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俞風城目冰冷，令人不寒而慄，他剛要開口，陳靖怒喝道：“閉，都給我閉！”

幾人頓時沉默了。

陳靖疲倦地歎了口氣，“現在只剩下我們五個人了，你們都是我帶出來的兵，從現在開始，我要求你們服從我的命令，我不讓你們說的話，就都給我爛在肚子裡，這趟選拔的目的，不是讓你們互相質疑、互相攻擊。雪豹大隊有自己的標準，不管你們服不服，都得在這個標準下參加選拔，我明白你們心裡頭生氣，我也生氣，但是因為生氣就能杠嗎？你們沒長大嗎？這要是真正的戰場，國家能把保護人民的重任給你們這種態度的兵嗎？”

梁小別過了頭去，臉很是沉。

大熊低聲道：“班長，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生氣了，我只是覺得……我們一個個累得跟傻似的，腳都要走斷了，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莫名其妙被淘汰了，這實在讓人有點兒難以接。”

陳靖道：“你們來參加選拔之前，應該聽過很多關於雪豹大隊的傳聞吧，如果雪豹大隊的門檻是輕輕鬆松就能邁進去的，它就不可能是整個西北地方第一悍勇的特種部隊，你們現在覺得選拔殘酷，如果你們通過了第一關的考驗，接下來你們要面對的一切會更加殘酷，訓練會比這更加痛苦，而等有一天你們真的上了戰場，面對的是殘暴的敵人，邊飛來飛去的是真正地刀槍，隨時可能橫死異鄉，現在的這點疲倦、委屈跟那相比，算得了什麼？風城說得對，如果誰覺得自己接不了那些，應該理智地選擇在這裡放棄。”

梁小握拳頭，“我不會放棄，我吃得了苦，我不怕死，現在的困難打不倒我！”

大熊也道：“我也不會放棄的，都走到這裡了，我一定要看看雪豹大隊到底有多牛。”

陳靖道：“好，大家拿上行李，出發吧。”

白新羽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的疲倦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的大腦卻意外地非常清醒，也許是剛才的殘片記憶把他昏昏睡的腦袋給敲醒了，也許是剛才被霍喬那一聲“淘汰”給嚇醒了。總之，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也許是個幸運的人，他本不相信自己能在３０秒背誦一段完全陌生的文字或者數位，可他到的巧是他記憶中有一些印象的歌詞，這一關他完全是僥倖過關，這並沒有讓他到一丁點喜悅，想起王勝臨走前那暗淡的目，他就覺得自己這關過得很不彩，一路上，是俞風城在照應著他，帶他躲避子彈，放哨的時候讓他多睡一會兒，甚至把最後一口水給他喝，而唯一需要他獨立完的一關，他還是運氣好才過的，他越是急於證明自己的能力，似乎越使不上力氣，這種沮喪的覺讓他很難。

他們跑進森林裡後，距離目的地不過七八公里了，眼看著勝利在，五人都從骨頭裡出了一力氣，快速行軍。跑了一段路後，他們遭到了今天第一波、也可能是最後一波攻擊，這攻擊不是之前經歷過的埋伏，而是從天上來的。

當他們看到遠直升機的影子時，他們就料到那是沖著他們來的，直升機搜尋範圍廣，上面肯定配了狙擊手，他們在那片稀疏地樹林裡竄，絕對沒有活路，所以他們當機立斷，決定快速製造掩藏起來，等直升機走了再說。

他們在一分鐘的時間尋找到了合適的低窪地段，用樹枝、樹葉等覆蓋在上，快速建立起了單兵掩，躲藏了起來。直升機很快就來到他們上方巡視，那嗡鳴聲在頭頂來回盤旋，五人心裡都有些張，不知道自己的掩做得夠不夠完，一旦被發現，沒人跑得過狙擊手的子彈。

突然，他們耳邊響起了槍聲，空包彈打在他們側，樹葉飛揚，幾人大氣都不敢，這時候哪怕隨便一下，也可能逃不過狙擊手銳利地眼睛。

直升機在天上足足盤旋了二十多分鐘，聲音才逐漸遠去。

他們從掩裡爬了出來，繼續往前走，可走了沒多久，飛機又回來了，他們立刻意識到這飛機是打算一路跟著他們到目的地了，是在故意拖慢他們的速度。他們一路躲躲藏藏，原本兩三個小時就能到的路程，他們一直走到了天黑。天黑之後更方便行，他們決定一口氣走到目的地再休息，否則這一晚上肯定會被其他隊伍趕超。

淩晨兩點多，在經歷了６５個小時迫、提心吊膽的長途跋涉後，他們終於再一次看到了公路和人類的燈火，那裡似乎是個臨時營地，顯然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這個時候，五人手裡都拿著木，步履蹣跚，雙目呆滯，形如行走，除了俞風城和陳靖尚且還有人樣，其他人幾乎已經累得神志不清。

“到、到了，我們到了。”陳靖激地指著營地。

白新羽得熱淚盈眶，要不是他還有這個功能，他都懷疑自己現在已經死了，就算沒死，他的應該已經出賣給魔鬼了，因為他幾乎覺不到自己的了。

“到了……到了……”大熊喃喃著說，這個一米九的壯男此時居然輕聲泣起來。

白新羽腳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在看到營地的一瞬間，他有些放鬆了，一放鬆，繃得的就承不住地塌了，他長歎一聲，“終於到了。”。

俞風城拽住了他的胳膊，“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他們雖然看到營地了，但如果就這麼過去，也不知道會不會遭到攻擊，除非親口聽霍喬說我們到目的地了，否則都不能算數。”

白新羽八爪魚一樣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可還是不住地往下，俞風城只好拎住他的領子。

陳靖咬牙道：“對，我們今晚一鼓作氣，把任務完，也許就能好好休息了。”

白新羽抓著俞風城的手，從地上爬了起來，事到如今他已經被折磨得沒脾氣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走吧，趁咱們還能……”

五人悄悄靠近營地，營地裡有五六個帳篷，人應該不，還有好多小皮卡，老遠地，他們就聞到營地裡傳來的陣陣飯菜的香味兒，現在離晚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可那香味兒卻沒有徹底消散，對於吃了兩天野草、蟲子的他們來說，現在哪怕是大蒜放眼前，他們都能一人吃兩頭。

五人扔掉木，匍匐著朝營地爬去。營地裡的帳篷有一半亮著，但是外面幾乎沒人，只有一兩個人在前面站崗。

俞風城悄聲道：“警戒太松了，恐怕有埋伏。”

“我也覺得可能有，但是現在離我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臨時廚房，我已經聞到味道了。”大熊說完，用力咽了咽口水，那聲音在耳機裡聽得清清楚楚。

“我好像也……聞到了。”白新羽說道，那個帳篷就好像在朝他們招手，他控制不住地想沖進去大吃一頓。

梁小道：“班長，怎麼辦？”

陳靖想了想，“不能貿然進去，我們在補給基地拿裝備的時候就上了埋伏，我們要想辦法制服站崗的，然後……”

“班長！”白新羽指著不遠，“有人過去了，那是不是其他組的？”

“什麼？”幾人朝白新羽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兩個跟他們一樣拄著木的人步履蹣跚地朝營地走去，完全是直接走過去的，沒有一點掩飾，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兩人走到值班的人面前，說了幾句話就直接進去了。

五人一陣沉默。

因為在拿裝備的時候遭過埋伏，又對霍喬捉不定而又不留面地過關標準很是顧忌，所以他們下意識地把事複雜化了。他們從地上爬了起來，效仿那兩個人，直接朝著值班的人走了過去，果然，值班的人見怪不怪的樣子，還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你們是第二支到達的隊伍，恭喜啊。”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人懸著的一顆心徹底落回了肚子裡，他們到了！到了！五十公里奔襲，歷經６６小時，他們真抵達了目的地！幾人用發的走進了營地，在看到剛進來的兩個人已經倒在地上後，他們也跟著撲通撲通地栽倒在地，只覺得大腦一陣天旋地轉，渾都跟融化了一般使不出力氣，他們再也不想彈了。

中間亮著燈的帳篷裡走出了幾個人，為首地就是穿著背心短的霍喬，霍喬笑著說：“恭喜，你們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的，五十公里奔襲這一關，你們順利通過了。”

聽到這句話，幾人都眼圈發熱，他們很想跳起來歡呼，可實在連張的力氣都沒有了。白新羽覺得就是現在有人拿大刀朝他砍過來，他也……

“那麼現在開始進下一關吧。”霍喬開朗地說。

神馬？！白新羽猛地瞪大眼睛，心裡頓時冒出一連串地髒話，霍喬說什麼？下一關？還有下一關？現在就進行下一關？

地上的七個人都發出死氣沉沉地哀鳴，他們中的大部分人，已經幻想著自己拿槍托狠霍喬的腦袋了。

霍喬道：“這裡的皮卡車，可以一隊選一輛，也可以一人選一輛，先到先選，你們需要把車開到你們遊過來的那個水庫的上游，然後駕駛衝鋒舟到對岸，最後抵達我們的訓練基地，直線距離約１２０公里，事先聲明，你們無論選那個車哪個船，都有病，這關考驗的是車船駕駛和維修。這一關的淘汰標準是，最後到的一半人淘汰。”

幾人死撐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一關可比五十公里奔命輕鬆多了，有車又有船，大部分路程不需要用跑，既然最痛苦的已經過來了，自然不可能在這時候放棄，他們就那麼朝皮卡車爬了過去。

最先到的是黃隊，九個人只剩下了兩個，他們打開車門，發了幾輛車，似乎是想看看病的輕重來決定選哪輛，但是病沒發之前幾乎很難看得出來，最終他們隨便選了一輛。

他們五個人則決定開兩輛，以防萬一有一輛車修不好，還可以開另外一輛。

俞風城和白新羽坐了一輛，其他三人坐了一輛，他們比黃隊晚了五分鐘出發了，在它們出發的時候，其他隊伍的人都還沒有到，他們預測，最終到達基地並且過關的人絕不會超過１５人，這讓他們的時間非常迫。這關雖然容比五十公里奔襲簡單，但是淘汰率高了太多太多，規則也更加殘酷，霍喬所說的後到的一半人淘汰，也就是說他們本不知道究竟能有多人通過五十公里奔襲的考驗，再參加這個項目，萬一只有他們兩個隊伍能進這個車船駕駛的關卡，那麼他們七個人裡至有三個要被淘汰掉，而先開出去的黃隊的兩個人，已經領先於他們了。

俞風城開著車，白新羽癱倒在副駕駛，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但裡還是嘟囔著：“你開一會兒換我啊。”

俞風城道：“就算你能開我也不放心讓你開，我不想車毀人亡。”

白新羽睜開沉重地眼皮，“我還怕你走神呢。”

俞風城使勁眨了下疲倦地眼睛，“走神是肯定的，你知道我們多久沒睡覺了嗎。”

白新羽苦笑一聲，“我已經累得快沒有思考能力了。”

俞風城道：“下了船，也還有十來公里的路需要步行，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休息了，你抓睡一會兒吧。”

白新羽搖搖頭，“我不能睡，我要和你說話，不然你也會困的。”

“我撐得住。”俞風城剛說完，就狠狠打了個哈欠，他抓起水壺，猛灌了一口水，眼裡滿是。

白新羽抓住了他的手，“你也不是超人，這一路……就你和班長最累了。”有伏擊總是俞風城和陳靖沖在最前面，偵查、探路、試陷阱也都是他們倆的活兒，除此之外俞風城一路上還要額外照顧自己……白新羽到一陣心虛，如果他沒有來，俞風城會不會比現在輕鬆很多？他忍不住問道：“俞風城，我……”

“嗯？什麼？”

白新羽小聲說：“我拖你後了嗎？”

俞風城了他的手指，“沒有。”

白新羽把他的胳膊抱在了懷裡，就像抱著最能讓他安心地槍那般，“真的沒有？”

俞風城道：“沒有，你表現得比我想像得好。”

白新羽勾笑了笑，有俞風城這句話，他覺得現在遭得罪也未必不值。

俞風城出胳膊，了他的腦袋，轉頭看了他一眼，“從我第一次見你到現在，你的改變真的很大，我幾乎已經認不出來是同一個人了。”

白新羽嘿嘿笑了笑，“最顯著的變化是比以前更帥更有男人味兒了吧。”

俞風城抓著他的手湊到邊親了一下，低笑道：“這一點得床上說了算。”

白新羽笑駡道：“憑什麼床上說了算。”

俞風城張開，抓著他的手指頭咬了一口，“因為我說了算。”

白新羽角著，這黑暗而靜謐地公路一眼不到頭，狹小的車廂讓這個世界閉塞得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他們疲倦不堪，他們相互依靠，他們的鼻息間充斥著對方上的味道，不好聞，但卻奇異地令人到安心。白新羽真希這輛車能一直開下去，因為他不知道等在終點的，是不是他和俞風城最終要分開的結果。

車大概開出去了五六十公里，就開始出病了，俞風城把車停在了路邊，打開前蓋開始檢查起來，他們用無線電聯繫陳靖，結果他們在更後面就拋錨了，離他們還有半公里，他們分兩撥修理起了汽車。

倆人拿出後備箱裡放著的維修工，咬著手電筒，檢查著發機各個部位，他們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檢查出是發機點火的問題，又在汽車一個很蔽的角落裡找到了給他們準備的新的點火，把點火換完，他們已經耗費了兩個小時。

他們重新發車，踩著油門狂奔，在路上，他們超過了還在修理汽車的黃隊，這讓他們大大松了口氣。

破曉時分，他們終於到達了水電站，這個水電站就是他們遊過去的小型水庫的源頭，水電站的蓄水池可不是小水庫那般窄，兩岸距離至有三百多米，以他們現在的力是不可能遊過去的，必須駕船。

十幾艘衝鋒舟已經在岸邊準備好，他們下了車，跑過去一看，發機居然和筏艇是分離的，他們必須自己組裝上！而且由於那衝鋒舟非常小，坐五個人有些勉強，他們必須準備至兩艘。

他們在部隊的時候雖然學過這些通工的基礎維修知識，但都不于此，修起來極其費勁。就在他們絞盡腦修理的時候，另外一隊人趕到了，居然不是黃隊，而是同樣剩下兩個人的綠隊。

陳靖歎了口氣，小聲說：“我認識他們中的一個，那就是咱們團汽修連的，專門學這個，咱們不可能比得過他們。”

白新羽急道：“這他媽不是變相作弊嗎。”

陳靖搖搖頭，“不能這麼說，業有專攻，我們擅長偵查、潛伏，所以才能留下五個人。”

梁小了臉，手上的機油全都弄到了臉上，他看著那兩個汽修連的兵，目炯炯有神，他低聲音道：“雪豹大隊沒規定我們不能攻擊其他隊伍的人吧？”

陳靖瞪大眼睛，“你想……”

梁小道：“他們肯定修得特別快，咱們搶一艘吧。”

其他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陳靖深深皺起了眉，大熊一臉地猶豫，俞風城面無表，白新羽目瞪口呆，梁小說完這句話，似乎也有些心虛，但還是辯解道：“咱們又不是真傷著他們……”

陳靖沉聲道：“不行，咱們怎麼能把槍口對著自己的戰友，搶別人修好的……咱們什麼了？”

梁小嘟囔道：“可這不違反規定，誰也沒說不能這麼做，這破玩意兒真難修，難道咱們遊過去？”

陳靖堅決搖頭，“不行，如果就為了一個選拔做這種事，我一輩子良心不安。”

梁小看向其他人，“你們說呢？後面到的一般人淘汰啊，說不定我們就是後面到的一半人，如果都到這裡了被淘汰，你們甘心嗎。”

其他人都沒說話，大熊似乎想附和，但又過不了自己這關，俞風城始終沒什麼表，一言不發，埋頭研究著發機，白新羽結上下鼓著，他是第一次有了想要贊同梁小的衝，可是看著陳靖嚴肅的表，他不敢，而且，如果真的讓他拿槍對著自己的戰友搶一艘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沒錯，霍喬從來沒說過不能攻擊其他團隊的人，而且他們本來就存在競爭，為了自己贏，用一些手段似乎也無可厚非，畢竟也不是真的會傷人，可是，白新羽還是覺得不舒服，如果他們真的做了，恐怕會像陳靖說得那樣，永遠良心不安。他現在才發現，他和梁小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機會主義者，比較自私，想要投機取巧，而陳靖跟他們完全相反，陳靖太正氣，有道德潔癖，眼裡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自己上有污點，有這樣一個領導，真是利弊參半。

梁小見沒有人說話，氣悶地低下了頭，“好，咱們修，輸了就輸了，我也認了，還能怎麼辦。”

二十分鐘後，綠隊的人出發了，又過了半個小時，黃隊的人抵達了，這時候，他們才把衝鋒舟的發機裝置完畢，有了第一個裝置的經驗，第二個就快多了，他們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完了這項讓人急得抓心撓肺地工作，他們坐上衝鋒舟，朝著對岸開去，只是，他們目前落後了綠隊至一個小時。

這個時候，天已經徹底亮了，距離那五十公里奔襲的７２小時時限，只剩下最後兩個小時。

五人一整天喝水果腹，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有合眼，儘管勝利在，可他們也到了崩潰的邊緣。