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白新羽那天上午回到房間的時候，馮東元和大熊還在呼呼大睡，整個房間裡酒氣熏天，他趕打開了窗戶，給馮東元把服和鞋給了塞被子裡，這時候馮東元醒了，迷迷糊糊地看著他。

白新羽笑道：“兩杯酒就暈了，你這酒量真讓人歎為觀止。”

馮東元無奈地笑了笑，“我就沒怎麼喝過酒……”他目移到了對面床，“咦，大熊怎麼在這兒？”

“哦，昨晚都喝迷糊了，他跑錯房間了。”

馮東元看大熊雖然霸佔了整張床，但連被子都沒蓋，“那你昨晚在哪兒誰的？”

白新羽發現自己又自掘墳墓了，應該先把大熊弄回房間的，他含糊其辭道：“在別的戰友房裡睡的，昨晚都喝多了，哪兒記得那麼多，你不？我給你去弄點兒吃的？”

馮東元搖搖頭，“不用，我就是頭暈，躺一會兒就好了。”

白新羽趁他睡覺的時候，來俞風城，合力把大熊弄了回去。

結果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很多人都沒起來，被王順威發現了昨晚的事，抓著他們訓了個狗噴頭。

剩下的一天半，學校出錢，給他們報了個庫爾勒一日遊，他們30多人坐著大去看了孔雀河、北門關和一個古城，很多兵都是來自中原或是南方的，沒有領略過西部風，儘管只是短短第一天，也讓他們大飽眼福、意猶未盡。

白新羽充當了一天的攝影師，拍了好多照片，他儘管去過國國外好多地方，但從來沒試過這樣一個大團的旅遊，戰友們在一起熱熱鬧鬧的，覺很是不錯。

馮東元高興地對白新羽說：“等回去把照片洗出來，我要給家裡寄去。”

白新羽笑道：“沒問題，我這裡就你的照片最多。”

“真的啊，我看看。”

“嗯，你按這個鍵，往前翻。”

馮東元翻看著單反裡的相片，看著看著，就笑了笑，“風城的也不呢。”

白新羽皺眉道：“沒有吧，我沒怎麼拍他啊。”

“我看到好多他的，這還沒怎麼拍啊。”

白新羽一驚，拿過相機，翻看了一下，居然真的有不俞風城的，不知不覺間，他到底拍了俞風城多相片？他尷尬地解釋，“可能不小心拍進去了，這個相機……那個，鏡頭大。”

馮東元將信將疑，也不破他，繼續看著照片。

白新羽回過頭，俞風城就坐在他後座，正閉著眼睛打盹，纖長的睫在下眼瞼掃出一片扇形地影，他微抿著，五緻俊逸得無可挑剔，那被收進相機裡的每一個表和作，都完全沒有死角，如果從外形來說，俞風城這是個完得讓人嫉妒得男人。

白新羽轉過去，靠在椅背上，心裡輕歎了一聲。他越是想控制倆人關係的發展，卻越是有種力不從心的覺，他現在倒是希俞風城早點離開，這樣他應該能輕鬆不吧。

第二天，他們就飛機和汽車聯程地回到了位於昆侖山的營區。

不僅能休息兩個星期，還能紮堆在學生裡，他們這幫人了所有戰士羨慕地對象，一回來就被包圍起來，七八舌地詢問著況。

白新羽在宿舍沒呆上多久，就被原來炊事班的一個戰友走了，說過兩天要給這一批復員的戰士辦一個歡送會，其中就有程旺旺，讓他準備準備，哪怕唱首歌、寫個歡送詞也行。

白新羽那些都沒準備，就把自己帶來的好煙全都打包了，打算讓程旺旺帶走，在炊事班如果沒有程旺旺熱心腸地照顧，他肯定需要花費多一倍的時間才能適應那裡的生活，他覺得他運氣真的很好，雖然到都有瞧不上他的人，可他到哪兒也都能上對他好的人。

這一批退伍的老兵一共有12人，開歡送會那天，他們上系著跟伍那天一樣的大紅花，紅綢帶上寫著“榮復員”，從伍的新兵到退伍的老兵，他們之中最短地經歷了四年，最長地有八年，他們的大半個青春，都獻給了軍隊，最年輕最熱的歲月，都是和戰友一起度過的，儘管當兵有苦又累，可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他們全都相當不舍，因為軍人生涯的經歷和戰友的誼令他們永生難忘。

三杯酒下肚，他們都哭了，他們和戰友互相敬著酒，擁抱、留影，在部隊的最後一天，盡宣洩著他們的留和慨。

白新羽舉著酒杯走到程旺旺面前，紅著眼圈說：“旺旺哥，你在家好好開餐館，等我退伍了我一定去哪兒吃你的、喝你的。”

程旺旺哽咽著說：“臭小子，你可一定要來啊。”說完一把抱住了白新羽。

倆人擁抱在一起，熱淚盈眶。

這是白新羽第一次經歷戰友退伍，他無法準確形容自己的心，他看著那些要離開的老兵，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後自己離開這裡時的形，無論他對部隊有多抱怨，到時候他一定會依依不捨、痛哭流涕，他們哭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揮灑著汗水和熱的青春，是邊親如兄弟的戰友，是這一代表著威嚴和的綠軍裝。

第二天，他們親自把老兵們送上了車，白新羽看著流著淚遠去的程旺旺，眼前一片模糊，分別時最難過的是，人生苦短，今天一起歡笑喝酒的人，真的不知道何時何年還能再相見，也許這一面，就是最後一面。

從庫爾勒回來沒多久，俞風城就被提了一級士，出任三班的副班長，而原來的副班長，就是跟程旺旺一批退伍的老兵中的一個。

提士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那代表著比絕大多數人都好的訓練績，以及上級的賞識，這兩樣東西基本上是相輔相的，很多人當了幾年兵，可能也只是個普通的列兵。但白新羽知道俞風城本不就在意這個東西，如果他真的在乎軍銜，一開始就不會放棄軍校來參軍，他想要的是追隨霍喬的腳步，和霍喬站在同一個戰場上。

艱苦的訓練依然繼續著，為了能進雪豹大隊，很多人都開始或明目張膽或悄悄地準備著，白新羽逐漸發現，他們班上就有好幾個想要去試試的，包括大熊、梁小、圖爾這些績好的兵，在聽著他們討論雪豹大隊的選拔時，白新羽的心態發生了變化，儘管雪豹大隊對他來說還是遙不可及，但是他突然就不那麼畏如水火了，因為他覺得梁小和圖爾並沒有比他好太多，至沒有像俞風城和班長那樣和他拉開明顯地距離，他覺得自己努努力，未必比他們差，既然梁小和圖爾都有自信去參加選拔，他幹嘛要那麼手腳的，陳靖也說了，哪怕選不上，也可以帶他去見見世面，於是白新羽真的萌生了去“見見世面”的想法。

一天，陳靖給他們帶來了一個新的消息，說這次團裡送選的去參加雪豹大隊選拔的，一共有80個名額，要求各個連的連長推薦，以平時績作為第一優先考慮因素，其次是特殊技能兵。

聽到只有80個名額，幾個想去參加的都有些沮喪。

陳靖道：“這次跟往年不同，考慮到選拔一次耗人耗力，往往舉行一次就能選上幾個人，所以這回限制了人數，人員由連長負責考量，大家等消息就行了。”

白新羽立刻就知道沒戲了，要是人數多，陳靖說一說也許就能帶他去了，可這回是許闖來選，許闖本看不上他，怎麼都不到他的。他心裡有些失，雖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選上，可他還是想去見識見識究竟雪豹大隊會怎樣考核人才，他想知道，他和雪豹大隊的差距究竟有多遠。

他失落的表被一旁的俞風城盡收眼底。

午休的時候，俞風城把他了出去。

倆人自從回到部隊，有過起了天被人“監視”，只能偶爾找地方的生活，可俞風城從來沒在大白天單獨找他出去過，天化日之下能幹嗎啊。

俞風城一看他左顧右盼的樣子，就嗤笑道：“你腦袋瓜裡都想什麼呢？”

白新羽立刻意識到俞風城找他不是為了那個，他有些窘迫道：“想中午吃的燉茄子呢，你找我幹嘛？”

“今天陳靖說雪豹大隊的事兒的時候，怎麼看你好像失的？難道你也想去參加選拔？”

白新羽嗤笑道：“你哪兒看出來我想去了，我是想到班長可能要走了才比較難過而已，什麼選拔，我才沒興趣呢。”

“哦？”俞風城瞇起眼睛，“班長走了你難過，那我呢？”

白新羽呼吸一滯，口氣冷了下來，“我們說這個有意義嗎？”

俞風城仿佛一下子被破了什麼，神變得不自在起來，“嗯……我只是想提醒你，雪豹大隊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不用瞎摻合。”

白新羽不爽道：“我怎麼瞎摻合了，一是那本來就沒我什麼事兒，二是我兒沒想去，憑什麼到你裡就我瞎摻合了，你有妄想癥啊你。”

俞風城看著他氣急敗壞地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炸什麼啊，我就是隨口說說。”

“你他媽隨口說說，就把我說得跟個攪屎似的。”白新羽生氣不是沒理由的，因為他剛來部隊的時候，俞風城為了把他趕跑，就用類似這種口氣說過他，他現在已經長起來了，完全是個能勝任各類訓練任務的老兵了，俞風城居然還拿這口氣說他，仿佛如果他真的膽敢了一去試試雪豹大隊選拔的念頭，就是玷污了俞風城心目中的聖地。呸！

俞風城似乎是懶得跟他爭執，“我可沒說你是什麼什麼，反正你也沒打算去，犯得著這麼激嗎。雪豹大隊的初次選拔，幾乎都是團隊作戰，我只是不想到時候上不……”他看了氣呼呼地白新羽一眼，改口道：“不那麼厲害的戰友。”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你放心吧，就算我真的去，我也絕對不跟你一組拖你後。”

“這可不好說，你格依賴太強。”俞風城搖搖頭，“反正你也不會去，不說這個了。”

白新羽見俞風城沒再刺激他，頓時有種第一次在吵架中占了上風的快-，於是也就不再糾結那個問題，反問道：“真的都是團隊作戰？那為什麼每次選上去的人那麼，要是贏了，不就是一個團隊贏了嗎。”

“團隊裡也會有各種檔次的兵，掉隊的、中彈的、不了苦的，任何形式都可能被淘汰，但是一個團隊裡的人如果足夠強大，能提升整生存率，其實初次選拔每年都大同小異，幾乎都是把一群人扔在野外生存幾天，共同抵抗考核部隊的打擊、或者互相攻擊，最後能完目標的人就能被選上。”

“那目標是什麼？”

“不一定，但不能中彈是肯定的。”

白新羽想了想，“那要是有人運氣好呢，比如跟了個牛的團隊，自己莫名其妙就過關了。”

“這種幾率很小，但並不是沒可能，所以，才有第二道、第三道關卡。”俞風城眸中閃著一興的芒。

白新羽好奇道：“第二道關卡是什麼？”

“通過初級選拔的人就會開始送到雪豹大隊的營區訓練，訓練是拼能、拼耐力、拼真正實力的，你說得那種有運氣沒有實力的兵，在這一關就會被刷下去。剩下的基本就算是雪豹大隊的隊員了。”

“那……那要是本來很厲害的兵，因為運氣不好沒通過第一關呢。”

“那就自認倒楣吧，沒人能證明他有那個實力為特種兵。”

白新羽咂舌，“真夠可怕的……哎？還有第三關？不是通過第二關就算是隊員了？”

“第三關……”俞風城瞇起眼睛，表變得有些嚴肅，“嚴格來說，第三關是在培養特種兵的過程中的一個長期的考核，只有能扛過很多殘酷地訓練、甚至是改造，才能為一個合格地特種兵，很多人沒通過考核，往往不是的原因，而是因為心理力，這個我小舅也沒細說，這是機，只有你到了那一步才會知道。”

白新羽聽得玄之又玄，對雪豹大隊的敬畏又多了幾分，這怎麼聽著跟培養殺手似的，不，培養特種兵恐怕比培養一個殺手要殘酷多了。他咽了咽口水，“那你覺得，這次有誰能選上？”

“其他連隊我不知道，我們連隊，除了我，只有陳靖和一排的一個兵吧。”

白新羽哼笑道：“你可真有自信啊，萬一你就是那個運氣不好被淘汰的呢。”

俞風城目堅毅，出一個有些狂妄地笑容，“不可能，足夠的實力可以扭轉運氣，我一定會在今年加雪豹大隊。”

白新羽看著他臉上因為執著而發散出來的芒，心臟不住難起來，俞風城總是跑得很快，向著自己的目標一往無前，而他只不過是俞風城追尋目標路上的一個短暫地同行者，俞風城不會為了他偏離一點方向，甚至不會為他慢下腳步，依舊跑得飛快，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和這個男人並肩同行，他很快就要被甩下了，這種覺該如何形容呢？哪怕沒有人知道他和俞風城的關係，他依然有種被拋棄的覺，這想法糟了。

那段時間，不僅僅是俞風城、陳靖等人刻苦訓練，白新羽也變得非常積極，幾乎是拼了命地在訓練自己的能和各項軍事、作戰技能，他的績因為起點低，依舊進步得很快，在眾人都沒怎麼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名列班級前茅，從一個吊車尾爬到半個尖子兵，其中付出的汗水，不僅僅是白新羽自己知道，很多跟他親近的人，一路看著他長起來，也是慨良多。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轉眼間，白新羽當兵都一年了，有時候想想，自己也該謝俞風城，如果不是俞風城，他不會有這麼大的力迫自己進步。

那天，聽說部隊裡來新兵了，運新兵的軍用卡車就從他們營區外大門的門前經過，不人都爬到圍牆上看，看著那些新兵稚又疲倦的樣子，哈哈直笑，總覺得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陳靖和俞風城都被調去訓練新兵了，白新羽連著一個月都沒怎麼見到他們，他每天也不閑著，起早貪黑地訓練著，他就覺得心裡憋著一氣，這氣支撐著他克服了伴隨他二十多年的惰，讓他不斷地挑戰自己，進步、再進步。

有一次，被分到別的班的錢亮在走廊到他，大呼一下子沒認出他來，說他整個人的氣質又不太一樣了，但又說不上哪兒不一樣，白新羽知道自己哪裡不一樣了，他其實從裡到外，太多地方都變了，變得他有時候都懷疑自己的裡是不是換了一個人住，不然怎麼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徹底改頭換面呢，可他又無比地清楚，他更欣賞現在這個上進的、頑強的自己。

一天下午，白新羽被通知去許闖的辦公室報導，他去了之後，發現辦公室裡已經有好多人了，俞風城、陳靖、大熊、梁小，還有別的排別的班的三個人，一見他進來，所有人的目都落到了上，那眼神說不上來的複雜，尤其是俞風城看他的眼神，讓他本猜不這個人在想什麼。

他預到了什麼，但許闖沒開口，他就本不敢相信，他的拳頭在背後握了，因為過度期待微微有些發抖，好像都跟著沸騰了。

許闖拍了拍桌上的檔，“你們來的目的你們應該都知道了，你們七個人，是咱們三連推薦給團裡，去參加雪豹大隊初級選拔的人選。”

白新羽瞪大眼睛，差點兒因為興而大吼出來，連長在說什麼？連長推薦了他？他可以去參加雪豹大隊的選拔？！這個辦公室裡站著的幾個兵，全都是連裡的尖子兵，另外三個他雖然不，但也認識，都是別的班的班長，他們班一下子就占了五個名額，而他居然也在列，那就證明許闖承認他是尖子兵了？

白新羽激的表被眾人盡收眼底，許闖忍不住嗤笑道：“哎，白新羽，你瞎激什麼呢，這未必是好事兒，參加這個選拔，出了意外，致傷致殘，是幾乎每屆都無法避免的，你以為這是好玩的事兒？”

白新羽趕立正，嚴肅道：“我知道這不是玩兒。”

“那你還願意去？”

白新羽匆匆看了俞風城一眼，他來不及分析俞風城那眼神包含著什麼意義，大腦一熱，毫不猶豫地說：“願意！”

“好，有這個魄力就好。”許闖把檔給了陳靖，“你發一發吧，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

梁小看著白新羽，明顯不服氣，可最終沒敢當眾質疑許闖的決定，不僅是他，其他七個人都跟梁小一樣狐疑，不明白連裡那麼多優秀的戰士，為什麼偏偏選中白新羽，白新羽的績並非拿不出手，而且確實進步很快，但他始終還沒有躋最強的那一批，選他，有點兒名不副實，也難怪很多人不滿意。

“沒什麼意見大家領了材料好好看看，回去做好準備，希大家能珍惜這次機會，散了吧。”

眾人拿著材料，走出了辦公室。

王順威看著一行人走遠之後，歎了口氣，“這雪豹大隊又整什麼麼蛾子，每年都要出點兒花樣，這次居然要我們給安一個……哎……”

許闖卻是出興致盎然地笑容，“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雪豹大隊考驗人的方法，總是層出不窮，要不是我年紀大了，我都想去試試了。”說完，他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