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鬧哄哄的音樂、豔俗的燈、瘋狂扭肢的年輕男，把這個近期京城最火的酒吧烘托得格外紙醉金迷，酒吧明明已經開了十足的冷氣，但因為熱浪的人太多，白新羽在沙發角落裡，依然出了一汗，他煩躁地把襯衫扯開了兩粒扣子，把酒杯摔在了大理石桌子上。

“怎麼了？出來玩兒你一臉大姨媽，掃不掃興啊。”鄒行抓著他的後脖子了，笑嘻嘻地說：“是不是沒你看上眼的妞兒？”

“不是。”

“哎呀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你那腦子裡還能裝什麼呀，看不上哥們兒給你換一批，今兒我做東，你不用給我省錢。”

白新羽推開他的手，“誰想給你省錢啊，我是真沒心。”

鄒行一拍他大，“到底怎麼了？”

白新羽了剛染的栗頭髮，“我前幾天著我哥了。”

“你哥？你哪個哥？簡隋英？”

“嗯。”

鄒行咧了咧，“嘖嘖，他又揍你了？”

“沒有，他肯定想揍我來著，但是我當時在車上，直接開車跑了。”

“你又怎麼惹他了？不過你那個哥吧，也太橫了，說實話我都有點兒怕他。”

白新羽聽著鄒行說箭隋英壞話，心裡不太痛快，但又沒法反駁，因為鄒行說得也沒錯，他想了想，還是說：“其實他對我也好的……”

鄒行拍了拍他的背，“你這是被習慣了。”

白新羽灌了口酒，“不說了，你們HIGH吧，我回去了。”

“哎？真走啊？這才幾點啊。”

白新羽踹了他一腳，“改天再宰你。”說完拿起鑰匙和錢包就走了。

出了酒吧，空氣雖然不那麼渾濁了，但這天兒也忒他媽熱了，覺上還是粘糊糊的，大腦也直犯暈，他走到停車場，坐進車裡，把冷氣開到最低，然後倒在了椅背上，重重歎了口氣。

從那天到他哥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懸著，想起他哥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就手直抖。

簡素英是他表哥，他媽妹妹的獨子，他那個小姨命不好，被個小三兌死了，讓他哥十來歲就沒了媽，他媽心疼他哥，就對他哥特別好，他哥呢，長大了很有出息，也就對他好，雖然從小打罵沒斷過，不過自小給他塞零用錢、幫他打架、投錢給他做生意、替他解決賭債，這些事兒沒幹，所以他哥雖然兇了點兒，但確實對他好的。他從小就怕他哥，基本他爹媽管不了的，他哥一出馬他就老實，沒辦法，那是真怕啊，他哥一瞪眼睛，他就覺那大耳刮子要下來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半年前哪兒來的膽子，敢坑他哥的錢。

想起半年前的事，白新羽一臉懊惱，抓著方向盤拿腦袋使勁撞了幾下，車喇叭嗷嗷。

當時他賭球欠了三百多萬高利貸，實在不敢跟他爸說，就著頭皮去找他哥借錢，結果他哥也火了，把他一頓臭駡轟出去了，還說再也不管他了，他當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他哥的異母弟弟，就是那個小三生的兒子找上他了，說能幫他，他當時也真是走投無路了，就跟那小子合夥騙了他哥三套房子，轉手一賣，才把賭債填上。他做完這事兒之後，又後悔又愧疚又害怕，就去澳洲他姑媽哪兒躲了半年。

可是那個鳥地方，淨說鳥語，沒個認識的朋友，他天天在他姑媽的大莊園裡溜狗，差點兒憋瘋了，最後實在忍不住回來了。回來之後也不敢聲張，沒想才回來沒幾天，帶個新泡的小模去玩兒，剛到停車場就跟他哥撞個正著，嚇得他一腳油門就跑了，到現在想起他哥吼他那一嗓子，都嚇得心肝兒直。

他覺得自己完蛋了，真完蛋了，他哥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他呢，他怕得連家都快不敢回了。而且他哥到現在都既沒給他打電話，也沒給他爸媽打電話，這指不定是醞釀著什麼風暴呢，一想到他哥那些整人的招兒，他渾一哆嗦，愁得差點兒哭出來。

在車裡呆了快一個小時，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想來想去，兜裡沒幾個錢了，早晚得回家，怎麼想還是家裡安全，至他哥要是找上門兒來，看在他媽的面子上不能打死他，要是在外邊兒被他哥逮著，得去半條命。白小爺被自己的機智了，趕發車，往家趕去。

這時候已經一點多了。白新羽把車停在車庫，悄悄打開家門，黑往樓上走去。剛走了沒兩步，客廳的燈突然亮了，白新羽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就見他爸媽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

白新羽心一涼，趕環視偌大的客廳，沒發現他哥的蹤影，但他還是沒放鬆警惕，他回國沒幾天，他媽對他的思念還沒釋放完呢，不可能一下子冷下臉來。他心想，完了，他哥肯定來找過他爸媽了。他心驚膽戰地說：“哎，爸，媽，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不睡啊，也不開燈……”

白慶民一指沙發，“你過來坐下。”

白新羽肚子有點兒發，他小聲道：“爸，怎麼了？”

“過來！”

白新羽求助地看向他媽，他媽扭過頭去。他吞了口口水，走過去坐下了。

白慶民怒視著他，“你說，你回來是不是又去賭了？”

白新羽哭喪著臉，“冤枉啊爸，我才回來幾天啊，我沒去。”他這回倒是沒撒謊，不過沒去不是因為真的克制住了，而是因為沒錢，他爸最近管他太嚴了，在這麼下去他都沒臉出去玩兒了。

可惜，他以前撒謊太多，他爸本不相信他，他老爹一拍桌子，“今天隋英來家裡了，說你從澳洲回來還不學好，又跟鄒行那幫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鬼混，又賭又嫖的，你看看你現在什麼德行，染個黃，天沒個正形！”

白新羽了脖子，“爸，我哥說什麼了？你今天怎麼了，白天還好好的……”他知道他哥肯定是來吹了不風，不然他爸不能變臉這麼快。他爸媽最聽他哥的話，因為他們家的主要生意基本都要靠他哥帶著，又有很親厚的關係在，基本上在他的教育問題上，他哥只要想說了算，就能說了算，所以他才害怕。他害怕他哥把自己聯合小林子坑他哥錢的事兒告訴他爸媽，那他爸肯定得打死他。

白慶民深吸一口氣，“天謊話連篇，家裡還有誰會相信你？隋英是關心你，才把你在外面的況告訴我們，不然人家那麼大一個老闆，天管你這些破事兒？”

白新羽心裡松了口氣，看來他哥沒把最嚴重那個事兒說出來，但是他還是有相當不好的預，他再一次求助地看向他媽，拼命使眼。

李蔚芝推了推自己的丈夫，歎道：“你說正事兒吧。”

白慶民恨鐵不鋼地看了白新羽一眼，白新羽張地坐直了，大氣都不敢。

白慶民道：“要不是隋英告訴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外邊兒簡直是劣跡斑斑，你今年都22了，你還想混幾年？天跟鄒行那幫人鬼混，你混得起嗎？鄒行他家十幾億的資產，咱家能跟人家比？你再這麼下去，老白家就沒人了。”

白新羽局促道：“爸，你別這麼說，我會改的，我也想做生意啊，那做生意有賺有賠嘛，我以後……”

“你賺個屁！你不賠錢都是有隋英給你盯著，你自己賺過幾個錢？就會吃喝玩樂，你是不是想一輩子這樣？十年二十年，我和你媽都死了，誰給你錢花？就咱家那不上不下的家底，夠你敗幾年？”

白新羽被罵得很憋屈，但同時又有幾份僥倖。如果他哥整治他的方式就是跑他家告他一狀，那這個懲罰簡直太輕了，他真應該天謝地，反正他爸嘮叨的話他都是左耳朵出右耳朵進，回頭沒錢了跟他媽撒撒就行了，他媽才不會不管他呢。這麼想著，白新羽就儘量放低姿態，好言好語地說：“爸，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混了，我一定勤學習，不貪玩兒、不敗家，要不我再回去上學吧。”

“放屁！”白慶民怒駡道。

白新羽嚇得一哆嗦，心裡嘀咕著，今天到底怎麼了。他打小臉皮厚、甜，只要犯了事兒，認錯態度一向好得不得了，無非就是為了挨點兒揍，聽點兒囉嗦，而且這招屢試不爽，一般他爸發洩一下也就完了，今天怎麼火氣這麼大？

“你還敢提上學？花錢讓你留學，你把錢敗了灰溜溜回來，國的好大學你又考不上，你說你這麼多年幹過一件讓你爹媽張臉的事兒沒有？有沒有！”

白新羽低著頭不說話。他雖然已經鍛煉得不要臉了，不過有時候還是會覺到自尊心有點兒打擊。其實他也不是不想好好學習、不想像他哥那樣做生意、做大生意，他就不是那塊料嘛。

李蔚芝再次推了推自己的丈夫，“行了，你別罵他了，這些話翻來覆去說，他聽得進去嗎。”

白慶民遷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他這樣都是你管出來的！”

李蔚芝臉一變，“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你天不回家，小時候都我自己帶，到頭來我不是了？”

白慶民面發青，李蔚芝還想說什麼，但是一口氣沒提上來，最終還是給咽下去了，眼圈有點發紅，“吵這個沒用，你趕跟他說正事。”

一提到“正事”，白新羽心裡犯嘀咕，到底是什麼“正事”？不會又是要扣他零花錢吧？

白慶民清了清嗓子，把暴怒的緒下去了一些，“新羽，今天隋英來，我們三個人對你未來的發展好好討論了一番，現在有了一個方案。”

白新羽輕輕一抖，總覺得自己聽到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白慶民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真是心如麻。他心想自己也算小有所，基因按說也不差，這麼帥氣的一個兒子，智商正常，長環境又樣樣都好，怎麼就是長了一個草包呢？他一狠心，道：“我們打算把你送部隊待幾年。”

白新羽一聽，晴天霹靂，差點當場給他爸跪下，他失聲喊道：“爸——”

白慶民一揮手，“你祖宗也沒用，這事兒已經定下了。”

“爸！”白新羽猛地站起來，一下子撲到他爸面前，眼中含淚，“爸，我不去，我求你了，我死都不去！”

“那你就去死！”白慶民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心裡那個又氣又恨，他狠下心推開了白新羽。

“爸，我求你了，我去部隊真的會死的，我從小就吃不了苦，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去啊，爸，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你別讓我去部隊，我求你了。”

白慶民扭過頭去不看他。

白新羽那眼淚不是裝的，是真的。他在英國被學校退學，灰溜溜回國時，他爸媽就想把他送部隊，他那是連哭帶嚎滿地打滾，才勉強留了下來。開什麼玩笑，部隊是人呆的嗎，一想到每天要起早貪黑練，一年到頭跟一群臭老爺們兒為伍，不如弄死他算了。沒想到躲得了初一，沒躲過十五，這次他爸媽舊事重提，看上起態度很堅決，他一想到自己的命運，頓時哭得稀裡嘩啦。他看他爸態度強，立刻調轉方向，撲到他媽上，哭喊道：“媽，你忍心讓我去部隊嗎？我走了誰陪你逛街啊，誰帶你出去玩兒啊。媽，你說話啊。”

李蔚芝一臉為難，眼圈發紅，看著自己白白淨淨的兒子，心裡是萬般不舍。

其實丈夫說得對，兒子是慣出來的，沒辦法，兒子就是的命，從小就什麼都由著他，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只要兒子一撒，就扛不住，恨不得把星星摘給他，結果兒子這麼大了，一點兒自立的本事都沒有，反而染了一敗家的壞習慣。

今天隋英跟說了很多，有些話說得重的，也把點醒了，這次也是鐵了心了。

吸了吸鼻子，“新羽啊，你也實在太不像話了，今年一年你就花了三百多萬了，咱們家雖然不缺錢，可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經不起你這麼敗家，要是媽能養你一輩子，媽也認了，可是媽不能啊，我和你爸早晚有老的一天，你不能指隋英管你一輩子吧，你要還這樣下去，我們怎麼放心啊？這事兒……定了，你就去吧，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不會害你的，去部隊能板板你的脾，讓你一點，再說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以後讓你哥找找關係，你留在部隊裡謀個職，以後也不愁吃喝了，這不是好嗎。”

白新羽眼淚嘩嘩地，“媽，我呆不下去的，你真呆不下去。媽媽，我不要去，你快勸勸我爸，媽媽，媽媽，求求你了。”白新羽抱住他媽的腰，使勁哀求著，他媽最心疼他，是他唯一的希了。

白慶民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你有點出息，像什麼樣子！起來！”

李蔚芝埋怨道：“你行了，孩子都要走了，你還那麼兇幹什麼，說不定幾年見不著，都不夠你想的。”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

白慶民歎了口氣，扭過頭去煙。

白新羽哭得更兇了，“媽媽，你怎麼捨得我去啊，我不想去，你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啊，你不心疼我嗎？部隊又苦又累，我不了的，媽媽，我求你了，你去跟我爸說，去跟我哥說，別讓我去啊，媽媽，求你了，求你了。”

李蔚芝著他的頭髮，啞聲道：“兒子啊，媽不捨得你去，但是這不是舍不捨得的問題，你看你現在遊手好閒的樣子，我看著著急啊，你真不能這樣下去了。你別求我了，求我沒用，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就算我能做主，你……你還是得去，我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就老實去吧，混出個人樣再回來。”

白新羽眼看撒哀求不起作用了，大哭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白慶民怒道：“你不去，以後別想從我們手裡拿一分錢，你的房子、車、銀行卡，從現在開始我全部收回，等我死了我把所有錢捐給孤兒院，你一個字兒也別想拿到，你不去，我白慶民就沒你這麼窩囊的兒子！”

白新羽哭聲戛止，眼淚鼻涕都還糊在臉上，好好一張臉看上去狼狽不堪，那弱沒用的倒楣樣子，看得白慶民心裡火氣更盛。

白慶民把了沒幾口的煙狠狠按熄在煙灰缸裡，他站起，“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這幾天不準出去玩兒了，好好準備準備，隋英把你的手續辦下來之後，我們就送你走。”

白新羽一屁坐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的天蹋了。

第二章

鬧哄哄的音樂、豔俗的燈、瘋狂扭肢的年輕男，把這個近期京城最火的酒吧烘托得格外紙醉金迷，酒吧明明已經開了十足的冷氣，但因為熱浪的人太多，白新羽在沙發角落裡，依然出了一汗，他煩躁地把襯衫扯開了兩粒扣子，把酒杯摔在了大理石桌子上。

“怎麼了？出來玩兒你一臉大姨媽，掃不掃興啊。”鄒行抓著他的後脖子了，笑嘻嘻地說：“是不是沒你看上眼的妞兒？”

“不是。”

“哎呀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你那腦子裡還能裝什麼呀，看不上哥們兒給你換一批，今兒我做東，你不用給我省錢。”

白新羽推開他的手，“誰想給你省錢啊，我是真沒心。”

鄒行一拍他大，“到底怎麼了？”

白新羽了剛染的栗頭髮，“我前幾天著我哥了。”

“你哥？你哪個哥？簡隋英？”

“嗯。”

鄒行咧了咧，“嘖嘖，他又揍你了？”

“沒有，他肯定想揍我來著，但是我當時在車上，直接開車跑了。”

“你又怎麼惹他了？不過你那個哥吧，也太橫了，說實話我都有點兒怕他。”

白新羽聽著鄒行說箭隋英壞話，心裡不太痛快，但又沒法反駁，因為鄒行說得也沒錯，他想了想，還是說：“其實他對我也好的……”

鄒行拍了拍他的背，“你這是被習慣了。”

白新羽灌了口酒，“不說了，你們HIGH吧，我回去了。”

“哎？真走啊？這才幾點啊。”

白新羽踹了他一腳，“改天再宰你。”說完拿起鑰匙和錢包就走了。

出了酒吧，空氣雖然不那麼渾濁了，但這天兒也忒他媽熱了，覺上還是粘糊糊的，大腦也直犯暈，他走到停車場，坐進車裡，把冷氣開到最低，然後倒在了椅背上，重重歎了口氣。

從那天到他哥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懸著，想起他哥兇神惡煞的樣子，他就手直抖。

簡素英是他表哥，他媽妹妹的獨子，他那個小姨命不好，被個小三兌死了，讓他哥十來歲就沒了媽，他媽心疼他哥，就對他哥特別好，他哥呢，長大了很有出息，也就對他好，雖然從小打罵沒斷過，不過自小給他塞零用錢、幫他打架、投錢給他做生意、替他解決賭債，這些事兒沒幹，所以他哥雖然兇了點兒，但確實對他好的。他從小就怕他哥，基本他爹媽管不了的，他哥一出馬他就老實，沒辦法，那是真怕啊，他哥一瞪眼睛，他就覺那大耳刮子要下來了。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半年前哪兒來的膽子，敢坑他哥的錢。

想起半年前的事，白新羽一臉懊惱，抓著方向盤拿腦袋使勁撞了幾下，車喇叭嗷嗷。

當時他賭球欠了三百多萬高利貸，實在不敢跟他爸說，就著頭皮去找他哥借錢，結果他哥也火了，把他一頓臭駡轟出去了，還說再也不管他了，他當時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沒想到他哥的異母弟弟，就是那個小三生的兒子找上他了，說能幫他，他當時也真是走投無路了，就跟那小子合夥騙了他哥三套房子，轉手一賣，才把賭債填上。他做完這事兒之後，又後悔又愧疚又害怕，就去澳洲他姑媽哪兒躲了半年。

可是那個鳥地方，淨說鳥語，沒個認識的朋友，他天天在他姑媽的大莊園裡溜狗，差點兒憋瘋了，最後實在忍不住回來了。回來之後也不敢聲張，沒想才回來沒幾天，帶個新泡的小模去玩兒，剛到停車場就跟他哥撞個正著，嚇得他一腳油門就跑了，到現在想起他哥吼他那一嗓子，都嚇得心肝兒直。

他覺得自己完蛋了，真完蛋了，他哥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他呢，他怕得連家都快不敢回了。而且他哥到現在都既沒給他打電話，也沒給他爸媽打電話，這指不定是醞釀著什麼風暴呢，一想到他哥那些整人的招兒，他渾一哆嗦，愁得差點兒哭出來。

在車裡呆了快一個小時，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想來想去，兜裡沒幾個錢了，早晚得回家，怎麼想還是家裡安全，至他哥要是找上門兒來，看在他媽的面子上不能打死他，要是在外邊兒被他哥逮著，得去半條命。白小爺被自己的機智了，趕發車，往家趕去。

這時候已經一點多了。白新羽把車停在車庫，悄悄打開家門，黑往樓上走去。剛走了沒兩步，客廳的燈突然亮了，白新羽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就見他爸媽一臉嚴肅地坐在沙發上。

白新羽心一涼，趕環視偌大的客廳，沒發現他哥的蹤影，但他還是沒放鬆警惕，他回國沒幾天，他媽對他的思念還沒釋放完呢，不可能一下子冷下臉來。他心想，完了，他哥肯定來找過他爸媽了。他心驚膽戰地說：“哎，爸，媽，這麼晚了你們怎麼不睡啊，也不開燈……”

白慶民一指沙發，“你過來坐下。”

白新羽肚子有點兒發，他小聲道：“爸，怎麼了？”

“過來！”

白新羽求助地看向他媽，他媽扭過頭去。他吞了口口水，走過去坐下了。

白慶民怒視著他，“你說，你回來是不是又去賭了？”

白新羽哭喪著臉，“冤枉啊爸，我才回來幾天啊，我沒去。”他這回倒是沒撒謊，不過沒去不是因為真的克制住了，而是因為沒錢，他爸最近管他太嚴了，在這麼下去他都沒臉出去玩兒了。

可惜，他以前撒謊太多，他爸本不相信他，他老爹一拍桌子，“今天隋英來家裡了，說你從澳洲回來還不學好，又跟鄒行那幫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鬼混，又賭又嫖的，你看看你現在什麼德行，染個黃，天沒個正形！”

白新羽了脖子，“爸，我哥說什麼了？你今天怎麼了，白天還好好的……”他知道他哥肯定是來吹了不風，不然他爸不能變臉這麼快。他爸媽最聽他哥的話，因為他們家的主要生意基本都要靠他哥帶著，又有很親厚的關係在，基本上在他的教育問題上，他哥只要想說了算，就能說了算，所以他才害怕。他害怕他哥把自己聯合小林子坑他哥錢的事兒告訴他爸媽，那他爸肯定得打死他。

白慶民深吸一口氣，“天謊話連篇，家裡還有誰會相信你？隋英是關心你，才把你在外面的況告訴我們，不然人家那麼大一個老闆，天管你這些破事兒？”

白新羽心裡松了口氣，看來他哥沒把最嚴重那個事兒說出來，但是他還是有相當不好的預，他再一次求助地看向他媽，拼命使眼。

李蔚芝推了推自己的丈夫，歎道：“你說正事兒吧。”

白慶民恨鐵不鋼地看了白新羽一眼，白新羽張地坐直了，大氣都不敢。

白慶民道：“要不是隋英告訴我們，我們都不知道你在外邊兒簡直是劣跡斑斑，你今年都22了，你還想混幾年？天跟鄒行那幫人鬼混，你混得起嗎？鄒行他家十幾億的資產，咱家能跟人家比？你再這麼下去，老白家就沒人了。”

白新羽局促道：“爸，你別這麼說，我會改的，我也想做生意啊，那做生意有賺有賠嘛，我以後……”

“你賺個屁！你不賠錢都是有隋英給你盯著，你自己賺過幾個錢？就會吃喝玩樂，你是不是想一輩子這樣？十年二十年，我和你媽都死了，誰給你錢花？就咱家那不上不下的家底，夠你敗幾年？”

白新羽被罵得很憋屈，但同時又有幾份僥倖。如果他哥整治他的方式就是跑他家告他一狀，那這個懲罰簡直太輕了，他真應該天謝地，反正他爸嘮叨的話他都是左耳朵出右耳朵進，回頭沒錢了跟他媽撒撒就行了，他媽才不會不管他呢。這麼想著，白新羽就儘量放低姿態，好言好語地說：“爸，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混了，我一定勤學習，不貪玩兒、不敗家，要不我再回去上學吧。”

“放屁！”白慶民怒駡道。

白新羽嚇得一哆嗦，心裡嘀咕著，今天到底怎麼了。他打小臉皮厚、甜，只要犯了事兒，認錯態度一向好得不得了，無非就是為了挨點兒揍，聽點兒囉嗦，而且這招屢試不爽，一般他爸發洩一下也就完了，今天怎麼火氣這麼大？

“你還敢提上學？花錢讓你留學，你把錢敗了灰溜溜回來，國的好大學你又考不上，你說你這麼多年幹過一件讓你爹媽張臉的事兒沒有？有沒有！”

白新羽低著頭不說話。他雖然已經鍛煉得不要臉了，不過有時候還是會覺到自尊心有點兒打擊。其實他也不是不想好好學習、不想像他哥那樣做生意、做大生意，他就不是那塊料嘛。

李蔚芝再次推了推自己的丈夫，“行了，你別罵他了，這些話翻來覆去說，他聽得進去嗎。”

白慶民遷怒道：“你還好意思說，他這樣都是你管出來的！”

李蔚芝臉一變，“兒子是我一個人生的？你天不回家，小時候都我自己帶，到頭來我不是了？”

白慶民面發青，李蔚芝還想說什麼，但是一口氣沒提上來，最終還是給咽下去了，眼圈有點發紅，“吵這個沒用，你趕跟他說正事。”

一提到“正事”，白新羽心裡犯嘀咕，到底是什麼“正事”？不會又是要扣他零花錢吧？

白慶民清了清嗓子，把暴怒的緒下去了一些，“新羽，今天隋英來，我們三個人對你未來的發展好好討論了一番，現在有了一個方案。”

白新羽輕輕一抖，總覺得自己聽到的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白慶民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真是心如麻。他心想自己也算小有所，基因按說也不差，這麼帥氣的一個兒子，智商正常，長環境又樣樣都好，怎麼就是長了一個草包呢？他一狠心，道：“我們打算把你送部隊待幾年。”

白新羽一聽，晴天霹靂，差點當場給他爸跪下，他失聲喊道：“爸——”

白慶民一揮手，“你祖宗也沒用，這事兒已經定下了。”

“爸！”白新羽猛地站起來，一下子撲到他爸面前，眼中含淚，“爸，我不去，我求你了，我死都不去！”

“那你就去死！”白慶民看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心裡那個又氣又恨，他狠下心推開了白新羽。

“爸，我求你了，我去部隊真的會死的，我從小就吃不了苦，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去啊，爸，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你別讓我去部隊，我求你了。”

白慶民扭過頭去不看他。

白新羽那眼淚不是裝的，是真的。他在英國被學校退學，灰溜溜回國時，他爸媽就想把他送部隊，他那是連哭帶嚎滿地打滾，才勉強留了下來。開什麼玩笑，部隊是人呆的嗎，一想到每天要起早貪黑練，一年到頭跟一群臭老爺們兒為伍，不如弄死他算了。沒想到躲得了初一，沒躲過十五，這次他爸媽舊事重提，看上起態度很堅決，他一想到自己的命運，頓時哭得稀裡嘩啦。他看他爸態度強，立刻調轉方向，撲到他媽上，哭喊道：“媽，你忍心讓我去部隊嗎？我走了誰陪你逛街啊，誰帶你出去玩兒啊。媽，你說話啊。”

李蔚芝一臉為難，眼圈發紅，看著自己白白淨淨的兒子，心裡是萬般不舍。其實丈夫說得對，兒子是慣出來的，沒辦法，兒子就是的命，從小就什麼都由著他，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只要兒子一撒，就扛不住，恨不得把星星摘給他，結果兒子這麼大了，一點兒自立的本事都沒有，反而染了一敗家的壞習慣。今天隋英跟說了很多，有些話說得重的，也把點醒了，這次也是鐵了心了。吸了吸鼻子，“新羽啊，你也實在太不像話了，今年一年你就花了三百多萬了，咱們家雖然不缺錢，可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經不起你這麼敗家，要是媽能養你一輩子，媽也認了，可是媽不能啊，我和你爸早晚有老的一天，你不能指隋英管你一輩子吧，你要還這樣下去，我們怎麼放心啊？這事兒……定了，你就去吧，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不會害你的，去部隊能板板你的脾，讓你一點，再說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以後讓你哥找找關係，你留在部隊裡謀個職，以後也不愁吃喝了，這不是好嗎。”

白新羽眼淚嘩嘩地，“媽，我呆不下去的，你真呆不下去。媽媽，我不要去，你快勸勸我爸，媽媽，媽媽，求求你了。”白新羽抱住他媽的腰，使勁哀求著，他媽最心疼他，是他唯一的希了。

白慶民忍不住踹了他一腳，“你有點出息，像什麼樣子！起來！”

李蔚芝埋怨道：“你行了，孩子都要走了，你還那麼兇幹什麼，說不定幾年見不著，都不夠你想的。”說著，眼淚也掉了下來。

白慶民歎了口氣，扭過頭去煙。

白新羽哭得更兇了，“媽媽，你怎麼捨得我去啊，我不想去，你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啊，你不心疼我嗎？部隊又苦又累，我不了的，媽媽，我求你了，你去跟我爸說，去跟我哥說，別讓我去啊，媽媽，求你了，求你了。”

李蔚芝著他的頭髮，啞聲道：“兒子啊，媽不捨得你去，但是這不是舍不捨得的問題，你看你現在遊手好閒的樣子，我看著著急啊，你真不能這樣下去了。你別求我了，求我沒用，這事兒我做不了主，就算我能做主，你……你還是得去，我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就老實去吧，混出個人樣再回來。”

白新羽眼看撒哀求不起作用了，大哭道：“我不去，我不去，我死都不去！”

白慶民怒道：“你不去，以後別想從我們手裡拿一分錢，你的房子、車、銀行卡，從現在開始我全部收回，等我死了我把所有錢捐給孤兒院，你一個字兒也別想拿到，你不去，我白慶民就沒你這麼窩囊的兒子！”

白新羽哭聲戛止，眼淚鼻涕都還糊在臉上，好好一張臉看上去狼狽不堪，那弱沒用的倒楣樣子，看得白慶民心裡火氣更盛。

白慶民把了沒幾口的煙狠狠按熄在煙灰缸裡，他站起，“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你這幾天不準出去玩兒了，好好準備準備，隋英把你的手續辦下來之後，我們就送你走。”

白新羽一屁坐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的天蹋了。

第三章

白新羽沒想到，他們真的就那麼坐了一夜。

半夜時分，整個車廂的新兵蛋子都睡著了，有人還打起了震天響的呼嚕，他得發暈，想起行李裡有他媽給他塞得吃的，但是他腰酸筋，實在懶得站起來，而且旁邊的兩個戰友睡得跟死豬一樣，他本沒法兒出去。他這輩子沒遭過這樣的罪，覺自己整個下-半-都不聽使喚了，他腦袋靠著窗，想睡上那麼一會兒，可是脖子很快就不了了，那一夜他是腸轆轆、渾散架一般難，漫漫長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隨著白小爺的痛苦和眼淚。

他迷迷糊糊中，想著自己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心裡不開始怨恨簡隋英，可是想了想，也不能全怪他哥，他應該怪他哥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簡隋林！要不是小林子攛掇他去騙他哥的房子，他哪兒有膽子幹出那樣的事兒，如果他沒那麼幹……如果他沒那麼幹，還不上賭債，他可能會被高利貸的砍死吧。一想到這裡，他更是哭無淚。他在心裡吶喊著：哥，我知道錯了，你快放我回去吧。

因為過於困頓，白新羽最後還是睡著了。

第二天天一亮，車廂裡的人都醒了，開始張羅著吃早飯。

白新羽睡醒之後，渾難得不行，攤在座位上直哼唧，覺自己要散架了。

他就這麼痛苦地挨到了烏魯木齊，他們集換了輛更破的火車，往喀喇昆侖山開去，那裡地祖國的邊界，由於海拔較高，車廂裡的新兵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缺氧況。

白新羽這些天除了上廁所，就沒離開過自己的座位，他手機、電腦和iPad都沒電了，他覺得自己就跟一個絕的僵一樣，半死不活地堆在座位裡，兩天的折磨下來，他心裡唯一一點期待，就是能有一個平躺的床。此時因為缺氧，本就難的更是雪上加霜，白新羽忍不住又紅了眼圈，小聲啜泣著。

錢亮和周圍的新兵對他的“顧影自憐”早就習以為常了，沒人搭理他。

漸漸地，很多人都到呼吸不那麼順暢了，不過這些新兵都年輕健，一時也還承得住。

這時，白新羽聽到有嚷聲從前面的車廂傳了過來，他仔細分辨，似乎是問有沒有人需要吸氧。

這還用問嗎？這一車廂鮮都是從平原地帶拉過來的，哪個不需要啊。

所以當車廂拉門打開，王順威領著一個人走進來問“怎麼樣，大家……”的時候，他立刻道：“我要，我要，我快不上氣來了！”

一整節車廂的人都轉頭看向白新羽，看著這個一路上自命清高，在座位裡誰都不搭理，卻總在晚上哭的孬種，目滿是揶揄。

走在王順威前面的一個高大的男人，也應聲轉過了臉來，看向白新羽，白新羽正好抬頭，跟他四目相接。

眼前的男人五深邃、劍眉星目，俊帥得像從電影裡走出來的，皮細膩到找不出半點瑕疵，短短地頭髮直愣愣地豎著，看上去英姿颯爽，乾淨俐落，一迷彩服包裹住他修長結實的段，別提多帶勁兒了。

白新羽說不上怎麼回事兒，呼吸就一滯，這個人的眼神太銳利太挑釁了，一被他盯著，心就發慌，不敢再看他。

他覺到周圍火辣的目，渾不自在起來，明明好多人已經呼吸不順了，卻沒人主要求吸氧，這是幹什麼？拼毅力？

那人微抬著下，說道：“這個車廂有沒有同志需要吸氧？設備有限，大家年輕力壯的，能就一，儘量把設備留給最需要的人。”話雖然是對全車廂的人說的，但眼睛卻盯著白新羽，神帶著幾分輕慢和鄙夷。

不人低聲笑了起來，白新羽的臉一下子變得滾燙。

那人後是王順威，他道：“往前走，別擋著，去下個車廂看看。”

那人把目從白新羽上收了回來，繼續往前走。

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白新羽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連日來的沮喪、憤恨、惱火、都因為那人的一句諷刺而徹底被點著了，他為自己這些負面緒找到了一個發洩口。在那人快走到他邊的時候，白新羽騰地站了起來，傲慢地嚷嚷道：“設備一個多錢，我捐你一百個行不行？幾口氧氣都藏著掖著，既然不讓用，你還問個屁啊。”

整個車廂都安靜了下來。

那人微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他。

白新羽一米八二的個子，在這個人面前依然矮了好幾釐米，他又到了那種迫，這種迫跟他最怕的他哥不一樣，他哥再怎麼生氣，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可是眼前這個人，好像真的能掐死他似的，真他的嚇人。

白新羽悄悄了脖子，但是他已經站起來了，沒臉就這麼坐下，再說這個人好像也沒打算放過他。

下一秒，白新羽只覺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經兩步到了他眼前，一把將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他只覺得自己一頭撞到了那人臉上，一純男的氣息撲鼻而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他只覺得手臂一痛，兩條胳膊都被那人擰到了後，手腕被對方一隻手鉗住，死死固定著。

白新羽驚道：“你要幹什麼！”他使勁掙扎，可抓著他手腕的手跟鐵鉗子一樣，力氣極大，這手的主人明明看著年紀比他還小，勁兒怎麼這麼嚇人，他越掙扎，手腕就越疼，疼得他嗷嗷起來。

那人充耳不聞，把他連拖帶推地弄到了這節車廂的盡頭，然後一腳踹開廁所門，狠狠把他推了進去。

一惡臭撲鼻而來，白新羽差點兒吐出來。在他急著穩住形，不至於親到廁所牆板的時候，廁所門在他後砰地一聲關上了。他回撲過去，發現門把手已經被掃帚卡住了。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裡氧氣多，你慢慢兒吸吧。”

車廂裡傳來一陣哄笑聲。

白新羽哪兒過這種待遇，氣得直接哭了，拼命拍著門板，“你他媽的混蛋，放我出去！”

他聽到王順威的聲音慢悠悠地從外面飄來，“哎呀，別這麼鬧，小俞你不像話啊，快把人放出來。”

然後是許闖的大嗓門兒，“不許放，關著，這小子就是欠教育。你們都別笑，老實坐著，不許看！”

許闖吆喝完後，外面就沒聲音了，白新羽咣咣咣敲了半天門板，罵了半天娘，都沒人理他，想起那個王八蛋嘲諷的臉，白小爺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在那個臭氣熏天的廁所被關了一個小時，才有人把他放了出來。

白新羽這回徹底老實了，坐回座位後一聲不吭，只是心裡默默詛咒著那個把他關進廁所的傻。

錢亮關心地推了推他，“哎，你沒事兒吧？”

白新羽搖搖頭，不想看他的臉，他覺得整個車廂的人都在嘲笑他。

錢亮道：“你誰不好招惹招惹他呢。”

白新羽剛哭完，嗓子還啞著，一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聽上去特別委屈，“他怎麼了？”

“聽說那個人很有背景的，考上軍校卻不念，跟我們跑昆侖山遭罪去，你說他怎麼想的？”

白新羽咬牙切齒地說：“腦子有病唄。”不然能幹出那麼禽的事兒嗎。

第二天，他們終於下了火車，轉而被塞上軍用大卡車。此時他們已經進昆侖山脈，即使現在還是夏天，氣溫也偏低，而且氣候乾燥，白新羽覺每一次呼吸都要費好大的勁兒，他高原反應不像昨天那麼嚴重了，但也沒舒服到哪兒去。車上有不比他壯的人都上吐下瀉的，比起那些人，他還算幸運的。

又經歷了八個小時大卡車的運輸之後，白新羽覺得自己就像一頭待宰的牲口，被送到了屠宰場，而且他這頭“牲口”，還是半死不活的狀態。

營地建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手機連信號都沒有。背靠禿禿的山，面朝一無際的山林，這一趟走過來的路，形狀跟酪差不多，深深淺淺全是坑，白新羽肚子直抖，看到這樣的景象，他覺得自己該哭，可他發現自己眼淚不夠用了。

指導員要囑咐他們的話在漫長的車途上早說完了，他看這些新兵都累了，就分配好宿舍，讓他們去休息。

白新羽抱著行李，拖拖拉拉地往宿舍走去。他也想早幾步到床上，好痛快睡一覺，可他實在渾沒勁兒，上沒一個地方不疼的，而且手裡的行李真他媽重啊，白小爺打小沒幹過一次活兒，掃帚倒地上都不會扶一下，哪兒提過這麼重的行李。

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宿舍門口，他剛要進門，突然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害得他臉差點兒砸牆上。

他就是再遲鈍，也知道這個力道絕對是故意的。他憤怒地回頭，一打眼就看到了一雙帶著揶揄和不屑地眼睛，那眼睛狹長明亮，波流轉之間，盡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風，只是這臉長得雖然人模狗樣的，人卻是缺德得不行。這人正是在火車上把他關廁所裡，害他一天沒吃下飯的那個王八蛋。

白新羽雖然恨得想咬他，可也有些怕他。他從小就這點兒膽子，欺怕，上厲害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那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娘們兒。”

白新羽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回，心想這麼快就出現惡霸了，而且好像還被盯上了，他可怎麼辦呀。更可怕的是，那人一閃，拐進了他的宿舍，白新羽眼前一黑，差點兒坐地上。他真是倒了黴了，居然跟這煞星一個屋，這不是要弄死他嗎！

白新羽在門口悲切地站了半天，才認命地走了進去，他尋思著去找指導員給他換宿舍。

那人看到他進來之後，出一口森白的牙齒，沖他笑了笑。

白新羽嚇得一哆嗦，趕扭過頭去。

宿舍跟他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樣，是個能睡幾十人的大通鋪，四排床位，中間預留過道，同一排床位的每一張床都挨得非常近。一想到要二十幾人在一個屋子裡睡覺，白新羽就直反胃。

白新羽看那個煞星挑好了床位，趕找了一個離他最遠的床位，把行李甩在了床上。

他剛把行李放下，想解開拉鍊拿點兒吃的，突然後脖領子被人揪了起來。戲謔地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誰讓你睡這兒的？”

白新羽心驚膽戰地回頭，看著那個煞星。

那煞星指指裡頭的一個床位，“睡那兒。”

白新羽一看，，那不就跟這煞星的床位挨著嗎，說句難聽的，這煞星翻個都能滾到他上。他要是睡那，得活十年，他趕搖頭，“我睡這兒……就可以。”

那煞星輕扯角，出一個邪氣的笑容，不客氣地拎起了他的行李，抓著他領把他連拖帶拽地弄到了自己的床位旁邊，把行李一扔，不容置喙道：“你睡這兒。”

白新羽看了看周圍的人，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沒有一個人出正義的援手，他只覺得眼前發黑，哭無淚。

等那煞星鬆開手，白新羽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第四章

他橫衝直撞地進了指導員辦公室，也不管自己前天在火車上因為要求吸氧不反而被關進廁所的事給指導員留下了多麼差的印象，大言不慚地說，“指導員，求你給我換宿舍吧。”

王順威眉一橫，“啥意思？”

白新羽就差抹眼淚兒了，“給我換一個吧！”

王順威板起臉道：“新兵連的住宿環境稍微艱苦一些，但是這點艱苦是可以克服的。等新兵訓練結束後，就會調換到條件比較好的連區宿舍。我知道你以前生活比較優越，可大家到了部隊，就要一視同仁，不允許任何人搞特殊，我沒有理由給你換宿舍。”

“指導員，我求你了，你給我換一個，我不是嫌宿舍條件差，不是，宿舍條件確實差的，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

王順威皺眉道：“你這小同志是怎麼回事，我帶兵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新兵要換宿舍的。”

白新羽眼看換宿舍沒希，突然想起他臨走前他媽跟他說過的話，說他哥給他了個跟他一屆的人照顧他，什麼來著？他猶豫道：“指導員，你知道一個俞……俞風城的人嗎，他在哪個宿舍？他是我、我老鄉……我要找他。”

王順威出一個古怪地笑容，“你要找他？”

白新羽點點頭，特別迫切地看著他。

王順威突然熱心起來，著手站了起來，“走走走，我帶你去找他。”

白新羽不明所以地跟在他後邊兒，走來走去，又走回了自己宿舍。他驚訝道：“他跟我一個宿舍？”他不僅心裡竊喜，希這個人夠厲害，能制得住哪個煞星。

王順威出看好戲的表，在宿舍門口喊了一嗓子，“俞風城同志。”

白新羽瞪大眼睛搜尋他的救世主。

只見那個讓他又恨又怕的煞星轉過頭來，直腰板朗聲應道：“到！”

白新羽只覺得自己的世界瞬間崩塌了。

王順威滿眼揶揄，推了推白新羽，“他要找你。”

俞風城長長地“哦”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走過來，“你要找我幹什麼？”

白新羽臉慘白，又驚又懼地看著他，哭都哭不出來了。

俞風城看著他跟雕像似的那麼站著，拽著他胳膊把他拖出去了宿舍，拐進走廊的僻靜，“說啊，你找我做什麼，皮？”

白新羽直哆嗦，卻說不出話來。

俞風城的手撐在他頭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白新羽吧。”

白新羽目中閃過驚訝。

“看你那慫樣兒我就猜到了。”

白新羽怒道，“那你為什麼……”

俞風城出惡劣地笑容，“就你這德行還敢來混部隊。你想找人照應？你以為這裡是托兒所啊。”

白新羽吸著鼻子，“你不管我拉倒唄，誰求你管我了，你別找我麻煩就行。怎麼說我哥跟你舅舅也是朋友，你多買個面子吧。”

俞風城笑了笑，“我不買又怎麼樣？”

“你！”

俞風城低下頭，俊地臉蛋兒慢慢靠近白新羽，“我看到你這副孬樣兒就來氣，你哪裡像個男人？”

白新羽鼓起勇氣回道：“管你屁事。”

俞風城的臉越越近，白新羽總覺得氣氛不太對，但作為一個純潔的直男，他一時還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直到俞風城說，“不過，你也不是全沒有優點，起碼長得還不錯。”眼前這個弱紅齒白細皮，實在是一道好菜。

白新羽皺了皺眉頭，仔細品著這句話，還是沒反應過勁兒來。

俞風城近他耳朵，輕聲道：“你想我罩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做我的人。”

白新羽如遭雷擊！他這才明白過來這種殺千刀的曖昧氣氛是怎麼回事兒，原來這姓俞的是個走後門兒的！白新羽心裡大罵他祖宗十八代。他就是再怎麼-蛋沒用，也不可能為了保平安把自己的屁貢獻出去吧，那不缺心眼兒嗎！他一把推開俞風城，“滾蛋，你個死同，離我遠點兒！”

俞風城也不惱，而是出一個讓他膽戰心驚地笑容，“你也就只有這一皮囊能讓我興趣了，你不願意？那你就做好準備吧，我等著你哭著喊著求我上你。”說完了白新羽細的臉蛋兒，吹著口哨走了。

白新羽只覺得全發冷，想哭都哭不出來，這昏暗的一眼不到頭的走廊，仿佛預示著他接下來的部隊生活。

俞風城，你等著，小爺絕對不會向你屈服的！

白新羽做了半天心理準備，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宿舍。他一進屋，俞風城就抬起了頭，慢條斯理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他起了一層皮疙瘩。他假裝沒看見，不不願地回到自己的床位邊，開始整理行李。

突然，他聽著背後有大剪刀哢嚓哢嚓的聲音，那靜很像是故意弄出來，下一秒，他腦袋上的帽子就被掀掉了。他猛地回頭，看著俞風城拿著那把生銹的剪子朝他比劃著，驚恐道：“你又要幹什麼？”

俞風城掉了自己的帽子，出剪得短短的圓寸和潔得發亮的額頭，那幾乎沒有髮型的腦袋，反而把他的臉型和五襯托無，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高的鼻樑長得無比地周正好看，整個人看上去就是英、俐落。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看到沒有，標準髮型，你那一腦袋雜如果留到明天，許教會把你的臉按進地裡剃了。”他晃了晃剪刀，邪笑道：“可別說我不照顧你，我現在就幫你解決個麻煩吧。”

白新羽一下子捂住自己的頭髮，瞪大眼睛道：“我靠，你、你別過來。”

俞風城看著白新羽雙目圓瞪的樣子，跟只驚的小倉鼠似的，他有些想笑。

錢亮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兄弟，人家說得有道理，你這腦袋不行啊，剪了吧，男人嘛，在乎那二兩頭髮幹嘛。”

“不要，不行，我不剪！”白新羽眼見著俞風城已經靠了過來，他一個翻打算從床的那頭逃跑，結果他一時忘了那床鋪之間的空隙非常窄，他腳剛一落地，正打算起，膝蓋狠狠撞到了另一側的床，疼得他嗷了一聲，捂住就坐回去了。

俞風城的大爪子抓著他的領子把他拖了回來，一下子把他按倒在床上，然後用膝蓋住了他的口。

白新羽捂著自己的頭髮大聲著，“我不剪！你放開我，非禮啊……不是，媽的，救命啊——”

宿舍裡的新兵哈哈大笑起來。

俞風城一把捂住了白新羽的，他低下頭，出一個讓白新羽膽戰心驚的笑容，“你再敢，我可真非禮你了。”

其他人都以為俞風城在開玩笑，只有白新羽知道這個王八蛋可能是說真的，他淚眼汪汪地看著俞風城，在變禿子和尊嚴之間稍微考量了一下，最終放了聲調，“大哥，我自己剪嗎？”

俞風城用手指彈了彈他的額頭，“不。你現在要麼鬆開手，要麼我把你綁起來一樣剪，你自己選吧。”

白新羽眼裡迸出憤恨的芒，他抱著腦袋猶豫了一下，最終吸著鼻子鬆開了手，因為俞風城的膝蓋已經得他口發悶，快不上氣來了，他拽著俞風城的子，“你趕起來。”

俞風城笑著說：“你想拽下來？你說一聲，我直接了給你看嘛。”

白新羽怒駡道：“你神經病啊。”

俞風城站起，把他也從床上拽了起來，“坐好，你要是，剪著你耳朵鼻子什麼的我可不管。”

白新羽悲憤加，“那剪子好髒。”

俞風城笑道：“我知道。”說著起白新羽一截頭髮，毫不留地一剪子下去了。

“啊！”白新羽尖一聲，“鏡子鏡子，你他媽給我剪什麼熊樣兒了？錢亮，給我個鏡子。”

錢亮尋了半天，“哎呀，屋裡哪兒有鏡子啊。”說完就看著他的腦袋傻樂。

俞風城稍用力了他的肩膀，“給我老實坐著。”

白新羽看著掉在他床上的半長的頭髮茬，知道這一剪子下去，已經無可挽回，他就跟發條轉完了似的，頓時蔫兒了下來，他從前心修飾的髮型已經保不住了，他最討厭沒有劉海的頭髮了，因為他額頭有點兒大，那樣肯定不夠帥了。可他轉念又一想，在這個只有豬是母的的地方，他帥給誰看啊？要是長得醜點兒，說不定還不至於被後這個煞星惦記上。

原來都怪自己長得太帥……白小爺這麼自地想著，鬱悶的同時，又有一得意。

俞風城一點兒也沒客氣，哢嚓哢嚓幾剪子下去，白新羽就見著自己剛染的特時髦的栗頭髮嘩嘩地掉，就跟自己的小心臟似的，碎了一地。

剪完之後，俞風城拂了拂他腦袋上的碎頭髮，滿意地說：“不錯。”

錢亮噗噗直笑，笑得肩膀都直抖。

白新羽著自己刺刺地頭髮，心裡升起一不祥的預，他翻跳下床，連滾帶爬地朝廁所沖去，他對著鏡子一看，頓時慘一聲，鏡子裡那個頂著狗啃一樣頭髮的傻是他媽誰啊！

俞風城靠在門框上，笑得人畜無害：“怎麼樣，神不吧。”

白新羽用抖的手指指著他，“你……你……”

錢亮和同寢的新兵躥過來好幾個，堵在門口看熱鬧，十八-九的半大小子，各個笑得前仰後翻。

白新羽氣恨不已，控制不住地朝俞風城撲了過去，掄起拳頭就打。

錢亮驚道：“白新羽！”

俞風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又用火車上那招，反手一擰，白新羽痛一聲，胳膊就被擰到了後，同時也被轉了過來，他出另一隻手想去抓俞風城的臉，卻被俞風城也同時鉗住了。

“啊啊疼，你放開我！”

俞風城哼笑道：“知道疼還還敢招我。”

“誰他媽招你了，是你招我，你神經病！”

俞風城把白新羽推進洗漱間，一腳帶上了門，把看熱鬧的錢亮等人都關在了外面。

部隊裡是不讓打架的，錢亮看事兒不對，趕上去拍門，“哎你們倆別鬧了，俞風城你放了他吧，別惹事啊你。”

俞風城用後背頂著門，不讓他們進來，他輕快地說：“你們別擔心，我就跟他聊聊天。”

白新羽張剛要喊，就覺俞風城一手抱住了他的腰，向自己的，他頓時僵住了，一不敢，因為他現在屁正頂著俞風城的下-，他能覺到那凸起的部位有些蠢蠢。

俞風城把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再，這事兒可不好辦了。”

白新羽上泛起一陣皮疙瘩，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男人-擾，要說沒臉沒皮，他覺得自己就能在一方稱王，結果這個姓俞的比他還不要臉！他聲道：“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俞風城呵呵笑道：“想上你啊，這你還看不出來？”

白新羽子一抖，毫無氣勢地威脅道：“你敢。”

“我究竟敢不敢，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白新羽帶著哭腔道：“我不是同，你別打我主意，我、我哥可厲害了，他會打死你的！”

俞風城“哦”了一聲，“難道不是你哥把你扔部隊來的？你要是等你哥來救你，早被我幹暈過去好幾回了。”

白新羽又氣又急，恨不得咬人。

俞風城低笑道：“你也不用太有心理負擔了，等三個月後你發現你連人是什麼樣兒都想不起來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我也好的。”

“放屁！”

“走著瞧”，俞風城在他耳親了一口，然後鬆開了手。

白新羽咣咣咣後退好幾步，跟被惡霸欺負的良家一樣，又驚又懼地看著俞風城。

俞風城愉快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不錯，可以玩兒很久。”說完打開門，吹著口哨走了。

錢亮跑了進來，眼地看著他，“哎，你沒事兒吧。”

白新羽眼眶含淚，心想我事兒大了。

第五章

整理完行李後，天都黑了，大夥張羅著去食堂吃飯。

白新羽困得不行，那1米2的簡陋木板床在他眼裡簡直是巨大的，因為他已經有三天沒能平躺著睡覺了，他就不想去，想直接睡覺。

等人都走了後，他趕鑽進被子裡，躺平的那一瞬間，他覺自己的腰酸得不行，本無法直，他只能側躺著，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宿舍有人回來了，電燈大亮，白新羽裡發出不滿地嘀咕聲，用被子蒙住了頭，翻了個想繼續睡。

錢亮拍了拍他的被子，“喂，你也不去吃飯啊？”

白新羽嘟囔道：“不吃，困。”

有個山東口音的新兵興地說：“食堂那大白饅頭真好吃，俺一氣兒吃了五個。”

“你看你那肚皮撐得，哈哈哈。”

“那紅燒真捨得放油啊，嘖嘖，老香了，早知道部隊伙食這麼好，我媽也不能哭那麼厲害了。”

白新羽聽著他們在討論晚餐，肚子裡傳來咕嚕的聲音，他了……他打算起來找點兒吃的。

剛鑽出被子，一下子對上了俞風城的眼睛，他心裡一驚，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猛地拿被子蒙住了腦袋。

俞風城失笑，一把掀開他的被子，“幹什麼呢你。”

白新羽揪著被角，拼命往床裡躲，但他悲哀的發現俞風城就在他旁邊床鋪，這小子一胳膊，怎麼都能勾著他，他戒備地說：“我睡覺。”

“你不吃飯不？”

“我包裡一堆好吃的，用得著你管。”

俞風城點了點頭，狡黠地笑著，“你包裡一堆好吃的啊。”

白新羽恨不得扇自己兩耳，有這麼自掘墳墓的嗎。

幾個新兵都湊了過來，“哎，什麼好吃的，嘗嘗唄。”

白新羽撅著，“都是我媽給我準備的，不給。”

“真小氣，我媽給帶了不鹹菜，一會兒給大夥分分。”

“我還有老家的臘腸呢。”

俞風城站起，從白新羽的櫃子裡拖出了他的行李，把他包裡那一堆零食倒到了自己床上，“來來，兄弟們分了。”

白新羽騰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你幹什麼！”

俞風城拿起一包小熊餅乾，輕輕晃了晃，“你吃這玩意兒？”

白新羽理直氣壯地說：“這不是人吃的？”

俞風城撕開包裝，一張，把半袋兒餅乾都倒裡了，然後一邊嚼一邊點頭，“嗯，我幫你試了下，沒毒，是人吃的。”

一群新兵蛋子笑嘻嘻地過來瓜分零食，白新羽哭無淚，“這是我媽給我準備的……”

站在白新羽床邊的人，顯然是白新羽的上鋪，他低下頭來，溫厚地說：“都是第一次離開家，大家別逗他了。”

眾人這才停止了玩笑。

白新羽一轉頭，對上一雙特別和明亮的眼睛。那是個長得憨厚的男孩兒，個子不高，顯得有些單薄，眉眼周正，面容清俊，長得還不錯，就是有點兒土氣，那男孩兒見白新羽在看他，笑著說：“我馮東元，老家西安的，我睡你上鋪。”

白新羽愣愣地點了點頭，“哦，我白新羽。”這個馮東元給人的覺比鬧鬧騰騰閒不住的錢亮好一點兒。

俞風城可不客氣，挑了幾包零食，全是的，然後把其他的一推，“哎，拿回去吧。”

白新羽扯過行李，一臉怨憤地把那些零食全都塞進了包裡，他想了想，還是拿出兩包遞給了錢亮，“錢亮，這個給你吧。”

錢亮笑了，“哎喲，真的啊。”說完高興地接了過來。

白新羽有點兒不好意思，其實這些東西值幾個錢啊，他從來就不是小氣的人，他就是不想讓俞風城得逞罷了。

俞風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還不吃啊。”

白新羽小聲說：“看著你就吃不下。”

“是嗎，那你就著吧。”俞風城笑呵呵地說：“明早五點半起床，正式開始訓練，看你能不能扛得住。”

白新羽還沒有徹底從自己紙醉金迷的生活中覺醒過來，本無法想像五點起床進行一天的訓練是什麼概念，他反駁道：“我明天吃早餐就行了。”

俞風城點點頭，“對，吃早餐。”說完出意義不明地笑容。

白新羽煩死他那種詭異的笑了，好像自己下一刻就要倒大黴似的，不，被這個惡霸看上，自己已經倒了大黴了。

晚上九點半準時熄燈，白新羽實在太累了，臉都沒洗，抱著被子再次沉沉睡著了。

就在白小爺睡意正酣，夢著左擁右抱、酒佳餚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

宿舍裡覺輕的全都爬了起來，開始慌慌張張地穿服，白新羽捂住耳朵，夢被驚擾讓他煩躁不已。

馮東元從上鋪跳了下來，一邊套子一邊推了推白新羽，“哎，快起來，趕穿服。”

白新羽充耳不聞，他起床氣不小，現在是睡得迷迷糊糊，懶得發火，他拼命夾被子，蒙住腦袋，試圖逃避現實。

“新羽，趕起來了！”錢亮的大嗓門兒在他耳邊響起。

白新羽從被子裡發出甕聲甕氣地嘟囔，“不起，別煩我！”

下一秒，他的被子被大力掀開，他整個人都差點兒滾下床去。現在雖然是夏天，但是新疆溫差大，早晚很涼，白新羽蜷起，凍得一哆嗦，他睜開浮腫的眼睛，仇恨地看著俞風城。

俞風城踹了他一腳，“趕起來。”

白新羽哭哭唧唧地說：“我不起，我不起，我沒睡夠，天還沒亮呢。”他多年沒有早起過了，往常哪天不是睡到自然醒，外面又冷又黑，只有被窩是最心的歸宿，現在讓他起來，比殺了他還難。

錢亮一拍他後背，“哥哥啊，你趕起來吧，許教是出了名的魔鬼教，你想被他弄死啊。”

白新羽哪裡聽得進去，抱著背角滿床打滾，複讀機似的哭嚎，“我不起……”

俞風城穿好軍裝，系好武裝帶，整了整領，然後猛地撲上床去，開始撕扯白新羽的睡。

白新羽嚇得猛地睜開了眼睛，大道：“你幹什麼！耍流氓啊！”

錢亮反應過勁兒來，“快來倆人幫忙！”說著也撲了上去，抓著白新羽的手，對床的新兵則過來抱住白新羽的腳，在他的尖中，幾人迅速把他睡了下來。

白新羽這時候徹底清醒了，因為俞風城一臉戲謔地在他上扯他服，那大手好像帶電一般，過他的皮，讓他被的地方立刻滾燙起來，他臉漲得通紅。儘管屋子裡還有很多人，可當他看著俞風城的眼睛的時候，他覺周圍那些人都了擺設，他們兩個人被封閉在了一個扭曲的空間裡，俞風城以狩獵的姿態把他了個淨，而沒有人能來救他……他到頭皮發麻，深吸一口氣，大吼道：“我起來！我起來！”

他吼了兩嗓子後，俞風城才放開他，抱看著他，“以後睡覺別穿睡，影響起床速度。”

白新羽眼圈通紅、衫不整、頭髮蓬，頹喪地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委屈地吸鼻子一邊套服，那副好像被非禮過的窩囊樣，看得俞風城下腹發，真想當場把他按倒，得他哭出來。

許闖在樓下大聲吼道：“還有三十秒！”

眾人不再搭理白新羽，一窩蜂地沖下樓去，轉眼間，二十多人的宿舍只剩下白新羽一個人了。他這時候也覺到了一些迫，畢竟想想許闖兇神惡煞的樣子，是嚇人的。他劈哩撲通的穿上服，往樓下跑，可經過洗手間的時候，他看到鏡子裡自己浮腫的眼睛，實在無法忍，進去洗了洗臉，洗完臉之後覺得臉皮幹，在猶豫了幾秒鐘後，又沖回宿舍，從包裡掏出潤霜上，然後才下了樓。

下樓一看，這次招上來的600多新兵，已經全都在場集合了，許闖和王順威站在主席臺上，每個方陣前都有一個帶隊的班長，白新羽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結果惹得所有新兵都朝他來看，許闖和王順威也扭過頭，看著這個姍姍來遲的新兵。

一下子被這麼多人注視，白新羽渾一抖，僵在了原地，邁出去的步子收回來也不對，繼續往前走好像也不對。

許闖淩厲地眼神定格在白新羽上，他慢慢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集合時間是幾點？”

白新羽想了半天，“6點？”

許闖吼道：“5點35！”

白新羽一脖子，心想5點半起床，5分鐘集合，有病啊。

許闖喝道：“你們是第一天伍的新兵，我允許你們花五分鐘集合，但是一個星期後，我要求你們三分鐘就從被窩裡出現在我面前，跑來的，爬來的，從樓上跳下來的，任何辦法，我不管，進了我的軍營，不允許出現這種拖拖拉拉的行為。你！”許闖指著白新羽，“過來！”

白新羽此時肚子都有點兒抖了，這個教真他的嚇人啊。

第六章

白新羽巍巍地走了過去，許闖從主席臺上跳了下去，背著手走到他面前，繞著他轉了一圈兒，那淩厲地目切割著他上的每一寸皮。

許闖開口了，他沒有扯著嗓子喊，但那種氣勢如虹的音量已經融了他骨髓中，“我先告訴你們，我這裡，跟別的部隊不一樣。為什麼不一樣，第一，這裡是高原，你們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適應這裡的氣候，第二，你們的教不一樣，到了我手裡，忘了自己是娘生爹養的，別指你們能在新兵連混三個月畢業，我帶出來的兵，都得有個兵的樣兒，第三，這裡地祖國邊疆，你們雖然不是邊防兵，但是這裡的每一個兵，都有用真槍打真人的可能，上敢在咱們地盤兒上作的孫子，你們一個個的都要衝上去幹死他們！到了這裡，就忘記自己來自和平年代，披上這馬甲，你們頭可斷、可流，就是不能給咱們軍爺丟人。”許闖說完這番話，目落到了白新羽上，“我不管你這公子哥兒是怎麼混進來的，進了部隊，一視同仁。今天你遲到5分38秒，我要是罰你，那是不教而誅，所以第一天我不罰你，明天你要比規定時間早到5分38秒。”

白新羽哆嗦地說：“哦，好。”

許闖一掌拍在他背上，“直腰板，說‘是’！”

“是！”

“歸隊。”

白新羽趕往自己同宿舍的那個隊伍跑去。

許闖道：“這幾天你們主要學習軍營條令、務整理和列隊訓練，不過我覺得你們這些新兵蛋子，個頂個的沒神，哪兒有點軍人的氣魄，先給我跑3公里，醒醒腦子！”

白新羽此時得頭重腳輕，一聽說要跑3公里，心想好像也不是很遠，應該撐得住，那個時候的他，對3公里完全沒概念。

他們這個新兵班的班長，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皮比較白，戴副眼鏡，看著秀氣斯文的，軍姿站得特別漂亮，原本一不地站在排頭，一聽到許闖的命令，目不斜視地喊道：“稍息，立正——”

一個班一個班的兵，開始由班長帶著往場外的白楊樹林跑去，許闖和王順威則坐著托跟在後面監督。

整個營地周圍都是這樣的白楊樹林，據說是為了防風防凍，在邊疆這片貧瘠的地方，白楊樹這種生命力頑強的植，也代表著頑強不催的神。

可惜剛跑出300多米，白新羽就沒心欣賞這筆直拔的白楊了，他發現自己已經呼哧呼哧開始了。

他們這批兵，有一多半是從平原地帶拉過來的，營地所的位置海拔近三千米，其實並不算很高，如果不做超負荷運，年輕人最多適應個一兩天就緩過來了，可是一旦開始運，白新羽立刻明白許闖所說的“需要付出加倍努力來適應氣候”是什麼意思了。他平時雖然嚴重缺乏鍛煉，可他打死也不相信，以自己的年紀，跑個不到五百米就跟要斷氣似的，腳下開始虛浮，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不只是他這樣，其他人也開始出現高原反應，越跑越，三公里平地和三公里高原，那是大大不一樣的。

班長帶著他們繞著白楊樹林跑，剛跑出去一公里，原本還算有型的隊伍，就開始渙散，能的差距這時候開始顯現出來了，有的人，比如他們班長、比如俞風城，還面不改地在前面帶隊，而白新羽、錢亮、還有幾個胖的兄弟，就落到了隊伍最後面，吭哧吭哧地挪著步子。

俞風城原本跑在前面，轉頭見白新羽掉隊了，故意放慢腳步跑在他旁邊，揶揄道：“怎麼樣？嗎？”

白新羽心裡大罵他祖宗十八代，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現在得前後背，就是給他倆白饅頭不給水，他也能塞進去。

俞風城道：“你以為一起床就有早飯吃啊？現在的訓練還算輕鬆的，以後等步上正軌了，每天早上的能訓練就是你的必修課，做完了才能吃早飯。”他呵呵一笑，“我早說過，你這副熊樣來混部隊？”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我想來的。”

錢亮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大哥，你怎麼……這麼瞭解部隊啊。”

俞風城道：“我全家都當過兵。”

“我靠，這麼厲害……呼……我真不行了，跑多遠了？”

“一半兒吧。”

白新羽翻了個白眼，他覺得自己再跑下去就要斷氣了，怎麼會這麼累。

馮東元也放慢速度跑到他們邊，笑著說：“你們這些城市兵不行啊，缺乏鍛煉。你們這樣呼吸也不對，你心裡數著數呼吸，1、2、3，呼，對，這樣調節一下，能好很多。”

白新羽試了一下，確實好了一點，但也就好了一點，跑到差不多兩公里的時候，他實在不行，噗咚一聲往地上一趴，“我不行了……我跑不了……”

馮東元想把他拉起來，“新羽，你趕起來，被連長看著麻煩了。”

白新羽連連擺手，“我、我真不行了……你別管我……讓我坐一會兒。”

俞風城可沒馮東元那麼溫和，拽著白新羽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撈了起來，“跑！”

白新羽哭嚎道：“要命啊，我不跑了！發什麼神經啊大清早天沒亮就起來跑步，誰跑誰跑去，我不跑了！”

他嗓門兒雖然不大，但前前後後幾十號人還是都聽見了，紛紛轉頭看他。

他們那個白淨的班長跑了回來，瞥了白新羽一眼，“怎麼回事兒？”

白新羽耍起了賴，“班長，我跑不了，我要休息。”

班長瞇起眼睛，“你想怎麼休息？”

白新羽愣了愣，“坐著休息？”

“行，你坐。”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覺這人氣場有些詭異。

“坐啊。”

白新羽不管三七二十一，兩大開，坐倒在地上。

班長一屁坐在他背上，把他上半朝地面去，白新羽大一聲，頓時覺得大的筋被暴力撕扯開了，疼得他眼中含淚，“啊啊啊疼啊——”

班長推了推眼鏡，那張白淨的臉上沒有一表，他往前一指，“你們繼續跑，誰想休息，就坐下來拉筋。”

錢亮瞪大了小眼睛，一溜煙兒跑沒了，俞風城忍著笑，也扭頭跑了，只有馮東元同地看了白新羽一眼，也朝前跑去。白新羽的慘聲激勵了士氣，前前後後三個班，再沒人敢拖拖拉拉的挪步子，都神地跑了起來。

白新羽哭嚎道：“班長，班長，我跑！我跑！”

班長翹著二郎，在他背上坐得穩穩當當，“你還是休息一會兒吧，免得累著。”

“不不不我不累了，我跑啊啊啊，班長你快放開我！”班長明明看著瘦的，那一屁坐下來猶如千斤重，白新羽連脖子都抬不起來，他一個男的，本來就，冷不丁地被這麼拉筋，兩條立刻痛麻不已。

“真不累了？”

“不累了不累了！”

班長這才移開尊，把白新羽從地上拽了起來，他給白新羽拍了拍子上的灰，調整了一下武裝帶，還了白新羽的腦袋，慈祥地說：“去吧。”

白新羽撒丫子就跑，儘管兩條還疼得筋兒，可他一秒也不敢停了，跑步最多就是累，拉筋是真他娘的疼啊。

後來白新羽才知道，班長陳靖，有個特俗的外號，“冷面書生”。

短短三公里，在高原氣候和滴米未盡的況下，把一些能差的新兵給折騰壞了。

從白楊樹林繞一圈回到場時，白新羽就覺自己是被兩條拖回去的，連個囫圇氣兒都不上來了。

許闖和王順威騎著小托悠哉地開了回來，許闖跳下車，瞇著眼睛打量他們好半天，吼了一聲，“立正！”

所有人都立刻起了腰板兒。

許闖冷笑道：“瞅你們這孬樣兒，三公里累得跟狗似的，你們這幫小孩兒，就是慣的。”他慢騰騰地從包裡掏出兒黃瓜，哢嚓掰兩半兒，遞給王順威一半，自己啃了一口，一邊嚼一邊說：“我提前告訴你們啊，以後早上起來負重五公里，就是你們的早餐開胃菜，等你們每天不跑這五公里都渾難吃不下早飯的時候，你們就算合格了。”

白新羽哭無淚，心想誰會那麼賤啊。

“你們都醒了沒？”

眾人有氣無力地答道：“醒了。”

“大聲點兒！屬母的啊！”

“醒了！”

許闖點點頭，突然把手裡剩下的黃瓜尾用力朝白新羽扔了過去，“站直了你給我！”

白新羽原本彎腰駝背，直往地下墜，那一小截黃瓜剛好打他上，雖然不疼，但也給他打一個激靈，他趕直了，眨著眼睛，憂心忡忡地看著許闖。

許闖道：“今天上午呢，不做其他的能訓練了，由各個班的班長帶你們回宿舍，學習務整理，完了吃飯，晚飯前，還有3公里跑，吃完晚飯，指導員給你們講課，大致就這樣吧。”他看向王順威，“老王，我忘了什麼沒有？”

王順威道：“你這講得才糙了。”

“說話是你的事兒，訓他們是我的事兒，行了，晚上有你說的，就這樣吧，怪的，咱吃飯去吧。”許闖指著一群新兵，“班長帶隊回宿舍。”說完和王順威勾肩搭背吃早餐去了。

白新羽看著地上那一小截黃瓜，想著昨晚他們討論的白饅頭、紅燒，直咽口水，覺胃酸都要從肚子裡湧出來了，回想一下，就是火車上那糊一團的飯菜，說不定都好吃的。

陳靖著口號，把他們領回了宿舍，然後讓宿舍所有人戰兩排，開始一個一個地自我介紹，說自己什麼名字，哪年生的，老家哪裡，家裡幾口人，興趣好是什麼，說什麼都行，就是讓大傢伙互相瞭解。

他們這個班二十多號人，幾乎覆蓋了全國j□j個省，最多的是北京的、山東的、陝西的還有新疆本地的。

錢亮是山東人，格憨厚的同時，又有點兒皮，說笑，自我介紹的時候，特別得意地說自己老家有個朋友，復原回去就結婚，惹得一堆沒牽過孩兒手的半大小子羨慕不已。

馮東元是陝西人，家裡窮，考上大學沒錢念，就來當兵了，但是他特別強調，等他以後賺了錢，還是想回去上學，這是他的理想。他說到這個的時候，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顯出一堅定。

俞風城祖籍河北，十來歲跟著家人去了上海，雖然對於自己的家，他隻字未提，但是白新羽也猜得出來，肯定是跟著長輩調到上海的，他的自我介紹很短，似乎故意不想太多，但是白新羽對於他的年齡印象深刻，這個王八羔子居然比自己小了三歲。

白新羽忍不住瞪了俞風城好幾眼，俞風城到他的目後，扭過了頭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出舌頭，了角，那表邪魅又讓人浮想聯翩，白新羽氣得差點兒吐。

最後一個自我介紹的，是他們這個班年紀最小的，才十六，是個維族人，圖爾，家離營區最近，白新羽之前沒注意他，因為那男孩兒有點兒矮，總是站在最後，他一開口，普通話說得很彆扭，讓人發笑，白新羽才跟著眾人扭過頭去看，結果那男孩兒害了，一下子低下頭，就看著兩排濃卷翹的睫忽閃忽閃的，簡直閃瞎人眼。陳靖讓他抬起頭，他才抬起頭，雖然有點兒黑，但那臉蛋兒長得跟洋娃娃似的，特別好看，尤其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不經意流地，讓人真想他的臉，他結結地說想當兵是要抓壞蛋。

陳靖問他抓什麼壞蛋，抓壞蛋是員警的工作。

圖爾紅著臉說：“有搶羊的壞蛋，殺人的壞蛋。”

陳靖皺了皺眉，沉默了，白新羽雖然不學無，可新聞天報導，他也一知半解，邊疆不太平，很多不太平並不是直接來自境外，就在他走之前看到的那些新聞，就足夠目驚心了。

一個班所有人都自我介紹完畢了，錢亮起哄道：“班長，你還沒介紹呢。”

陳靖推了推眼鏡，“對呀，我還沒介紹呢。我陳靖，今年21，炮兵偵查連的一級士，這次是分派來訓練你們的，等新兵結束後，你們中的一部分人，也許會為我的戰友，也許被分到別的連隊，那以後就不好見著了，所以希大家珍惜這三個月的時，好好訓練。”

白新羽心想，陳靖這個人就是典型的“咬人的狗不”，看著斯斯文文的，幹得事兒真夠狠的，以後還是惹他為妙。

陳靖拍了拍手，“大家自我介紹完畢了，以後要好好相，珍惜戰友誼，現在我來給大家講解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