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新羽從坡下悄悄往前爬，正好坡上有生長出來的樹，擋住了他的，他覺敵人可能就在上方不遠，他猶豫著要不要抬頭，剛決定爬起來，有人一下子撲到了他上，接著，砰砰兩槍響起，是他們的人放得槍。

白新羽被得差點兒吐，他回頭一看，正對上俞風城的臉，俞風城拽著他往樹下了，朝他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頭頂。

原來人就在他們頭頂……

突然，他們聽著劉柳大聲說著：“哎呀兄弟，你有沒有水啊，死我了。”他說了一遍，沒人理他，他又問：“好啊，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腦袋要充了。”

一個人低聲說：“自己下……”

他話還沒說完，就是一聲槍響，只聽那個人氣急敗壞地跳起來說：“你自己不會下來！”估著是中槍了。

劉柳笑著說：“我不是死了嗎。”

“那你還說什麼話。”

“這不還沒死嗎。”

俞風城朝陳靖、大熊使了個眼，三人用型數著“一、二、三”，然後猛地蹲了起來，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連幾槍，一時來往槍聲不斷，空包彈打在附近的草皮上，掀起了一些草屑，白新羽和王勝掩護，他們邊打邊往前沖。

白新羽著氣說：“對方到底有多人？”

“十多個吧，不算多。”俞風城下了上背的行軍包，“大熊和我從那邊斜坡爬到他們後面，把他們印出來。”

倆人匍匐著往後退了三十多米，繞了一大圈往敵人的後方爬去，白新羽把槍管悄悄出草叢，微微探出頭，在葉林中搜索著敵人。

俞風城悄聲說：“就位了，準備好了嗎？”

白新羽低聲道：“好了。”

後方砰砰幾槍，白新羽之間不遠的草叢一陣荒，他毫不猶豫地扣扳機，連幾槍，草叢中冒出了白煙，下一秒，他面前的草地也傳來槍響，他趕爬回了樹下，用力了幾口氣，然後再次冒出頭，朝著草叢放槍。一夾空包彈很快就放完了，白新羽俐落地換了個彈夾，抓起槍，跟著陳靖換了個位置，繼續夾擊敵人。

俞風城道：“幹掉好幾個，我們可以撤了，他們暫時應該不敢追了。”

“快回來。”

李佳樂在無線電裡說：“劉柳，咱們回頭見了。”

劉柳歎了口氣，“你們加油啊。”

俞風城和大熊爬了起來，七人矮著往前跑去，跑過一段安全距離後，就站起發足狂奔，槍聲在背後響起，但距離太遠，準頭大失，他們很快就跑出了安全距離，但沒人敢放鬆，又在森林裡竄了近半個小時，才把後面的人甩掉。

他們栽倒在一棵大樹下，使勁著氣，覺眼冒金星。近三十個小時裡，他們只吃了一份行軍口糧、一些野草和兩隻蚯蚓，喝了不到500ML的水，在這樣高強度的運下，這些熱量遠遠達不到能的消耗，他們已經得開始心慌了。再加上剛才劉柳的出局，讓幾人心都很沉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自己。

梁小歎道：“剛才那個陷阱，你們覺得自己能躲過去嗎？”

眾人一言不發。

梁小搖搖頭，“我肯定不行。”

白新羽自知肯定也不行，劉柳並非哪裡比他們差，僅僅是運氣不好，如果是堂堂正正地比試不合格，他們認了，可剛才那個陷阱幾乎是一踩一個準，萬一踩中的剛好是最有實力的那一個呢？他開始質疑這樣的選拔方式真的公平嗎？他估計其他人在心裡也有了同樣地疑問。

因為劉柳的出局，以及這三十個小時的疲累，隊伍裡的氣氛開始變得沉重。由於不斷被人追得滿森林跑，他們本無法按照既定的路線前進，多次需要繞很遠躲開追擊，一天多的時間他們連一半的路程都沒走到，這時，他們只能再次重新校準座標，往前走去。

到了日落之前，他們腸轆轆，速度直線下降，從土裡挖出來的東西本無法填飽肚子，水已經徹底喝完了，他們只能吸吮植裡面的水分，那要多苦有多苦，吸完之後整個舌頭都是麻的。

白新羽覺自己兩條快走斷了，他腳上的泡已經磨出了，腳掌發木，子上全是水，每走一步都很疼，可是他不能停，這段路他已經走了一半了，如果現在放棄了，他這苦就白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他們不僅吃蚯蚓，幾乎看到任何帶的蟲子都兩眼發，裹上野草閉著眼睛往裡塞，因為不敢仔細嚼，只能囫圇個地往裡吞，沒有水送服，常常噎得他們臉紅脖子。

吃完“飯”，他們抱著肚子地直哼哼。

李佳樂輕聲說：“我這輩子沒這麼挨過，挨的滋味兒真可怕啊。”

“我還能忍，可是沒有水……”大熊用力咽了口口水，“我覺我嗓子要冒煙兒了。”

白新羽喃喃道：“好……”真的好，他都想給老天爺跪下了，只要能下一場雨。

王勝道：“我們走了有一半了吧。”

陳靖說：“快三十公里了，如果順利的話，明天晚上應該就能到。”

俞風城拿著地圖和指北針研究著，“明天還不知道會被伏擊幾次，我現在懷疑他們是故意把我們朝著某個方向趕的，他們對這片地形更加悉，早就埋伏好了，追捕我們的時候就故意讓我們繞遠路，增加難度。”

“那也沒辦法，怎麼對我們都不利。”

俞風城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這裡有一個小型水庫，離我們還有十來公里，我們要爭取在中午之前抵達，不然真的要水了。”

“十來公里……”陳靖搖搖頭，“中午未必到得了。”

白新羽哀嚎了一聲，“十來公里，媽呀，要命啊。”他覺得快崩潰了，現在無論他有多錢，居然買不來一口水，他這輩子也沒遭過這樣的罪，他都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從這裡出去了，他撲通一聲趴倒在地，手無意識地拽住了俞風城的，忍不住哼唧著：“好啊……”

俞風城看了他一眼，從上解下水壺，遞到他面前，“還有一口。”

白新羽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了水壺，“真、真的？”他想了想，又推了回去，小聲說：“算了，你肯定也很，你……你自己喝吧。”話是這麼說，可他的手卻抓著不放。

俞風城淡道：“沒事，你喝吧。”

眾人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這時候一口水有多麼珍貴，只有極度乾的人知道，食還能用野草對付，可水卻不會平白出現，比起吃的、比起休息，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就是水，而俞風城居然把最後一口水給白新羽。

白新羽愣愣地看著俞風城，他又不捨得鬆手，又不好意思喝，一時僵住了。

俞風城鬆開了手，“喝吧。”

白新羽眨著眼睛看著他，眼裡充滿了，可他同時又很愧，他能覺到其他人都在看著他，他覺得手裡那輕飄飄的水壺卻有千斤重。

梁小突然上去一把搶過了水壺，厲聲道：“這是最後一口水，他給你你就好意思喝嗎！”說完把水壺扔回了俞風城上。

白新羽一怔，臉刷地一下子紅了。

梁小瞪著白新羽，滿臉不屑，“真要得哭爹喊娘，你就棄權求救吧，讓人來接你，你馬上就可以有吃有喝了。”

白新羽聲道：“我不會棄權！”

陳靖沉聲道：“小，別說了！”

梁小這一次卻沒有買陳靖的賬，這種環境每個人都心煩躁，脾氣都大得狠，他尖刻道：“你不棄權，是打算讓別人一直照顧著你？一開始就不知道你是走了什麼後門被選上的，踩中陷阱的不該是劉柳，應該是……”

白新羽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一下子撲到了梁小上，紅著眼睛，揮拳就朝他的臉打去，梁小也不是吃素的，偏頭躲過他的拳頭，就要去踹他的，其他人趕撲上去，拉扯著兩人，他們打紅了眼，拳腳並用、全無章法地攻擊著對方，一腔怒火似乎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洩管道。

陳靖厲聲道：“都他-媽給我住手！你們是想把人引來是不是！住手！”

五人七手八腳地把他們兩個拽開了。

白新羽兩手被架著，還使勁在空中踹著，大罵道：“放你媽的屁，老子沒走後門！我是連長選的，我是連長選的！”

梁小道：“你憑什麼被選上！”

白新羽怒吼道：“因為老子比你這個馬屁有潛力，你除了會拍馬屁你還……”

陳靖沖上去，一人踹了一腳，直接往大上踢，踢不壞，但疼，疼得倆人都說不出話來。陳靖氣得發抖，指著他們罵道：“他媽的，反了你們了！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班長！你聽聽自己都說的是什麼話，這是軍人該說的話嗎，這是你們該對同甘共苦的戰友說得話嗎，回去一人給我寫一萬字檢查！”

倆人氣得腮幫子直鼓，惡狠狠地瞪著對方。

俞風城攔腰抱著白新羽，把他拽到了一邊，倆人坐在了樹後，白新羽還渾發抖，拳頭握得的。

俞風城拍了拍他的腦袋，一臉無奈。

白新羽深吸一口氣，哼道：“他先招我的。”

“那你就跟著發瘋？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麼大吼大很容易暴目標，這個地方不能久留了，咱們得換個地方休息了。”

白新羽撇了撇，不甘道：“難道就讓我那麼罵我？我沒走後門，我進部隊是走得後門，可那也不是我自願的，我被選上是連長看好我，我沒走後門。”他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心裡滿是委屈。他到現在才明白，即使是他現在取得的這點績，在別人眼裡依然不算什麼，他依然沒有徹底擺在新兵連的窩囊形象，肯定有很多人背地裡覺得他一定是用了關係，才讓許闖給了他這個名額，本沒人覺得他是名副其實的。他心裡極難，想著這兩天遭得罪，他不明白自己來這裡幹什麼，他本來就沒想進雪豹大隊，他一點兒信心都沒有，他為什麼要來？他為什麼堅持到現在都不想放棄？他抬起頭看著俞風城，眼前有些模糊。

對了，他是想要追逐俞風城的腳步，他想跟俞風城齊頭並進，而不是那個總被甩在後面的吊車尾，其實他這麼努力地想證明自己，並不全是為了俞風城，他的自尊心在不斷地增長，他想要挽回在新兵連那糟糕的形象，他想為男人中的男人，他想讓邊的每一個人，都真正地打從心底地裡認可他、尊重他，因為在部隊收穫的一切都是他長這麼大唯一靠自己爭取來的，他珍惜這個能讓別人對他刮目相看的機會，他想變得更強！更強！他想那些抱著和梁小一樣想法的瞧不起他的人，看著他不斷進步，最終把那些難聽的、質疑的話都爛在肚子裡！

俞風城看著白新羽委屈地小模樣，突然有些心疼，他了白新羽的腦袋，“行了，你們本來就不和，他說那些話故意刺激你，不用太在意，你被選上是堂堂正正的，我和班長都知道。”

白新羽看著他，小聲說：“你覺得我有資格被選上嗎？”

俞風城道：“有。”

白新羽心裡安了不，他輕哼道：“我這次一定會比梁小堅持得更久，我怎麼都要死在他後面。”

俞風城把水壺遞給他，“所以把水喝了。”

白新羽扭頭，堅決道：“不喝，我喝了更讓他瞧不起，我死也不喝。”

“喝了，他看不到。”

白新羽搖頭，“不喝。”

俞風城打開水壺，把最後一口水倒進了裡，然後抬起白新羽的下，吻住了他的，白新羽一驚，眼睛往旁邊斜去，生怕被人看到，俞風城用舌頭頂開他的，把水渡進了白新羽裡。

那清涼的進乾涸的口腔的瞬間，白新羽覺得喝到了世界上最味的瓊漿玉，那潤澤地流過乾燥的管，仿佛瞬間滋潤了他的全，他控制不住地出舌頭，去著俞風城裡的，俞風城張開，勾著他的舌頭戲弄著。他們背靠的那棵樹後面就是正在休息的五個戰友，倆人卻吻得不想分開，這一吻讓他們疲倦的心都得到了一紓解。

“風城，新羽。”陳靖在遠道：“我們換個地方休息吧。”

倆人一驚，趕分開了，俞風城聲音平靜，“走吧。”

月華下，白新羽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俞風城，俞風城也看著他，目中有種難以形容地愫。

他們背上行李，繼續往前走了兩三公里，才找到一適合休息的地方，依然是四人睡覺、四人放哨，班休息。俞風城和白新羽睡覺的時候靠在一起，放哨的時候依然挨著對方，他們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累得說不出話來，但白新羽覺得倆人從未如此近過。

第二天天微亮，他們又出發了。

休息了幾小時，並沒有真正地解決什麼問題，他們收集晨和植的，但那些水的攝還遠遠不夠，他們急需大量的飲用水，否則真的要堅持不下去了。

白新羽的腳已經疼得快失去知覺了，他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頑強，他小時候臉上長個痘痘都張地去醫院，在部隊一年多，把他二十三年的氣病全都給矯正過來了，他媽如果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不知道是會心疼，還是會欣。

“你們先往前走，我上個廁所。”李佳樂著肚子，滿臉難言之的樣子。

大熊皺眉道：“你剛才不是上過了嗎？”

李佳樂搖搖頭，“又想上了……媽的，你們先走，我會兒追上去。”說完一扭頭跑草叢裡去了。

幾人放慢速度往前走去，過了幾分鐘，李佳樂追了上來，但臉依然很不好。

起初，大家都沒怎麼在意，可是在李佳樂一個小時上了三次廁所後，他們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了。

李佳樂抱著肚子，拉得兩發，“肯定是昨天的作吃壞肚子了，奇怪，你們都沒事兒嗎？”

眾人均搖頭。

李佳樂歎了口氣，“算我倒楣，走吧，別耽誤時間。”

陳靖拍了拍他的背，嚴肅地說：“你到底行不行？咱們現在又又，力還不好，你這樣真有可能虛，這不是開玩笑的。”

李佳樂搖搖頭，起了腰板，笑道：“嘿，小事兒，我能因為拉肚子就出局？那不是扯淡嗎，走走走，咱們繼續走。”

幾人都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但見他如此倔強，也無法說什麼。可惜這次吃壞肚子，本不是小事，他們本來吃得就是不乾不淨地野草蟲子，誰也說不準會不會真的不小心塞進去了什麼有毒的東西，李佳樂最後疼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雙直打，臉蒼白得跟紙一樣。

王勝勸道：“佳樂，你別逞強了，你這看著越來越嚴重了！”

李佳樂使勁搖頭，“不行，我能過去，水庫……水庫還有多遠？”

俞風城沉聲道：“可能還有兩三公里。”

“走……水……我喝點兒水就好了，肯定能好。”李佳樂握了拳頭，“都走到這裡了，我不能就這麼放棄。”

陳靖道：“你說得對，現在放棄太可惜了。”他走到李佳樂面前，彎下腰，“來，我背你。”

李佳樂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行，大家都沒勁兒了，我不用你們背，我能過去。”

陳靖扭頭道：“來吧，我們不可能把你扔在後面。”

李佳樂眼圈有些發紅，還是搖頭，“我會拖慢你們的速度，所以你們別管我了，你們先走吧，我過去了我自己會跟上的。”

王勝拍了下他的背，把他的行李拽下來背到了自己上，“別廢話了，我們流背你，到了水庫，喝了水說不定你就真的好了，怎麼也要把你背到水庫。”

眾人都符合道：“對，至要把你背到水庫。”

李佳樂吸了吸鼻子，趴到了陳靖上。李佳樂個子不高，重一百二上下，倒是不算重，但陳靖把他背起來的時候，雙還是抖了一下，然後就咬著牙往前走去。

李佳樂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他抹掉了眼淚，把頭低了下去。

他們流背著李佳樂往前走，幸運的是，這一路上沒有到任何伏擊，但是短短兩三公里的路，他們還是走了兩個小時，到最後每個人肚子都直。

終於，他們看到了不遠的水庫，那波粼粼地水面散發著巨大的，每一滴甘泉似乎都在召喚他們。

“水庫！書庫！”白新羽激地道。

大熊拍著李佳樂的背，“佳樂，馬上就有水喝了。”

趴在俞風城背上的李佳樂抬起頭，臉蒼白如紙，幾乎沒有，哪怕是這麼看著，也能想像他肚子有多疼，他聲道：“水……喝水……”

俞風城把他放在地上，道：“我和班長去看看，如果安全了你們再下去。”

“好。”白新羽從肩膀上解下槍，“我們掩護。”

俞風城和陳靖悄悄地出樹林，一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附近地蛛馬跡，尋找可能的埋伏。二十多分鐘後，陳靖輕聲道：“來吧，安全。”

白新羽背起了李佳樂，平時別說一百二十斤，他扛個比自己重的木墩也能一路小跑，可是現在，那重讓他一瞬間差點兒跪下，但他還是咬著牙，把人背起來往前走去，只是下腳的每一步都鑽心地疼。

他們終於到了水庫邊兒上，那水庫大約五六十米寬，但長得看不到盡頭，除了遊過去別無他法，他們到了水庫邊上，都跟瘋了一樣撲到岸邊，猛地把頭紮進了水裡，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