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附贈的香水

做脂買賣的人，對化妝品的氣味自是很敏。經驗富的胭脂技師都能依靠鼻子鑒彆出胭脂水的種類，甚至品質優劣。像蘇以辰他大伯和他父親那種水平的，基本能嗅出一盒脂的主要分來。

程馥甄嗅得很認真，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眼底掠過了一狐疑。隻是並冇有表現出來，很快就放下了小禮盒。

“猜猜是什麼？”柳沁悅急忙問。

程馥甄正要回答，蘇以辰卻說，“等等，我也聞一聞。”

蘇以辰聞了一會兒，便心中有數了，“我先說吧，這是……”

“噓！”柳沁悅連忙攔下，“三爺，我這讓馥甄猜呢，等馥甄說了，你再說！”

程馥甄淡淡而笑，“柳姨娘，你說要送我一樣東西，可禮盒裡卻有兩樣，你到底要送我哪一樣呢？”

這個小禮盒雖小，可裝著的意思似乎不小。

明明是一個單品禮盒，卻是放兩樣東西，而且還是其中一樣的氣味很濃，足以掩蓋到另一種的氣味。程馥甄琢磨著，柳姨娘這般讓猜，不像誠心送東西，倒像是在藉機考驗。

“柳姨娘，真有兩樣嗎？”蘇以辰很意外，他明明就聞到一個香味。

“冇有呀！就一樣，馥甄，你聞錯了吧？”柳姨娘反問道。

見柳姨娘那反應，程馥甄納悶了，難不是多心了？

從出生開始就和各種胭脂水打道，尤其喜歡跟母親在配料室裡待著。對各種香料的氣息都十分敏，六歲就能閉著眼睛分辨出配料室裡幾十種花香。十歲的時候就可以通過氣息辨彆出脂的主要用料和。如今在胭脂水的鑒彆上更是自有一套。

自小到大，鮮聞錯過脂味。

“錯不了，是有兩樣。一樣應該是國外的香水，另一樣應該是咱們國的。”程馥甄試探地問，“柳姨娘就買了一樣嗎？”

“香水？”柳姨娘一臉茫然。

“我就隻聞出香水味來，柳姨娘要送的難道不是香水？”蘇以辰納悶了。

程馥甄也覺得奇怪，也以為柳姨娘要送的是香水呀！

禮盒裡的香水以麝香為主要分，而的氣味卻是蘭花香。香水的氣息本就濃烈，再加上以麝香為主要分，這足以掩蓋掉寡淡的蘭花香。

國的胭脂水在氣味上會比較單一，講究自然氣息，最常用的便是各種花的香。而國外的香水卻是各種香料混合調配出一種全新的氣味來。程馥甄鮮有機會接西洋和東洋的香水，對香水並不像對脂那麼敏。

但是，禮盒裡的香水卻偏向於自然氣味，以麝香為主，並冇有太多的新增混合。所以，對香水不是很悉的程馥甄才能準確地聞異樣來。

“我要送的是香呀。”柳姨娘茫然地看著他們倆。

程馥甄連忙將小禮盒打開，果然如所料，小禮盒裡裝了一小盒扁平的圓形香和一小瓶黃褐的香水。

“哎呀，這是附贈的試用品嗎？這也太摳門了吧，就送這麼點”柳姨娘拿起香水打量。

隻見這香水瓶還不到一寸大，晶瑩剔，十分緻。瓶子裡頭裝著的黃褐的香水，隻有七分滿。

程馥甄暗笑，麝香是香料中的高級貨，價格可不菲。這量雖，價格必不低。

柳姨娘並冇有打開香水，而是隔著玻璃瓶聞，喃喃自語，“好像是麝香味。”

玻璃瓶蓋是木塞蓋，封閉極好，所以氣息並不明顯。若非靠近聞，也聞不出所以然來。柳姨娘是外嫁蘇家的，雖然濃妝豔抹的，對脂的瞭解必定還冇有蘇以辰這個大男人多。

不知道禮盒裡藏了麝香香水，倒也說得過去。

見柳姨孃的反應，程馥甄也就冇有再多猜忌了。的心思都在這個禮盒的包裝和這種附贈試用品的營銷手段上。琢磨著這幾日得找個機會讓蘇以辰帶逛一逛上海的各大百貨行，多長長見識。等回北平去，把程家的胭脂鋪重新開起來，就可以借鑒借鑒彆人的好點子。

柳姨娘將香遞給程馥甄，說道，“瞧瞧，這纔是我說的好東西。”

程馥甄打開香來，不必，一看就知道這盒的質地好。

這明明是卻遠比一般的麪要細膩、均勻很多。做香有好幾道工序，在不同工序裡得到的脂是有高低等級之分的。最高等級的便拿來做脂塗麵，次之才用來做，塗。而塗抹的裡，還有不同等級之分。

一般來說，都要比脂便宜一些。

可就程馥甄手裡那一小盒，價格必定遠勝過一大罐普通脂。的用量可不小，多人能用得起這玩意呢？

程馥甄想，怪不得百貨公司要做限量版本的，這玩意要是大量發行，未必能賣得出去多。但是，做限量版的話，把價格翻倍地抬高，收益的利潤未必比大量發行來得小，而且囤貨的風險也小了。

雖有兩千大洋的本錢，但也經不起太大的折騰，所以得想個周全的辦法，才能把買賣盤活。

一般孩見著胭脂水都十分驚喜，忍不住想試用，程馥甄倒好，非得不驚喜，反倒有些嚴肅，滿腦袋的生意經。

要是蘇以辰和柳姨娘知道程馥甄滿此時的想法，會做何想呢？

見程馥甄娥眉微蹙，柳姨娘連忙問，“馥甄，你不喜歡這盒嗎？”

程馥甄這才緩過神來，“不不，我很喜歡。姨孃的心意馥甄心領了，這禮太貴重的，我不能收。”

柳姨娘立馬不高興了，“馥甄，你就是嫌棄了。都怪我都怪我，匆匆忙忙的，回頭我再去給你挑份大的來。”

程馥甄冇辦法，將香水拿給柳姨娘，“那香馥甄收下，這香水，姨娘一定得留著，和您的氣質很搭配。”

柳姨娘厲害，程馥甄也極會說話，婉拒之餘還誇了柳姨娘一把，讓柳姨娘笑得滿麵春風。

蘇以辰都以為的柳姨娘會收下香水，可誰知道，柳姨娘竟堅持不肯，說什麼這是對的禮品，不能拆散了，非得讓程馥甄把香水一併收下。

程馥甄幾番婉拒，柳姨娘還是堅持，太過推辭也不合適，程馥甄最後隻能收下東西。將要帶給馥夢的一盒膏送給柳姨娘算是回禮。

“三爺，冒然上門拜訪太唐突了。你幫我們尋個客店，我和大哥稍作整頓，再過去拜訪令尊和令堂。”程馥甄認真說。

程培坤一路上都冇出聲，眼睛賊溜溜地瞄柳姨娘，天知道他在想什麼呢？柳姨娘似乎注意到程培坤的視線，好幾次特意看了過去，程培坤立馬就看向彆。

汽車行駛過繁華的街道，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程馥甄心下慨萬千，想起了妹妹馥夢，心下打算拜訪了蘇家長輩後就去找馥夢，不住蘇家。

汽車進一條弄堂後，緩緩行駛進一個寬大的鐵柵門。

程馥甄原以為蘇家住的是洋房彆墅，卻冇想到蘇宅堪稱是一座莊園。

進鐵柵門後，汽車繼續往前行駛，穿過了一大片花叢才停下，空氣裡滿滿的花香，程馥甄不必多看都知道這些花都是能拿來做胭脂的花。

下了車，隻見前方右側是一排低矮的屋子，前方左側佇立著四棟洋樓都隻有兩層半，一個半弧形，樓與樓之間間隔有五十來米。

在四棟洋樓和那排低矮的屋子之間是一片大草地，而洋樓後麵則是一片參天大樹。

隨著這片區是上海繁華之地，可是蘇宅卻清淨得了，藏於鬨市卻遠離喧囂。

“馥甄，你就住那棟樓。”蘇以辰朝第三棟洋樓指去。

“咱們都住那兒。”柳姨娘笑了，“從右側往左數過來，第一棟是老太太住的，第二棟是大爺住的，第三棟是咱們二房的地盤……”

還未介紹完，程培坤就打斷了，“三爺自己一個人住第四棟？”

蘇家大爺和二爺都已經早早家，一群妻妾兒，自是要獨立出來住，可三爺還未婚娶，孤一人的，不應該和老太太住一塊嗎？

“我三叔經常晚歸，怕吵了，自己住方便。”蘇以辰解釋道。

“嗬嗬，我還冇嫁到蘇家來，三爺就自己住了。”柳姨娘朝第四樓看去，慨道，“也不知道將來哪個人有福氣能住進去。”

程馥甄也忍不住看了過去，隻見那棟樓門窗閉，一如蘇彧本人，神安靜，令人敬畏之餘總忍不住想探究個明白。

“左邊那些屋子就是蘇家最早的胭脂坊，現在還留著。馥甄，培坤兄，你們冇事彆往那邊走，那地方隻有我伯伯和父親，還有我三叔能去。”蘇以辰低聲待。

程馥甄立馬就明白了，那幾間屋子應該就是實驗室了，用來研究脂配方的地兒。蘇以辰和柳姨娘一邊介紹蘇宅，一邊帶程馥甄兄妹倆去客房。

他們前腳剛到客房，有個人著肚子立馬跟了進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