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陳靖在無線電中輕聲說：“新羽，你氣聲太大了。”

白新羽趕抿住，他手裡是一把九五突擊步槍，這是他們唯一拿到的槍，他曾用這把槍在擊比賽上贏過俞風城，就在那最後的、最關鍵的移靶一局，他很悉這把槍，他一定能打好，他一定會中目標！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氣，覺發熱的大腦冷靜了一些，他趴伏在草叢中，讓野草擋住自己的，然後搜索著藏在樹影后的敵人。

俞風城悄聲道：“掩護。”他和陳靖突然從草叢中沖了出去，槍聲不斷響起。

白新羽在準星中鎖定了一個離開大樹掩的兵，他的食指挲著扳機，大腦於短暫空白的狀態，這是他第一次瞄準活人，那不是環靶，也不是啤酒瓶子，而是活生生地在的人，速度好快，比移靶子快多了，但是……比扔在天上的啤酒瓶子慢多了！白新羽猛地扣了扳機，砰地一聲槍響，準星裡的人口中槍，白煙立刻冒了出來，一時擋住了白新羽的視線。白新羽心臟跳得極快，興得他想大吼，他打中了！他幹掉了一個“敵人”！好爽！好痛快！

耳機裡傳來俞風城低沉的聲音，“幹得好。”

白新羽從草叢裡翻滾了一圈，離開原來的位置，朝著敵人的方向匍匐前進，樹林裡不斷冒出白煙，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那些煙妨礙了白新羽的視線，他一時無法分辨那些是還沒“死”的敵人，他只能離得更近一些。

就在他快速匍匐前進的時候，他突然覺右前方的草叢了一下，他敏銳地朝那個方向一看，約看到了一隻晃的水壺，他想也沒想就舉起槍，朝著那方向了一槍，對方的槍聲同時響起，就在他耳朵邊炸開，前方冒起了白煙，白新羽心慌地看著自己，還好，他沒有中彈！

冒著煙的人站了起來，滿臉無奈。

白新羽朝他得意地笑了笑，繼續往前爬。

突然，遠又傳來了托車的聲音，他扭頭一看，梁小和大熊開著托車沖了過來，還把兩個冒著煙的“死人”放在前當盾。

陳靖大道：“小，11點方向！”

槍聲砰砰砰響個不停，俞風城和陳靖等人把幾個敵人得直往後退，梁小開著車在旁邊給他們掩護，讓他們一舉滅掉了好幾個敵人。

“新羽，快跳下來！”

白新羽又“斃掉”一個敵人後，從小山坡上跑了下來，跳到了托車上，托車很快超載了，梁小停在一邊，把兩個“死人”推了下去，笑道：“兄弟，謝啦。”

一個“死人”道““哎，我的煙，好歹給我留一啊。”

大熊晃了晃那包煙，“這是戰利品！”

說完，托車載著八人往前沖去，很快就把後的兵和槍聲遠遠地甩開了。

“我第一次知道這車這麼能裝，哎，你別我啊。”

“你才別啊我快掉下去了。”

“乾脆用繩子拽著你跑算了。”

“啊啊，真要掉了……”

托車載著他們跑了不到兩公里，郵箱就見底了，他們想懶的夢被徹底打碎了，果然那些人不可能給他們這麼便利的通工。

幾人背上行李，繼續往前跑去。

白新羽地問陳靖，“班長，你剛才幹掉幾個？”

陳靖笑了笑，“兩個。”

“我三個！”白新羽笑著說：“有一個躲在草叢裡打算伏擊我，結果被我發現了，我出槍比他快。”

“幹得好。”陳靖拍拍他的肩膀。

白新羽心神一，想起俞風城在無線電裡說得那句“幹得好”，白新羽一下子自信了很多。

他們急行了十多公里，已經是下午，每個人都了，往常這時候，他們早就已經吃過管飽的午飯，開始下午的訓練了，可從早上到現在，他們只吃了一頓乾糧，跟能的消耗本不正比。

他們選了個蔽的地方休息，大熊著肚子，灌了口水，“好啊。”

陳靖抓住他的水壺，“別喝太多，咱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找到水源，省著點兒。”

眾人連喝個水飽的願都實現不了了，只能躺在地上歎息。

“咱們得找點東西填肚子。”王勝看了看周圍，“吃什麼？”

李佳樂翻了個白眼，“苔蘚、蘑菇、野草、樹藤、塊……任君選擇。”

白新羽無奈道：“沒點兒葷的？”

“有，蚯蚓、甲蟲、螞蟻、蠍子，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會有老鼠呢。”

大熊咽了咽口水，“我們還沒到那份兒上吧。”

俞風城拍拍他的肩膀，“明天的這個時候你再說這話吧，我們不能開槍、不能生火，能吃的估計也只有這些了。”

“能開槍有什麼用，又沒子彈。”劉柳鬱悶地說：“剛才那只野兔沒逮著，躥得也太快了。”

陳靖道：“走吧，不能在一個地方呆太久。”

眾人站起，儘量消滅他們在這裡休息過的痕跡，繼續往前走去。

太下山之前，他們再一次遭到了伏擊，幸好沒有人中彈，他們殺出一條路之後，瘋狂地奔襲了三四公里，才把追擊的人甩掉。

看來這一路埋伏不斷，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放冷槍，幾人神高度張，什麼風吹草都不敢輕視，沒有人有心像早上那樣聊天開玩笑，他們生怕發出一點靜，神繃加上和力的消耗，到了晚上，他們各個都已經疲憊不已。

陳靖抹了抹連上的汗，“人應該被我們甩掉了，今晚在這個地方休息吧。”

俞風城道：“咱們先找點吃的吧。”

梁小躺倒在地，著肚子，沉聲道：“好。”

這句話是所有人的心聲。

他們靜悄悄地在地上找著東西。

白新羽也趴在地上找了起來，突然，他看到一種悉地草，他揪了一把，興地道：“這是馬齒莧，這個可以吃。”

“真的？你怎麼知道？”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小聲說：“這個……我們用來喂豬的……”

陳靖噗嗤一笑，“新羽，要不說人生的每段閱歷都有意義呢。”

白新羽訕訕道：“沒多大意義。”他用服蹭了蹭那些草，咽了口口水，眼一閉，一張，把馬齒莧塞進了裡，剛嚼了兩口，他呸地一聲就吐了出來，靠，太他媽苦了！豬過的日子也不容易啊。

幾人嘿嘿嘿地低聲笑了起來。

俞風城把水壺到他邊，白新羽接過來喝了一口，使勁漱了漱口。

陳靖揪起一把草，“吃吧，好歹能填填肚子。”說完，毫不猶豫地塞進了裡，他嚼了幾下，臉微變，看樣子好像要吐，但還是忍住了，是咽了下去。

李佳樂一直拿匕首在地上刨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興地說：“出來了出來了。”

眾人湊過去一看，他從被他翻得鬆的土裡拽出一條長長地蚯蚓，眾人都出噁心的表。

李佳樂道：“我小時候烤著吃過。”

“多小的時候？”

李佳樂抿了抿，“不記得了，我媽說的。”

“呿，你現在能吃嗎？可不能生火啊。”

李佳樂看著那條還在蠕的蚯蚓，咬了咬牙，“72小時這才過去十來個小時，不吃扛不住啊。”他抓起一把馬齒莧，把蚯蚓裹在了裡面，他了鼻子，“這個，就跟吃烤似的，用菜一卷，能殺掉不的味道。”

白新羽的臉皺了起來，“你確定？”

李佳樂點點頭，一臉悲壯，“我不地獄誰地獄。”說完猛地把卷了蚯蚓的馬齒莧塞進了裡，大口嚼了起來，眾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看著他是把裡的東西咽進了肚子裡。

“怎、怎麼樣？”陳靖小心翼翼地問。

李佳樂道：“說實話，這喂豬草太苦太難吃了，本沒嘗出蚯蚓味兒，你們放心吃吧。”

大熊咽了口口水，默默拿著匕首刨起了地，其他人也效仿了起來。

白新羽很快從地裡挖出了蚯蚓，那蚯蚓生命力極強，在他手裡拼命蠕，涼涼的讓人到一陣噁心。他看著那蚯蚓，心裡不斷在想著，他白小爺就要生吃蚯蚓了？還是伴著喂豬草吃？這人生也太有追求了。他都是圖的什麼啊，難道是上天見他又高又帥又命好，非要給他製造點磨難考驗他？

俞風城低笑道：“吃吧，閉著眼睛往裡塞，別想。”

白新羽小聲說：“當特種兵就要吃這些嗎？”

俞風城牽了牽角，“有東西吃就該天謝地了，回去你可以問問武班長，他們當年都吃過什麼，恐怕除了人……”俞風城聳聳肩，“人也未必，誰知道呢。”

白新羽打了個寒戰，一狠心，把手裡的東西吃了進去，他不給自己猶豫地時間，拼命咀嚼，他覺自己嚼到了什麼乎乎、涼涼的東西，好像還了一下，這時候，他反而要謝那些喂豬草了，李佳樂說得對，它們確實太苦了，以至於其他味道都吃不出來了，他著頭皮把裡的東西吞進了肚子裡。

幾人往肚子裡墊了點貨之後，覺能恢復一些了，他們一半睡覺、一半放哨，班休息起來。

白新羽在一個樹下，累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油彩已經被狂流的汗弄花了，黏糊糊地抹在臉上，非常地不舒服。其實目前為止的能消耗，還比不上他們之前的兩次野外集訓，但是那個時候沒有這麼張害怕，也不用吃野草蟲子，擔憂著下一秒自己會不會渾冒煙，被淘汰出局，那種一顆心吊著的覺才是最折磨人的。

他覺有些睡不著，儘管很累，可是大腦依然於狀態，白天的突襲、伏擊、槍聲、白煙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那從準星裡瞄準的會活的人，那扣扳機時的緒，都充斥在他大腦裡。他睜開眼睛，看著一旁閉目休息的俞風城，忍不住爬了過去。

俞風城警覺很強，一下子睜開了眼睛，黑曜石般的雙眸在寂靜地夜裡默默地看著他。

白新羽爬到他邊，挨著他躺下了，俞風城往裡靠了靠，給他讓出一個位置，倆人都沒有說話。

俞風城索著白新羽的手，白新羽把手遞了上去，兩手輕輕握，俞風城了他的掌心，白新羽也了他的，那是一種莫名有效地安，讓他們疲倦地心得到了一藉。

睡到半夜，他們換班放哨，陳靖和梁小在東面守著，俞風城和白新羽靠在西面的一顆大樹上，強迫自己撐著眼皮，打著哈欠看著幽暗的樹林。

俞風城以極低地聲音說：“撐得住嗎？”

白新羽搖搖頭，“沒問題。”他往俞風城的方向靠了靠，小聲說：“星星真多啊。”

這裡遠離人類都市，沒有燈火遮蔽夜空，天上佈滿了繁星，醉人地。

俞風城道：“你後悔來了嗎？”

“為什麼後悔？雖然又累又張，但也有意思的，一輩子也未必能有幾次這樣的經歷。”

“這不是遊戲。”俞風城道。

“我沒把這當遊戲，哪兒有這麼折磨人的遊戲。”

俞風城淡道：“折磨？這才剛開始呢。”

白新羽歎了口氣，“你說，通過選拔的條件是什麼呢？為什麼你小舅不說呢？”

“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

“不會是最先到達的前三名之類的吧？”

俞風城轉頭看著他，輕輕一笑，“你是想套我話？你覺得我知道？”

白新羽眨著眼睛，心想自己問得有那麼明顯嗎？

俞風城瞥了他一眼，“白癡，你那點心思還想瞞我。”

白新羽悄聲道：“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俞風城瞪著他，“我小舅怎麼可能給我泄題，你瘋了嗎。”

白新羽悻悻地低下了頭，“只知道什麼樣算淘汰，不知道什麼樣算合格，這……這也太……”

俞風城眼中閃爍著地芒，“就是這樣的選拔才有趣呢。而且，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到達的前三名這麼簡單的標準，也許奔襲五十公里僅僅只是第一個任務，畢竟我小舅可沒說到了目的地就結束了。”

白新羽翻了翻白眼，覺前路漫漫，好多妖魔鬼怪在等著他們。

俞風城用了他的額角，“你今天表現不錯，但如果撐不住了不要勉強。”

白新羽抬起頭，“我發現勉強自己也不是件難事，不對，那不勉強，那挑戰，每次挑戰自己後，都可能有進步的驚喜，爽的。”

俞風城看著白新羽明亮的眼睛，心臟微微一，他小聲道：“你說得沒打錯。”

白新羽咧笑了笑，“所以小爺這次也要前進到自己走不為止。”

俞風城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含住了他的，白新羽吸吮著他的下瓣，倆人悄無聲息地親吻著，幽暗的樹林裡只有蟲鳥的聲，天地這麼大，卻居然如此空寂，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們彼此。

破曉時分，一行人啟程了。他們一路上都沒看到除了他們以外的隊伍，不知道那些隊伍是被他們落在了後面，還是走的不是一條路，不管怎麼樣，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誰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後到達的那40人之一。

昨晚吃下去的喂豬草和蚯蚓，經過一個晚上已經消化了，他們依然腸轆轆，幸運的是，天亮沒多久，他們就發現了一條小溪，正好可以補充他們的飲用水。

那條小溪在山坡下，正好於兩山夾一的地形，裡地勢平坦，樹木稀疏，沒有蔽的地方，這種地形易攻難守，最適合埋伏了。

幾人在山坡上看著那小溪潺潺流淌著的清澈的水，都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怎麼辦？下不下去取水？”梁小晃了晃自己的水壺，“我沒多水了，你們呢？”

其他人沒說話，顯然都是所剩不多了。

俞風城皺眉道：“太冒險了，如果在這裡被攻擊，簡直就是活靶子，本沒地方躲。”

“也不一定會有人攻擊啊。”王勝看了看周圍，“看著平靜的。”

陳靖瞇起眼睛，“真要埋伏，怎麼會讓我們看出來呢。”兩面的山坡都長滿了草木，藏個把人完全不是問題，只要在任何一個地方安一個狙擊手，他們八個人有一半都跑不了。

“難道不去取水嗎？”大熊使勁咽吐沫，“好啊。”

俞風城搖了搖頭，“算了吧，太冒險了。”

“要是不喝水，咱們今天的力就更不夠了。”劉柳為難道：“要不要再賭一把。”

陳靖道：“這個賭輸得可能太大了，我不想賭。”

眾人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放棄了下去取水的打算，繼續往前走去，只是，當他們經過那條小溪的時候，看著那被太照得波粼粼地水面，想像著那溪水的清澈甘甜，流進嚨裡會是怎樣潤澤的覺，心裡都火燒火燎地難起來，恨不能一頭紮進溪水裡，喝個痛快。

他們的旅途越來越疲累，夏後，樹林裡的蚊蟲特別多，幾人－皮的地方已經被叮了很多包，渾刺無比，有些地方都被他們抓出了。有一段路樹木比較稀疏，太直了進來，照得他們眼暈，穿著包裹全的迷彩服，熱得汗順著皮往下淌。只是，他們可以，可以，就是不能累，當兵的如果喊累，就好像輸了一樣，如果不把這個字說出口，他們就能告訴自己堅持，不到了真正能的極限，他們不能說“累”字。

走了一上午，他們都沒有到伏擊，按照那些人攻擊他們的平率來看，估計上午的小溪就是一個陷阱，幸好他們繞路避過去了，否則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下午兩點多，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候，他們找了個涼的地方休息。

有幾個人咬繩子時弄的上的傷口有些發炎了，角開裂，一就疼，他們往裡塞野草的時候，都呲牙咧的。

白新羽角也裂了，但沒他們那麼嚴重，比起角，他現在最疼的是腳。他下穿了快兩天都沒離腳的陸戰靴和子，果然，腳上長了好多水泡，每走一步都疼得他想罵娘。

陳靖歎了口氣，“咱們把水泡挑了吧，不然影響走路。”

白新羽忍著疼，用匕首挑破了水泡，撒了點藥，用紗布把腳纏上了，其他人也簡易理了一下，雖然不至於不能走路，但那時時伴隨著的疼是免不了的。

最後一個人剛穿好靴子，負責放哨的俞風城猛地撲倒在地上，“有人追來了，快走。”他話音剛落，槍聲就響起了。

幾人背上裝備，朝前方沖去，他們一邊跑，一邊找樹木蔽，然後伺機回頭反擊。看著樹木間攢的影子，這回人可能不太多，就在他們猶豫是打還是跑的時候，跑在最面前的劉柳突然大一聲，接著，他整個人就被一繩子吊著腳拽到了空中。

眾人大驚，白新羽舉槍想繩子，又想起來他們的槍裡是包空彈。

劉柳大道：“你們快跑，從坡下跑！前後都是人！”他一般喊，一邊出匕首去割繩子，可是晚了，砰砰幾槍，他上冒起了滾滾白煙，他的作僵住了，然後，他放鬆了四肢，重重歎息了一聲。

白新羽呆呆地看了他兩秒，心裡一酸，就被後面的人推著往坡下跳去，然後快速借著地形找到了蔽位。這時候，所有人心裡都生起一怨氣，儘管他們知道中彈什麼的，都不是真的，可是淘汰出局是真的，這一天一夜，跟著他們一路跑到這裡的劉柳，沒比他們吃一分苦，卻因為地上的一個陷阱而被淘汰了，如果剛才換了其他人跑在前面，在那麼張的況下，有幾個能躲過陷阱？

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跑了，弄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