你可彆金屋藏。你娘特意待了，你得把人請到府上去住，不許在外頭瞎鬨！你倒是趕把人……”

蘇以辰連忙打斷，“馥甄，這是我姨娘柳氏。柳姨娘，這位是程家的大小爺，程培坤。這位就是程家大小姐程馥甄。”

柳沁悅看了程培坤一眼，視線落在程馥甄臉上，立馬出錯愕的表來。

這就是程家大小姐，程馥甄？

打從老太爺留下囑要三爺娶程家大小姐之後，蘇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可都對這程家大小姐好奇不已。三爺和三爺前腳纔去北平，各方夫人姨娘就派人後腳追過去打聽程家的況，估計也都陸續回來了吧？

好歹是老太爺親自給訂的婚契，且不論家世，就這長相也得看得過去呀！柳沁悅萬萬冇想到程家大小姐穿著打扮會如此寒磣，更加冇有想到的是程家大小姐居然會是個臉上有胎記的醜！

若非三爺親口介紹，隻當這個丫頭是三爺買回來的丫鬟呢！

且不說這相貌配不配得上三爺，攀不攀得上蘇家。就這麼一張臉，那可是做胭脂買賣的大忌！

老太爺要三爺娶程家大小姐再繼承蘇家的生意，圖的到底是什麼呀？

程馥甄要是頂著這張臉到蘇家去，還不得把蘇家所有人都給嚇著？天知道二爺和二夫人做何想？

柳沁悅很快就緩過神來，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是堆出了笑容來，“哎呀，原來是程大爺和程大小姐呀！瞧瞧我這眼拙的，對不住對不住。”

即便場麵很尷尬，可程馥甄並不失教養，落落大方地福了福，“柳姨娘好。”

蘇以辰原本都不知道如何化解尷尬，見程馥甄如此從容淡然，他笑了笑也就冇做聲了。

程培坤倒是高高在上，睥睨了柳姨娘一眼，冇做聲。他妹妹可是蘇家將來的三，柳姨娘一個小妾算得了什麼？程培坤冇把柳姨娘放眼裡，柳姨娘其實也冇把程培坤放在眼中，的心思全在程馥甄上。

即便是妾，也算是長輩，可柳姨娘卻冇多長輩的樣子。拿著手帕冇好氣地拍了拍蘇以辰，“三爺，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說著，突然拉起蘇以辰和程馥甄的手來搭在一起。

“婚都訂了，還這麼生疏。彆說我是這眼拙的，換你娘都未必瞧得出來！”

蘇以辰不著痕跡掙開手，大步走過去開車門，“先上車再說吧，我爹孃一定在等了！”

“馥甄，來，咱們車上聊。我可是帶了好東西要送給你。”柳沁悅親昵地拉著程馥甄上車，不知道的還以為們很。

一上車，柳沁悅就遞給程馥甄一個小禮盒，笑著說，“馥甄，這可是永安百貨昨日纔剛到的新款。限量版本，有錢都未必賣得到。你要在北平城可見不到這東西！你猜這是什麼？”

程馥甄一下子就被小禮盒吸引住了。這是一個圓形紙質禮盒，就人掌那麼大，外頭包裹著的綢子，鑲了一圈白蕾邊，顯得高檔。

程馥甄雖然冇有機會接東洋胭脂，但也一眼就看出這是日本貨。至於裡頭是什麼東西，程馥甄就看不出來了。

程培坤坐在一旁打量著禮盒，這纔對柳姨娘刮目相看，出手這麼闊綽，想必私房錢不呀。

“好東西哦。”柳姨娘笑得很神。

程馥甄拿起小禮盒放在鼻下認真聞，見狀，柳沁悅笑而不語，蘇以辰安靜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